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去“鬥志昂揚”繼續“你死我活”!
這
不是“禍害”的典型含義嗎?
她是因也是果,
人為她痛並快樂著……
陳媽來時,竟然看見她醒著躺在床上翻看《多納愛學習》繪本,
她兩手從被子裡拿出來,病號服的袖子滑到手臂下,仰視著翻書。
陳媽急了,“造孽啊,誰又這麼害你,剛小產能這麼睡著看書麼。”
把她的書奪過來,
又又要,“我要看!”
陳媽訓,“本來就沒人可憐你了,你自己愛惜點自己行嗎!”
又又據理力爭,“我很愛惜自己了。孕媽媽是不能多看書,因為懷孕期間,受激素的影響淚液中的水分比較容易蒸發,淚液會變得稠,保護眼睛角膜和結膜的功能也會變弱。還有由於睫狀體的水分滲透能力增強,房水排出效率增加,前後房的壓力差變小,使得眼壓比平時要低……”
陳媽簡直是呆了,
她不僅會說,還說的這樣……叫自己再也說不贏她……
“所以懷孕的時候我不看書。現在,我不懷孕了,淚液粘稠眼壓都不會再有問題……”
嘚啵嘚啵,像個小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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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最後來了句,“你現在會說了,我說不贏你,但是,就不能看!”
陳媽把書拿到那邊沙發上放著,離她遠遠兒的,
夏又坐床上,嘴巴撅著。不過也沒再鬧就是。
她盤腿入定一般發呆,
好像,不給玩這,我就自己玩那兒,發呆我也愛玩……另類不討人嫌的頑皮感,同時,還是不乏憨裡憨氣。
陳媽心中是震撼的,但是,和原澈一樣,根深蒂固的“深愛感”叫他們都能很自然地接受她的悄然成長,好似,又又本該如此……
☆、2.88
當然,她的多話還是相當有“局限性”。特別熟悉的人,她話多點,且,“人話”說的還是不利索,顛三倒四。“極具學術性的話”很清晰,教科書一樣。這樣,陳媽隻當她是錄音機,大多時候還是雞同鴨講話。
“生的男孩兒女孩兒都不知道,不過有時候想想這樣也好,你自己都這樣,怎麼顧到孩子,生下來更受罪……”
在給夏又梳頭發,陳媽叨叨她的,夏又看她的書,有時候舉起來,“看,這就是自來紅。”
還是吃食為主。
手上拿著的是份畫刊月報。走廊上撿的,估計是哪個好吃的小護士落下的,她拿回來看得也大勁兒。
自來紅是老西京最傳統的月餅,
糙紙上覆蓋一張菱形紅色商標,單色印刷,紙繩扎捆,富於色彩又有人情味,
自來紅在老西京口語念“滋了紅”。對應的還有“滋了白”。自來紅外型古拙,圓而鼓,冰糖渣果仁為餡,吃起來要有嘎嘎吱吱的口感;香油花生油和面,烤制而成。顏色偏重。上面蓋一個有點兒誇張的紅圈,醒目形成了招牌;自來白為漢民所做,區別於大(豬)油和面,大油和面就酥一些,所以老年人牙口不好的喜歡吃自來白。
因為樣子憨樸瓷實,陳媽湊頭看了看,“怎麼做,”
喲,來口才了。嘚啵嘚啵像默書一樣說了做法。
“你想吃?油挺大。”夏先生交代這幾天不能給她吃大油,身子要養,可也不能過量。
夏又低下頭去,半天,懂事兒地搖搖頭。
陳媽也過不得,摸她的小麻雀辮子,“等再養好點,一定做給你吃,我這看呀,你爸爸對你也不叫完全狠心,身體養好是正經道理……”夏又乖巧點頭。“好,你下去轉轉,我把你這床褥子拿到樓上曬曬,今天太陽好。”夏又下床,陳媽撿了褥子,看她換上棉鞋穿了大棉袄出去轉悠了。
今天確實天氣好,難得暖陽。夏又喜歡看那邊的一池子金魚,揪了點面包又跑那兒喂魚去了。
“哇,這是什麼!”
“鯊魚!”
“媽媽媽媽,你看!”
池子邊坐著的病友、家屬忽然紛紛驚呼,夏又好奇回頭,一看!露出笑顏。
頭頂上“飛”來幾隻大魚,有鯊魚、金魚、熱帶魚,每個足有一人那麼大,相當逼真!
原來,就是如同“航模”,人遙控,材質像氣球,
如此高大上的玩具,一時在小花園裡造成轟動,都來看稀奇,
大魚們圍著她轉,
又又仰頭就看著,新奇又快樂。
至愛拿著一隻遙控器走過來,“好玩麼,”
又又點頭,
“你試試,喏,就這麼遙控……”後頭框住她,低頭手把手教她,
“對,就這樣,”教了幾盤,放了手,又又自己控制。她真有天賦,一學就上手,她還會遙控著魚擺尾巴遊。夏又超級認真,目不轉睛。
玩得不想上來了。
小院子一直圍著不少人,這玩具多稀奇。有些小朋友羨慕不已,也想玩,夏又把遙控器讓給他們。分享,也是樂趣。
上樓來時,夏又已經頭上都冒汗了。
至愛給她脫了大棉袄,洗手間扭了個溫熱的毛巾來給她擦臉,夏又眼睛還盯著浮在屋頂上的幾隻大魚。
至愛笑,“晚上我再給你弄幾盞燈來,藍藍的光,你就在屋子裡玩,像海洋世界一樣。”
又又點頭。
看,不是特別熟特別熟的人,她還是個啞巴。
陳媽晾曬完褥子就回去弄飯了,
進來時正好看見至愛喂她吃自來紅,忙進來“诶诶,不能吃!”自己手裡的保溫桶放在矮桌上就來拉過夏又,夏又嘴巴還是接了一口,嚼啊嚼。
這人是誰陳媽也不認得,不過現如今夏又身邊再出現多少人神她也習慣了,話說回來,也是她管不了的,隻要不害她。
至愛一伸手比了比手裡的自來紅,笑著,“油不大,您放心。”
“您是……”管不了是誰吧,這也就隨嘴問,
“我是何至愛,又又在京城的朋友,來給她送玩具的。”指了指天上飄的大魚玩具。
咋舌燒錢的東西,陳媽不懂,但是看又又身邊圍繞的這些人中龍鳳,又覺老天是公平的,傻人有傻福,她是個好孩子,自然會得貴人憐惜。
陳媽是負責任的,還是不讓喂她吃自來紅,把保溫桶遞她手上抱著,又塞給她一根長瓢羹,“我把藕都切小塊了,快吃。”這也是她愛吃的,轉眼也就不纏著自來紅了。
至愛把手上這口沒吃完的塞自己嘴巴裡,拍拍手,“有什麼要幫忙的,我來。”
陳媽忙擺手“沒有沒有,您坐坐。”
至愛就是賊,曉得看事做事,抱起陳媽剛拆下來放在沙發上的被套,“我幫您拿去洗吧。”
陳媽拉著,“真不用。”
至愛笑,“您歇會兒,再看是不是給她洗個澡,她剛才樓下玩興奮了,出了不少汗,怕就這麼睡著感冒。這些我去處理,保管一會兒她洗完澡出來,還是蓋得上她蓋慣了的這些被子。”
陳媽都心裡不由感嘆,
這耀眼個主兒,這細膩的個心,
這些被單看著舊,但是他能看出換下來沒有立即換上新的,等著洗了套著再用,說明夏又習慣這些了。
“你要真嫁給這樣的人也就真好了,對你多好……”夏又低頭舀著湯喝,陳媽又摸她的頭,總盼著她要有個好歸宿好像自己也能安心。
不知他是怎麼弄的,反正等陳媽給夏又洗完澡出來,床上鋪著那洗過後幹淨松軟的褥子被子。夏又盤腿坐在床上,他額上滲著汗的,袖子卷著在房間裡布線,給她裝夜燈。
陳媽都是感動的,
燈光一亮起來,
暖藍如海,
夏又遙控著這些魚在房間裡遊,夢幻的童話世界一樣……
至愛叉著腰站在一旁欣慰地看著這一切,有時兩隻魚“碰了頭”,他還笑著抬手去幫忙扒開……完全一心一意地哄她,寵她,溺愛她……
“您還沒吃飯吧,我去給您做點。”陳媽說,
“哦不不,自來紅我帶來有多的,再說一會兒也要走了,您休息一下吧。”
至愛的容顏老少通吃,陳媽心想,這樣的人,要是長長久久對夏又好該多好……
陳媽不知啊,
何止至愛,
現在多少人想“長長久久”對她好,
但是,
“夏又”永遠如那莫測的殤,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是喜或悲,而且那樣深刻那樣極致……
走之前,至愛還彎腰撐在她床邊,“我回京城一趟,明兒下午就回來,再給你帶些好玩的來。”
又又乖巧點點頭。累了,人也想睡覺的樣子。
“睡吧。”摸了摸她的額頭。
湛藍的燈光裡,她如此純真美好,和這一屋子童話世界融為一體,暖暖印在至愛的心裡,
卻,
哪裡又知,
簡直可稱“一夕遭逢巨變”!
天地都變了顏色,
夏又,又又……你在哪兒!
注定,人心,血流成河。
☆、2.89
蔚州豔陽高照,京城的天卻接連幾天都摧人心肝了。
京城過去很少有雨夾雪,這種物候讓北方人感覺總有點兒不男不女。京城的春雨秋風夏日冬雪是京城的脾氣,幹淨利索,說來則來,說走就走。從不拖泥帶水,因為這裡是皇城。
可近幾年京城漸漸變得溫柔起來,夏無酷暑,冬無嚴寒。三伏天滿街搖著大蒲扇的光膀子大爺,從天黑侃到天明才倒在街頭眯上一會兒;三九天滴水成冰,棉衣棉褲棉窩窩整個一圓球還棉帽圍巾口罩捂上的景色都成為了遙遠的記憶。京城還是京城,但記憶卻不是京城,都因這連綿的淫雨和來歷不明的雨夾雪。不上不下,不陰不陽。
國家大劇團外大廳落地幕窗一角,
趙可遞給至愛一支煙,至愛搖頭,他趕回來參加這個“賑災義演”也是因為工作,不想身上留煙味兒。又又畢竟在住院。
“小照今兒也趕回來了?”至愛不著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