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句立即能叫原小更躁火的話,
“夏又嫁給的是你就好了……”
而,叫原小萬萬更沒想到的是,
原澈竟然沒有猶豫地接了句,
“可以,我今天正好已離婚,如果夏伯伯不嫌棄,我會專心一意照顧夏又一輩子。”
“哥?!”
原小奔過來甚至抓住了他哥的衣領,“你什麼意思!!”
原小啊,
此時早已不知道心焚燒至何處了,他不明白,不相信,不理解!他,什麼意思!!
原澈卻是十分嚴厲地注視著他,
“你還沒鬧明白麼,夏又已經被接走了,夏伯伯這是要毀親了。”
眼神盯著弟弟,多少震怒,
話兒,卻絕不是隻說給弟弟聽,
毀親,
罪過已然先按在他夏元德身上,
我們兩家可是有“結親之訂”,這是你與我父親板上釘釘的契約協定,怎能你單方面說毀就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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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毀親”算是把原小清醒了回來!
如果這時候真叫夏元德毀了婚,那就意味著正式與夏元德決裂了,可,他們兄弟兩如今這種實力……是到了能和夏元德抗衡的時候嗎!
原小大睜著眼,漸漸,松了手……雖說,腦袋好像有些降溫,但是,無論如何都像哪裡不對勁……他一直看著哥哥,他不該懷疑哥哥的,原澈的恨意比他更深更切,因為那時候他比自己年長,早已懂事,更明白世態炎涼……
見弟弟冷靜下來,原澈趕緊又看向夏元德,
不可否認,他此時心也有些躁,
來時多少了解了點情況,再一聯想夏又忽然間被接走……
“夏伯伯,我說的是實話,無論原小也好,我也好,或許真叫您失望了,但是,請您看在我們還都年輕……真的,我和小小過早地失去父母,實在沒得到過多少家庭的溫暖,我們承認確實不會照顧人……但請您放心,今後絕對不會了,我今天也才經歷過被人拋棄的滋味,知道被人不尊重是何等的難受,夏又,她很純真,更不該被輕慢對待。”
句句誠心,
至於多少是肺腑之言……真隻有原澈自己心窩子裡最知道了。
夏又,
那樣純,那樣真的夏又啊……原澈此時隻知道,不能就這麼跟她斷了,好像有種預感,一旦斷了,莫說親近她了,見她一面都難了……
夏元德始終看著他,
最後,移開眼去,
“還是等你舅舅來了再說吧。”
☆、2.29
兩位副州長先來的,對夏元德俱十分尊敬,這樣一位財閥大佬居於蔚州,難得的賦稅大戶,當然不得慢待。
夏元德也客氣地接待。言談裡將事情大致經過說了下。
原澈沉默立於旁,聽在耳裡,心沉鬱:夏元德到底什麼意思?你說事就說事,竟也不避夏又……你不一直藏著這小傻幺兒的麼,雖說確也一筆帶過,原澈還是覺得揪心,他現在也終於明白;愈是珍貴,愈是要藏好,特別是夏又,她太容易受傷害了……
兩位副州聽完事情經過,肯定都不好張嘴。一邊是夏元德,一邊是原氏兄弟背後的梁一言……敢得罪誰!
而夏元德和他們交談過後似乎也並未說想爭取更多的支持,這就叫原澈更納悶,他請來兩位副州有什麼用?憑你的氣勢。有什麼,不直接已經把梁一言叫來了麼,何苦又請這麼兩個牆頭草來撐場面?實在想不通此舉為何……
梁一言終於來了。
兩位副州忙起身,“梁州。”畢恭畢敬,這裡到底還是他的天下!
梁一言也沒想到夏元德會把這裡兩位不相幹的人請來,心中一頓,唱哪兒出?不過,自是該有的氣度,
“夏先生,得罪了。”手已伸過去。這叫先禮奪情,畢竟是他家受了損失,緣由先不管,情理上,該道歉。
夏元德和他握住,直截了當,“餘下是家事。請移步樓上書房說吧。”接著比了比兩位副州,“辛苦二位了,今日特意把您們請來,隻為現場做個見證,我請梁州來可沒脅迫,隻想好好說事。”
梁一言微笑。“夏公多慮了。”
梁一言帶著兩個外甥隨夏元德上了樓。原澈還是疑惑夏元德這一系列作為,完全猜不透……原小此時,剩下的隻有死氣沉沉了,同樣,他也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這會兒腦袋靜下來,回憶今天自己的一切所為,確實太衝動。似乎已經釀成禍果,小小確有些追悔莫及……
入了書房,
無旁人,面對面,夏元德似乎也不想再拖泥帶水,
“我要悔婚,夏又不能嫁給你們家了。”
當這一句實實在在衝出來……原澈和原小望著他,那神色……說不上來,悔怒交加吧。
卻,
此時,唯有他梁一言最沉得住氣了,
真不知是因著他本身的氣度而言,還是別的……梁一言反倒十分平和,話是一種勸,“夏公息怒,孩子們畢竟小……”態度絕對溫和,絕不似極力爭取……
元德始終牢牢看著他,
是的,隻看他,
眼神一黯,
“不為別的,夏又懷孕了……”
看清了,
元德似乎看清了他想看到的,眼神自然滑過一旁,貌似哀默,“肯定不是你們家的,我不能叫這麼個貨嫁進你們家……”
好看!
元德其實很想看這位梁州,他差點就衝口而出“你怎麼知道不是我們家的!”
忍住了,
憑借強大的自制力,忍住了,
瞧瞧,這就是道行,
梁一言眼中一瞬的呆怔……這麼短促的時間,他卻能立即清醒,愣是剎住了常人一定會因情緒不可控衝口而出的話!……
而他的小外甥顯然就行淺許多,
原小一下暴跳如雷,“你說什麼!!”甚至,不由自主看向他哥!……顯然如何自我修補,那疑慮的小口子一旦裂開一點,很難彌合了,很難了……
原澈肯定不信!
這一定是夏元德為悔婚故意捏造出的借口!
但是,
原澈的心裡,又確實不得不任“不信”的大牆漸漸垮塌,
夏元德再無恥,夏又是他親生的小女兒啊,何以如此汙蔑?且,這種事,是憑空汙蔑得出來的麼……原澈是竭盡冷卻腦子,“有了?夏伯伯這玩笑可開不得,有沒有,可得拿出實據,真別汙了您這單純的小女兒。”饒是這樣說,原澈也知道沒有底:想起,夏又床鋪下那觸目驚心的錢財!……不是夏元德,他此時強烈地感覺,那些錢不是夏元德給她的!
不過,他這句話倒是叫夏元德真對這原家老大刮目相看起來,
不是他要證據不證據,
而是話裡流露出的……至少,他是真承認夏又單純……
夏元德看他一眼,擺擺手,
“不用多談了,這是我夏家的家醜,也是夏又確實跟你家沒緣分。你們信也罷,不信也罷,夏又定是不會再嫁入你家。這事兒,算我虧欠你原家,我願接受你家提出的任何補償方案。”
“夏伯伯!……”
原澈還想據理力爭,
這時,他舅舅卻抬起一手,“小澈,算了,先回去。今天大家情緒都有些激動,先容彼此都冷靜下,再好好想想。”又看向夏元德,“夏公,還是那句話,孩子們都年輕,總有不成熟的行事,你也別放在心上,看在他們父親的份上……還是想想,再想想……”
舅舅親手一手一個,虛扶他們的手腕,出來了。
原澈眉心蹙得緊,
原小一聲不吭,眼睛卻是始終看著他哥……
留下一攤子,是得人收拾的。
下樓時,
舅舅輕聲問了句原澈,“姜家行動了?”
原澈這才緩和下臉色,點點頭,“已經解決了。”
舅舅拍了拍他手肘,“解決了就好,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有些事多留些心吧。”
“嗯。”
舅舅又輕嘆了口氣,“今天對你來說也算多事之秋,這樣,這裡我帶著小小善後吧,你先回去,休息休息,養足了精神才好應對各種想不到的紛擾。”
原澈看了眼小小,
小小見他看過來,冷漠稍帶恨地移過眼去……原澈如何不知道他在計較什麼,想想,此時確實也得和小小分開一下,讓他冷靜冷靜,自己也得冷靜冷靜,夏又……想起夏又,原澈心裡又是一刺!對了,那床錢!……原澈狠下心想,就算翻破天,也要查出來那床錢到底是誰給她的!
卻,
原澈獨自開車才離開前宮莊園,就接到一個電話,
“你現在來福元路二十五號。”
竟是夏元德!!
原澈當然沒有猶豫,立即驅車前往,
這次,心裡竟是虛飄無法!
他管不得夏元德到底葫蘆裡賣什麼藥,他隻想好好對夏元德說,就算夏又是個傻子,就算夏又懷了別人的孩子,他娶!他一定要娶!
……
福元路二十五號位於江邊,
普通二層小樓,獨門獨院,磚瓦斑駁,門裡院內兩棵高大的梧桐樹最顯眼。
原澈開車開得急慌,竟比夏元德還先到,他立在門前等了會兒,仰頭,這才發現,這裡的月色竟是最怡人的!江水、茂密的枝葉、偶爾聽到那邊熱鬧小巷子裡的人聲,既不會被打攪,又不會感到寂寞……
還真等了好半天,好半天,原澈卻比任何時候都有耐心……
夏元德來了。
他卻是獨自開車而來,
看見他也沒出聲,拿出鑰匙打開大門上的大鎖,推開門,
“進來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