“三歡!!”舅舅的厲聲叫喊在身後,怎麼想得到……三歡竟是這樣!……哪裡是佛,分明是魔!!
……
秋一水在梅林兵營外站著冷得直跺腳。這會兒她要找汪榮溢還真不容易,梅河口一帶全戒嚴了,要搞軍演。得虧秋一水有軍官證工作證等一系列證件。還能呆大門口最初一道防線外麻煩人傳個話找人。
等了半個多小時,見一老哥穿著厚厚的軍大衣走出來,
“秋一水?”打量了下,
秋一水忙走近,“汪爺,老艾介紹我找您來的。”
老哥棉帽兩邊褡裢捂著半邊臉,隻露出眼睛,“爺稱不上,您客氣了,喊我老汪吧。艾老弟是我恩人,他囑咐的事我一定辦好。這樣,這段時間軍演,咱這雖不是主戰場,可聽說這兩天總頭兒要來視察,到處都管得嚴。偏偏最好的菇子這會兒就長在防區裡,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麼嫩口的,你自己親自去挖最好。”秋一水連連點頭,“是是,我自個兒去撿也節省些,這東西難長,不瞎挖有些留著今後還能落種。”汪榮溢一聽對這主兒頓覺好感,他家世代尋這珍奇玩意兒,自是感情不一般,遇見個也有愛護心的,肯定更對胃口。“好好,這事兒咱也就不耽擱了,今晚就辦,我現在正好在修理廠,晚上有輛重履帶斯特克要送回部隊,路上就捎上你,到了地兒你趕緊挖,也隱蔽些不耽誤啥事兒。”“好的好的。”秋一水感激不盡。
是夜,臨近零點,
秋一水在指定的山坳路旁守著,遠遠見開過來一輛超氣魄的裝甲車!
她是軍事學院畢業的,這些現役戰車書本裡肯定學過,不過不深入一線,也難得見。
秋一水認得它,
斯特克8×8輪式裝甲車是13年11月首次投入陸作戰部隊,是我軍部署M2/3裝甲車以來迄今最先進的裝甲車。該裝甲車為8輪驅動,可搭乘2名駕駛員和一個班9名士兵,重約19噸,最大時速約100公裡,作戰距離為500公裡左右。它可以進行城鄉作戰,尤其擅長城市作戰。
秋一水登上戰車,老汪遞給她一頂鋼盔,“你搭過這玩意兒?”因見她上來時輕巧,該踩在哪裡借力都很清楚,
秋一水微笑著系好頭盔,“沒搭過,學校裡學過。”
“哦,哪個軍校畢業的,”
“燕四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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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高材生咧。”
就這麼聊著慢慢行駛,爺倆兒漸漸也熟了,秋一水到底好奇這東西怎麼駕駛,老汪也教了幾招。秋一水說您們修這些的比那外頭修豪跑的還有範兒,老汪笑,您還別說,我如今這把年紀被部隊一再挽留也沒拒絕,一來是留念這軍旅裡的生活,再就是舍不得這些鐵疙瘩,我這輩子,兩樣東西離不了了,一就是祖傳這尋蘑的眼力勁兒,再就是這把跟履帶打交道的好手藝……
正說著,老汪“诶”了一聲兒,停了車,就見他仔細瞧著車外,好似自語,“我竟沒料著這獾子跑這兒安了窩……”回頭對秋一水說,“您少等我片刻,我下去把那老獾子捕了來,獾子殺蟲益氣的,最近我那小外孫臉色兒總不好,老想打頭獾子回去給他補補……”“您去您去,沒事兒。”
老汪隨手拿了一大扳手下車去了。
說起來秋一水膽子也大,這更深夜半荒郊野外的,四頭黑黢黢,她一人坐恁重口的大鐵疙瘩裡面也不瘆得慌,當然最主要這是給她舅舅尋蘑菇,一來信念支撐著,再,她自神裡神經了後,注意力是不容易守在正點兒上,譬如現在,她就全被戰車裡頭的各項設備吸引著,對豪跑沒興趣,對如此這宏偉玩意兒,那還是相當有興致滴!
肯定不敢摸,也就過過眼癮,到處瞄。
這時候,突然聽見前方有車駛來聲,轟轟隆隆,還不止一輛!
哎喲,這下秋一水慌了,
這已經是紅線防區內,想也知道駛過來的一定是軍車,這情形,誰看見一輛戰車如此隨便停在路邊,裡面卻隻坐個陌生的女的……這都是連累老汪的事兒!
秋一水想也不想,屁鼓已經挪到駕駛位,這貨是真著急還是真興奮已經分不清楚了,乖乖個賊哦,她膽大包天滴啟動了!
☆、3.53
隻能說這貨有魄力,技術到底不敢恭維,好在有股子沉著勁兒,不至於牛鬥蛇形把大塊頭開溝裡去。
自是被逼停了,至此,死一般薅那兒。不做聲不做氣。
對面駛來五六輛軍用吉普,
下來的,還都不是當兵的。
扎著皮帶身著野戰服佩戴鋼盔的兩名上蔚過來敲擊艙門,“下來!”本來鋼筋鐵骨隔音超好,聲音再厲傳進來也悶悶的,秋一水也戴著鋼盔。頭低著,叫人看不見臉……她倒不是在乎自己這張臉,關鍵是不能真把老汪的臉丟了!這麼一時躲也不是事,神經病還是在飛快動腦,想萬全之策……
敲不開門,聽見艙外人用帶著濃重東北普的口音說,“查查編號,看哪個連隊的這麼不守規矩,定當重罰!”
秋一水心一橫,
神經病還是有腦子滴,
那天她在八一會堂耳朵邊沒少聽這場在黑吉集結的年末最大軍演相關聞,關鍵是,掌門人是誰,她心裡最清楚……
當艙門升起,
下頭的將官這往上一瞧哇……可不得傻眼!
分明是個女人!
高強電筒往她臉上一照……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張嬌豔紅唇了。微撅,兩手一抬臉微側,遮著了眼。
“你幹什麼的!”厲聲詢問。這可是大事故!
女人遮著刺眼的光芒,“我要見左小年。”
這又是一刺激!
這下好,將官們徹底不好辦了,
且不說能準確說出名字,還恰好這個時候!……將官們互相看一眼,一人向車隊走去。
強光還對著她,不過已經不對臉了,秋一水到底還是緊張,不過膽粗的範兒不允許她露怯。腦子還在飛快盤算,不管誰來,堅持要見左小年就對了……
哪知,這“不管誰來”,萬萬就沒想到,真這麼快巧,來的就是左小年!……
所以將官們一時才真為難,
因為車隊深夜從A地機場接來的,正是凌晨落地的總指揮,左小年。
小年立在車下,
也就唯他一人沒戴鋼盔,戴的是野戰常帽。沒系皮帶,穿的軍大衣。
男人穿軍裝就是不一般!
特別是如此少帥,在赫赫軍威包圍下。
權柄就在這一身風塵僕僕中手握……
顯然,小年是不可置信!
也就他帽檐下,也就秋一水能望見他瞧著自己那眼神……多少揪心與氣惱!
秋一水能理解他瞧著是自己的那股子生氣,但是,揪心何來,因為揪心裡大大的成分還是無可奈何……
小年怔了片刻,看了眼一旁的秦岱,
秦岱多年跟隨他,最是心領神會,留下一柄手電放於車體上,招呼將官走開一邊,什麼話也沒說。這事兒一個字兒也不消多話,諒誰也不敢多嘴。
人一撤開,
小年拿起手電就對著她,“下來!”可嚴厲,絲毫沒初次見她那會兒的“害怕樣兒”了,
秋一水到底也知道自己闖了禍,且,心裡擔心著無論如何得保住老汪不被牽連,乖乖往前走要下來,
結果,踏板也沒放下來,這叫她生生跳啊……有點高咧,秋一水穿的皮靴或多或少都還帶點跟吧,照死往下跳啊……秋一水心一橫,垂眼剛要起跳,聽見,“你就往死了作吧,摔不斷你的狗腿。”再一看,他張開手,這一刻他看自己那模樣……秋一水忽的一陣心酸往上湧!這一幕!……那年她把屋子點著了,謝小陽就是這麼張著手衝二樓陽臺的她吼,“你就作吧,摔不死你!”秋一水一時恍惚,此時小年這張仰頭壓在帽檐下的臉竟與當日謝小陽的臉重合……“快點啊,還沒跳腿就斷了?”他又吼,把秋一水吼回了神,看清,分明是左小年,哪來的謝小陽……謝小陽天生活畜,再不耐著急,臉盤子裡都有股子蔫壞勁兒,反倒似巴不得你摔斷腿,叫人恨死他……而眼前這張臉,肅冷,剛正,他是真厭煩你磨蹭……
秋一水一時心潮糟亂,也點著了些骨頭火,人也不怕醜,狗爬一樣挪到一邊依舊要自己跳,這是怄上氣了,
哪知小年更霸道,一步跨這邊幹脆一手摟住她脖子一手抱腰就這麼強悍地把她抱了下來!
抱下來也沒松手,將人壓在車門上,框住她脖子的手反揪著她下巴,“你又在整什麼幺蛾子!這是戰區知不知道,哪裡埋雷哪裡射程內,要一個走火!……”這時候的小年有點激動,好像他說的這些就在眼前,秋一水被炸飛了,秋一水被狙擊手命中……
秋一水有骨頭,她明明也害怕,卻愣是憋著勁兒不出聲,眼睛摳紅,
小年見狀,揪著她下巴的手一掐……重重吻了上去!
秋一水都不知道自己犟著什麼,牙齒打顫就是不張嘴,
小年掐得愈發重,好像秋一水越犟他越無法自持,
最後,咬了她唇鋒一口,低聲,“你不張嘴我感受不到你舌頭的溫度怎麼罷得了休……”
秋一水一聲嗚咽,咧開了嘴,他長驅直入,
隻因為,
謝小陽也說過同樣的話,“你不張嘴我感受不到你舌頭的溫度怎麼放得下一顆心……”
秋一水抬手牢牢攀住了他的肩頭,哭泣著,“你是小陽,是小陽對不對!”
他抱住她腰的手下移猛然將她的股肉狠狠一抓!
唇裡,那是熱情似火,席卷著她的每一寸呼吸!是野獸,是狂潮!
就在秋一水抬手要插入他發尾,他狠狠推開了她!
秋一水一時懵怔看著他,
微弱的手電偏光裡望見他的臉,
那樣紅的唇,
卻那樣迅速冷卻下來的眼,
情潮的低喘還在進行著,冷酷的話卻已出,聲音很小,卻真混蛋,
“謝小陽說你經不起撩撥,看來確實如此。”
退後一步整整軍帽,
你能想象的出來麼,這樣一個剛冷的少帥,當下,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多年這方面不得勁兒,看見你倒有點興致,要是謝小陽在世,我倒是願意跟他換著玩玩……”
“啪!!”秋一水狠狠一嘴巴甩過去!
她沒看錯,
什麼少帥什麼國之重器,
最壞最壞的就是他!沒二人了!
☆、3.54
這一巴掌甩過去,他倒也沒見怒。叫秋一水又一見疑的是明顯他剛要抬起手背,又放下了……謝小陽以前就是賤,沒少惹得秋一水大怒甩他巴掌。你說都惹得秋一水動手了,雙方該是多大的氣,可這賤骨頭沒一次“反抗”的。就算眼睛裡火冒金星,至多也就這樣抬起手背抹一下臉……
他因為終究是沒有把手抬起來,秋一水也不好判斷他是不是要抹臉,但是這些小動作也太……秋一水也冷靜下來。死氣沉沉地盯著他,好像無論你是個什麼鬼,總有一天她要把你揪出來的!
小年比她更靜淡了,這會兒展現出他殺伐決斷上的冷漠幹脆,
“看在小權的面上,今兒這事兒我幫你掩過去,無論你什麼路子進來的,趕緊離開這裡,別把更多人牽扯進來了。”
秋一水轉身又往車上爬,小年本能反應似的趕緊抬手又要去抱,“诶,你怎麼!……”
秋一水回頭,狗爬那樣屁鼓還對著他。情態倒冷,“放心。你把人一支走,我馬上就走,絕不在這兒再留半刻。”
果然,小年離開300米左右時,望見後頭裝甲車啟動了,開得穩,顯然老手操作了。
老汪嚇死了,秋一水跟他說沒事,絕對麻煩找不到你頭上。
不過出了這茬兒,秋一水著實也不敢再在這兒呆下去,左小年這放得過初一,下了“緊急驅逐令”,你要還不識趣兒趕緊跑,他饒得了你十五啊?
就這麼著兒。蘑菇沒挖成。
不過老汪又給指了個道兒,說離這邊百裡外有個“仰關古址”,那邊的烽火臺下頭有很茂密的松樹,應該有松茸。但是路不好走,這會兒天空飄雪了,他建議秋一水還是等天好點再去,秋一水嘴裡答應了。
她出來是請了假過來的,在這兒也耽擱不起,再說,她看雪一直不大。心想我瞅著白天去,晚上堅決不出門總還是有一定的安全系數吧……
第二天坐了當地的小巴先到了仰關鎮,鎮上找了個幹淨的小旅館先住下。當天到這小鎮已是傍晚,秋一水就沒到處亂跑,想著明兒一早再出去挖。給在家看門兒的西歐去了電話報了平安,早些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