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單手插褲兜兒裡,睨他一眼,慢慢側身指了指主屋,那裡燈火通明,?長的近侍、醫護人員都在徹夜守候,
“他把我一家子搞成這樣。我得過問過問吧。?長這個昏迷說是不嚴重,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那剩下的,誰能把小權制住,他現在是被秋一水絆住了還沒顧到這裡,”又指了指秋一水呆那屋,“你我都清楚,隻他一從那屋出來,齊震這活罪就慢慢往死路上磨了。”
這也確實是成部正憂慮著的,齊震此行固然叫人想象不到,但是這麼多年兄弟,總還是想搞明白到底為啥吧!可依小權當下的情緒,齊震他著實罪有應得吧,小權極有可能也不會過問緣由就直接處置了。要真因此攤上人命……確也不是成部他們想看到的。
哎,成部此時隻覺得這秋一水真真小權命裡的劫數!
雖然真怪不得她一點,她也是受害者,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這妖孽厲害吧,她愣是把?長“睡殘咯”!?長至今暈迷,老方說的很委婉:藥是一方面,主要是“刺激”狠了……男人吶,那方面“最後功虧一簣不得”本就至虧大陽,加之齊震這藥太猛悍了……暈迷的原因也有老方用了些溫吞的補藥,有時候昏睡也是一種調養生息……
所以說個後話,這樁兇險的“迷案”根本沒叫秋一水知曉半毫,本來就發生在深宅內院,真正知曉來龍去脈的人掐在了最小範圍內。這就好玩兒了,秋一水後來還正常上班來呢,聽同事說?長病了,秋一水還納悶,病這麼嚴重,都足不出戶了?殊不知,她就是那個“罪魁禍首”呢……
車門開著,
小年右腿壓左腿坐在車後座裡,
齊震被手腳戴著鐵镣推到車門外,
此時,他一言不發,神情都是淡的。
這個男人是有血性的,成部心裡也是萬千個問號,為什麼!!
小年放下腿,身子稍往前傾,兩手肘擱膝蓋上,扭頭,“給他解了。”
成部說“這不成。”
小年也沒勉強,
看了會兒這個真還是挺叫人欣賞的男人,
“總得有個理由吧,小權待你不薄,你跟著他也多少年了,再大的仇怨,這些年如手足,消弭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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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始終不吭聲,唇角甚至彎起笑,很淡,沒有譏諷,沒有侵略性,不過一種無奈……
小年移過眼也沒再看他,望向車前那盞暈黃的路燈,
“我猜,是為女人吧。
你是好人家的孩子出身,父母純良,你自己也爭氣,學業優秀,
有天,愛上了一個女孩子,你對她掏心掏肺,指望一輩子一雙人,白頭偕老……結果,遇見小權了,”他這才扭頭把眼又看向車外的男人……此時,成部都有點心驚,車裡的左小年在潤沉的光暈裡如魔如妖,似有一股子極深入人心的親和力……是的,他這種“妖魔感”一點不拒人以千裡之外,十分暖人心,勾引人,無論你是男女,你是神鬼,都願意相信他……難怪人說痴迷左小年的人服他的氣就是一輩子,忠心也就一輩子……
顯然說中到齊震心坎兒裡了,男人是有撼動的,他依舊沒出聲,但是目光已低垂……
“我了解我的弟弟,混賬裡不包括隨便動女人,相信你跟了他這些年應該也看得到,
你是個明白人,可是明白人陷進深情裡也會變糊塗,
小權隻是你這些年來寄託仇恨的標靶,
你恨那個女人有眼無珠,看中的,或許是小權的貌,或許是小權的權,她精神上的出軌對你這樣自尊心極強的男兒來說,比**出軌還不可原諒。即使小權或許根本一無所知……”
一旁的成部突然狠狠給了齊震一拳!
“你糊塗啊齊震!!是為商麗嗎!原來你……”
成部像猴子一樣急得跳腳樣兒,指著他手指頭點了半天,“你,你真是錯怪小權了!!”接著著急從荷包裡掏手機,掏出來後又想起來自己早八百年換n部手機了,“記得小權有半年去海島愣他媽當了半年守島廚子嗎!那就是為你啊!……”
齊震慢慢抬起頭看向他,
成部直搖手裡的手機,“老子幸虧把那部舊手機還留著在,裡面有明明白白的證據,那個賤表子有多賤!
她脫光了賴在小權的床上不下來啊!老子都恨不得進去夯死她!
我們,我們真的都沒料到那女人竟然是這德行?小權都臊得慌!他說你自尊心強,這事兒要跟你說了你鐵定受不了,可這又是你家事,我們要插手……小權隻有躲。你都不知道你後來每次帶那表子出來我們……這是你齊震的女人,要是換個人,老子真出手替你清理門戶了!”
齊震早已神情大變,
那是一個男人最痛徹心扉的幡然了悟!
☆、3.42
成部徐俊樓下停車就看見秋一水在陽臺上大肆晾曬了,全是被單毛毯。
“這是抄家呀。”上樓來,大門大開,門口堆著的全是這些被單毛毯拆下來的包裝,這二位也不敢踩,踮著腳進來。
看見秋一水慌慌張張從陽臺跑出來。客廳裡就開始喊,“起風了!”
洗手間裡傳來小權的聲音。“不要緊,這點風怕什麼……”二位循著聲兒過去……大開眼界!
這妖孽非得把我們閻王小權糟蹋成啥樣兒啊!
淋浴房裡,
小權褲腿卷著,袖口也卷著,這麼個帥得沒天沒地的人神吶,在個大腳盆裡踩洗著這些被單毛毯……神經病還要在旁邊當“監督員”,踩洗好的,一件件拿起來看、聞,不好還吼“這還有味兒!”小權輕蹙著眉頭把手伸出去,“拿來我看看,我剛才聞了的呀……”反正就是把個活閻王整死為止!
看見兩傻子杵這兒,神經病也不得饒了他們。“來的正好,把門口那些包裝給我扎好了,拿去賣。”那個使喚自如……兩傻子敢反抗嗎,乖乖脫軍裝,看清楚,仲校啊!徐俊笑“這值多少錢,丟了算了……”秋一水扭頭看過來,徐俊趕緊閉嘴,“小錢也是錢,小錢也是錢。”而他們的正主子小權同志此時根本沒空管他們,神經病那狗鼻子一聞一件不合格,全得重洗……
頂樓平臺。
所有的被單毛毯都晾曬好了,
成部給小權點了支煙,
小權一隻褲腿還卷著,靠在欄杆上,歪頭眯眼嘬了口煙,那模樣,任誰這時候上來看了都得被帥暈過去撒,
“秋一水看上去也不像個勤快人撒,這能洗?”成部笑,
小權淺笑搖搖頭。“這都是她給她妹買的,她妹對新買的這些床品過敏吧,從小都是她給她洗好了再送去。”
“還真看不出來,她挺會持家。”
“還行吧,她燒菜也不錯。”看得出,小權提起這些由心歡喜著。成部想,也是,光外表,秋一水著實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兒,但是,小權身邊缺一等一的美人兒嗎?沒點不一樣的個性,值小權這麼巴心巴肝麼……
“那事兒,秋一水沒印象吧。”
小權知道他問的是“謎藥”的事兒,搖搖頭。磕了下煙灰,“她腦子有病這麼神裡神經也好,就沒那刨根究底,說啥她還都聽了,還好。”
“那,”成部頓了下,“齊震你到底想怎麼處置,”
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齊震還是在正常上班,不過,每日太陽日落後,他必定到小權家門口跪著,一跪一夜……
小權扭頭瞧他,稍一抬眉,“你覺得我該怎麼處置。”這話可不是真問他,成部身子都不由站直,“我不是為他求情啊,就是……”成部有點毛爪的感覺,不曉得如何表達。小權側過頭來,稍點了點頭,“好了,你上次跟我說的也在理,著秋一水看,她才來這兒上班,人都處的不錯,換誰再來當她領導,也不見得這麼和她的眼。”彈了彈煙灰,“叫他甭每天跪那兒了,有這功夫,幫我家一水多搞點政績,我家這個我看出來了,有點官癮……”哎喲喂,可得把成部激動成啥樣兒!“好嘞!”才忙不迭重重點頭,有官癮的那位又抱著一盆徐俊在樓下踩洗好的毛毯上來了,才好玩兒,兩位叼著煙的,趕緊滅咯!小權掀開一床鑽出去,“你怎麼自己端上來了,喊一聲撒!”這邊成部躲著還得不停拍散開煙味兒,這要被小姑奶奶聞出來了,又得大鬧。不過成部拍散著高興吶,小權終於開恩放過齊震了,其實,真正得感謝的是左小年……這番事關秋一水的說辭,可是小年貌似漫不經心教的呀。瞧瞧,知弟莫若兄,一準兒,就說到小權軟骨頭上了……
秋一水個狗鼻子就算小權拍散不少還是聞出點煙味兒,
“抽煙了?”
小權也是說不出口騙她的話就是,打岔“今兒風是有點大,吹不吹的幹喲。”
秋一水撅嘴巴,過去就要抱起他剛才呆過地兒方圓幾件兒,小權趕忙攔下抱住,“錯了錯了好吧,我再去買新的,重洗,不能叫你送出去二水的吧,保證再不抽煙。”
秋一水仰頭橫他,“有錢也不是那樣燒,我下去燻燻。”小權也沒反駁,人抱起來密密地親,“好好好,但凡沾煙味兒的我們蓋,你上次不說喜歡被子裡有點煙味兒……”秋一水拿手肘拐他,瞧他那邪壞勁兒。成部抹鼻頭笑著看向一邊……
多虧三個大老爺們兒幫忙,要不這大些秋一水得洗一個禮拜。
是滴,不是說過,秋一水在家就愛稱大王,愛操心,
她嘴裡老比對著她妹葡萄,說她老爸隻偏心妹妹,其實,從小到大,葡萄哪件哪樁不是她親力親為,
葡萄兩歲,她媽就死了,秋一水比她大不了幾歲,那時候就愛把葡萄管著,人家給她兩顆糖,她一顆半給妹妹留著,小時候秋一水在她家住的那一帶就是小霸王了,誰敢欺負楊葡萄?
葡萄是對新床品都過敏,所以凡買回來的,全得拆洗一遍。葡萄在上海讀大學那會兒,每年都是秋一水親自趕去給她洗給她曬。葡萄結婚,秋一水叫謝小陽把她妹婿一家一百年前的祖宗是誰都挖出來了!謝小陽給秋一水拍胸脯保證:我把他家(指妹婿家)祖墳在哪兒都圈了,茲要是我妹受一點委屈,老子把他家祖墳全扒咯!
秋一水當時高興喏,哦,謝小陽這方面的混賬她倒是縱著,還為虎作伥,
把楊徵氣死了!
指著謝小陽的鼻子罵,“你還禍害到我親家頭上了?個畜生玩意兒,趕緊把那些雷都給我挖出來啊!”
是滴,謝小陽在人祖墳周邊埋了不少雷。
謝小陽跟老丈人痞,“偏心!擺明偏心,一水,看你爹親生的就是親家,哦,我家不是你親家,秋一水不是你閨女兒?”
壞死了!就會戳拐(挑事撥非),
秋一水呢,所以楊徵才會氣死,她跟著鼻子裡哼,完全不清白!
☆、3.43
楊葡萄是國工院學生科的,這次來京住在葡京飯店。
秋一水載著一車洗好打包的被單毛毯給妹妹送去。
葡萄背著單反跑出來,“這麼多!”嫌她姐準備多了,
秋一水瞅她一眼,“今年多冷啊,燕州更冷。你蓋暖和點。”
葡萄把嘴邊兒的話直往肚子裡咽,跟秋一水說“有空調有暖氣”是沒用的,她會吼你“老憋屋子裡不嘴幹?睡覺要注意通風。蓋暖和點最好!”她霸道你吵不贏她滴,還是老實受著最好。
葡萄直點頭“好好,我都帶回去。先放樓下好吧,我這會兒要出去逮人。”
秋一水往後備箱走,“管你放哪兒。”
葡萄不敢叫她姐久等,跑兩趟勤快點把被子毛毯們全卸了。
“逮什麼人,你一個人到處跑個什麼,你同事呢?”秋一水管妹妹就是家長式,當然,她管她老子也是家長式。家裡她最槓(厲害)咩。
“我們院原來一少年班的孩子,智商160,後來犯了事被開除了,走就走了唄。可這孩子禍害,有幾個跟他鐵的比他小一點的孩子,現在也跑出來跟他混,我就是來逮這幫兔崽子的。”
秋一水把她胳膊一扯,“你是戴了盔甲還是穿了披風,這事兒上逞能,如今這幫孩子是你一個人搞得定的麼,別一個人鬼搞,多找幾個同事幫忙。你要再這麼混,我找你領導說去,我家一個博士生上你那兒當保安了……”
“姐,姐,”葡萄兩手託她家女王,“我用詞不當。不是‘逮’是偵察敵情,就是我先去偷偷地看,”舉了舉手裡的單反。“然後反饋到院裡,院裡再想辦法把這些孩子勸回來,總得先知道他們幹嘛吧,我學生處的就是幹這些的,”看她姐又有話說,趕緊一攔,“要不這樣,姐你不放心跟我一起去,他們就在西二環那兒賽車,我就是假扮觀眾去瞅瞅熱鬧。”
秋一水一句話不說扭頭就上車,葡萄一癟嘴,老實跟上車,誰叫她楊葡萄也不是個善茬兒,但到了秋一水跟前,就是個軟趴蝦!
這又得說回“車”上。
也不完全為這次車禍,就車禍前,秋一水是個玩家子也不好這。
秋一水的理念就是慢工出細活,不追求速度,
這點倒和謝小陽一拍即合,
豪跑超跑也不是謝小陽喜好,他喜歡捯饬些更稀奇古怪的東西,
謝小陽就很少開車,原來兩口子出行,你推我我推你,最後都不上駕駛室坐著,總是打電話叫人來把他兩拖走。
謝小陽唯一倒持過的交通工具是挎子。
就是那種挎鬥摩託,電影裡美國大兵總在非戰區調戲婦女用的,後來經謝小陽科普,秋一水才弄明白這款摩託是寶馬公司在二戰時為德軍制造的,挎鬥裡不僅能坐人,還能架一挺機槍,邊開邊射擊,威風凜凜。
反正秋一水記得謝小陽幹過這麼一件缺德事兒:
人家家一祖傳的挎子,他非要騎,嘴巴掰豁我什麼摩託都開過,連拖拉機都開過,沒事放心,然後騎上就走,車主一步竄上挎鬥與他一起出徵,結果出事了。他們開到長春街上,那時那段馬路翻修剛剛安裝水泥隔離墩,謝小陽個瘋子見縫就鑽,誰知他過去了,挎鬥沒過去,摩託與挎鬥當場一分為二,車主重傷,石膏打了幾十斤,胳膊腿都折了,而他隻摔了一個狗吃屎,掉了兩顆牙。那車就當場解體報廢了,車主當時有所不知,這輛挎子擱到今天會成為古董,值了大錢了。不過就算知道了,敢怒敢言麼?謝小陽個魔王……
總之秋一水龜趴,趴窩兒到了西二環。
傍晚的夜色實在美,夕霞普世,妖孽們都出爐了。
楊葡萄穿著掐腰獵裝羽絨,連帽戴著,手裡的單反不停拍,搞得像專業的,
秋一水籠在長至小腿肚兒的深藍羽絨服裡,領子豎著,帽子也是戴著,縮著肩頭,頭低著,楊葡萄走哪兒她走哪兒,完全沒興趣。
這種地下賽車,她不是沒見過,小莊他們都好車,把她抬都抬進車裡叫她享受,秋一水一腳踹開門“你們軋死我算了!”嘎不嘎,人家把賽道全讓出來了,最好的車,就讓她一人飆,她全當驢肝肺白糟蹋一大圈兒人的心……
轉悠四十來分鍾了,
腦子邊一直是低重的轟鳴,孩兒們的口哨呼叫,刺眼的白燈,秋一水胳膊肘撞了下妹妹,“我想上廁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