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又出生時,又把她媽媽克死了,那姑子生了一天才把她生出來,結果如此辛苦還是大出血而亡,可不生了個克死鬼?
不僅如此,夏又生下來智力就有問題。先是眼睛看不見,怕光;後來又不會說話,三四歲才開口講第一句人話,以前盡會嚶嚶叫,那叫聲還嗲得人骨頭酥;走路也晚,踉跄幾步就貓地上,感覺像個又懶又不思進取的小動物……關鍵是很會吃,胃口大。光吃,她不長智商呀,總像呆頭呆腦的……
大概長到五六歲了,發現,記性也不好,那就不談學習了。她學什麼都比常人慢,做事也慢吞吞,你跟她說話呀,她好像要領會半天,急死人。
再大一點,模樣長開了,也沒遺傳到一點夏元德的好,眼睛老愛眯著,又胖嘟嘟的,表情也總是雲裡霧裡,看著就像個痴呆兒,醫院去檢查過,也說智力不佳。好吧,這還叫人怎麼喜歡?
夏元德對這個“都不待見”的小閨女也是不冷不熱。也許,畢竟是自己的種,非得養著吧,不過,肯定不得像其他子女那樣有要求有期待,嫌棄也談不上,喜愛更談不上。
夏又勉強混個初中畢業,夏元德在家專門請人教了半年,學會收銀這些,十六歲來超市上班,也能自給自足,搬出來住後,家裡人幾乎也就不管她了。
難得有家宴,還是會把她叫回去吃飯。
結果近在眼前的上次就出了差池。
剛兒來的這位人神,是她二哥夏遠,
夏元德很喜歡蘇東坡的那句“峰多巧障目,江遠欲浮天”。當年王安石讀了這句都說“我一生寫詩,寫不出這樣好的兩句來。”著實,一個有太多高峰的時代,是挺容易互相遮蓋、障人耳目。不過元德喜歡這兩句,也展現了他的雄才抱負:高峰畢竟是高峰,都有遠江之眺、浮天情懷。
於是,給自己的子女們依次取名:夏江、夏遠、夏玉(“欲”字畢竟貶澀,取了“玉”這個別字。)夏浮、夏天。
多好,正好一句詩。
沒想,後來又得了這麼個小蠢貨,
又,又……咳,如雞肋,多出來的一個,就取這個“又”字吧。生生將一句壯懷的詩情給破壞咯……
嗯,回到夏遠身上,
夏遠的單位離夏又的超市近,於是由他負責通知這個幺傻妹兒回去吃飯。
Advertisement
上次也是他通知的,夏遠沒想到他這幺傻妹兒這“傻”,給她打了電話說的很清楚,結果,這貨愣是沒來!
爸爸肯定還是不高興,
一家人不敢動筷子,老管家張疏林當著全家的面兒又給她打電話,還派車去接。
她沒來時,爸爸把他罵了頓,“你不知道她腦子不好使?”
她來了,爸爸也沒饒她,“你記點事兒好不好,家裡沒這個規矩,吃個飯還滿世界找你接你去!”
反正上次的家宴吃得很不愉快。
所以這次夏遠親自來通知,他也想過晚上親自來接,這樣最保險,可父親估計又會不高興。看得出,他也還是蠻想培養夏又的獨立能力,哪怕她不行,也不能嬌縱,幫一把也不行。夏元德家教確實挺嚴,家裡幾個孩子如今的優秀了得不是白來的,各個靠自己的努力。
☆、2.2
這次她確實不敢耽擱,上回夏元德把她教訓得慘,長記性了。
一刻不敢歇,五點半她就把組長分配的事情全收拾清楚了,洗手。撿她自己的東西,還不時看鍾,爭取六點一到外頭的小紅馬甲一扒就往外衝,這次一定要快點搶輛的士……教訓吶,上次為啥遲遲沒趕過去?就是,一,超市的事情沒做完。二,她收拾自己的東西也慢。三,高峰時段,一輛的士她都沒搶到……
一切都很順利,六點整,就看見一個抱著包兒的小肉團兒衝出員工通道,又像無頭蒼蠅地到處瞄,找的士呢。
突然夏又的胳膊被人一撈!
她確實驚著了,卻也沒叫。這反應慢的啊連受驚嚇都慢半拍。
“幹嘛,”看清楚來人,她開始別扭地掙,
戴墨鏡的年輕帥哥不為所動,拎隻小肥兔子的把她拽到了背街停靠的一輛黝黑小轎前,
超級瀟灑地單手拉開後車門,小肥兔子順勢往裡輕輕一推,闔門,從褲子荷包裡掏煙。點著,走到一邊抽去了。
而車裡,
梁一言早已把小肥兔子抱在懷裡揉捏搓親野蠻無比了,
直接壓在身下,“跑什麼,”
昨天全州的電視屏幕還在播放他的“州典咨文”,那高高在上權威難測的嚴肅聲調。和現在的低沉邪魅一比……天吶,是一個人嗎!
小半年了,她被這個比她大二十五歲的一州之長裹挾著“發禽獸”小半年了,每次夏又都腦袋發懵,覺得實在不可思議,她和他,一個雲裡的不能再雲裡,一個泥裡的不能再泥裡,怎麼就攪合至今?!
梁一言,
十三個直屬州裡最年輕的州長,
四十五歲鐵腕當權,
看上去嚴酷冷漠,不苟言笑。果真他那名字取得對頭,一言一言,言簡意赅,主意都在腦子裡醞釀,城府都在肚子裡沉澱,且,非常自律自制,原則性超強,絕對的狠角色。
可在夏又眼裡,他就是惡魔、兩面派、雙重人格!完全放浪形骸,在她身上放肆地發泄精力,隨時隨地,不知節制……
小車劇烈晃動,可想裡面有多猛烈,
每次他逮住小肥兔子都是先啥也不說,盡情搞一通,舒暢了,再安撫。
每次搞完的夏又都是豔肥的流油,平淡的五官忽然就會變得超級魅色,這也是叫梁一言錯一回再錯一回,悔一次再悔一次,卻控制不住,這樣“錯錯錯悔悔悔”也搞了小半年。
松開她的梁一言,先靠在椅背上重重呼出一口氣,舒坦。再優雅地拿起無框眼鏡戴上,恢復斯文精明。再來收拾她。
每次搞完別指望她自己拾掇,不盤醒她,哪裡她都能那麼豔眯眯地睡著。梁一言也掌握技巧了,要一直掰她,叫她精神起來。還有個法子最省事,就是勒她的皮帶,把小肥兔子的皮帶往裡再緊一格,她一受不住,立即就醒了。百試不爽。
“吸氣。”
今天她系的個什麼皮帶啊,半天扣不攏,梁一言低著頭弄半天了也沒扣進去,
“再吸氣!”
手勁兒一不小心過重,小白兔子突然叫起來“疼!”梁一言看她一眼,好了,不用非扣進去了,她已經被他勒醒了。
夏又推開他的手,低下頭有點撅著嘴的系皮帶。他剛才那一勒差點把她今天中午吃的都勒吐出來,比起剛才他犯禽獸的折磨,每次他勒自己皮帶的“殘忍”更叫夏又受不了,她小肥小肥的,最受不得憋。皮帶隻能扣進固定的洞裡她才腰腹舒服,腰腹舒服了,一身也就舒服了。
梁一言也沒說話,微歪著頭看她系皮帶,主要想看清到底為啥自己就扣不上。一看,原來還是她肥了,那一格比平常的後一格更遠,她就是吸氣也戳不進去,再說,今天這條皮帶,洞比以往的都小……
她在扎頭發的時候……嗯,扎頭發都是一直低著頭。梁一言從一旁拿起一隻信封放她腿上,結果,沒放穩,掉地上。梁一言又稍低身撿了起來,再次放她腿上。這次夏又不敢動。直到頭發扎好,她撿起腳邊的包兒把信封放進去。
每次他都給她一個信封,信封裡有時候裝錢有時候裝卡。夏又不敢不接,她硬氣過一回,結果被繼續禽獸了幾個小時,老慘了……再也不敢不接。
梁一言這才慢慢翹起腿,舒適靠著,拿出手機翻看,邊問,“跑什麼,”
和剛兒一見面迫不及待愣像不做會死的語氣大不相同,這會兒問得漫不經心,又壓迫感十足,
夏又完全就是他手裡的一隻螞蚱,想想也是,他權勢滔天,她弱小的一捏就死,怎麼翻身?更不談年紀上,他當她幾輪的叔兒都夠了!每次他不叫走,她也走不動。
“沒跑。”
夏又抱著包兒往窗外看,眼神幽怨。她著急啊,今天要再遲到,一家人的眼神都能把她凌遲處死……
梁一言扭頭看她,也沒笑,不過表情還是放松的,“你當我眼睛瞎了?”
夏又沒扭過頭來,不過馬上改口,“跑了,就是,就是和同學有聚會。”
你說她老實啊,腦子轉的慢吶,可危急時刻說謊那是張嘴就來,跟本能似的。
梁一言每次問她一些話也沒說一定要個正確結果,其實他也不在乎,她是誰粗略摸了下底,因為總想著隨時都會跟她斷了這層關系。於是沒細查的結果就是,至今他也不知道她和夏家的關系。
夏又從來就沒進夏家的戶口簿,她一直掛在寶蓮寺當個孤女養。加上梁一言和她處的時間也短,小半年嘛,小半年裡,夏又又幾次和夏家有聯系?掰著指甲算,連今兒要回去的這次,五個指頭撐直都算得過來,平常,她跟夏家人簡直就是陌路。
所以,她撒不撒謊,至少至今看來,梁一言也沒留意,根本無所謂嘛。
果然,這次他又一點頭,隻是似乎彎唇笑了笑,“小孩子聚會就是吃吧,你夠胖了,少吃甜食。”
夏又“哦”了一聲,這才澀澀扭過頭來“我能走了吧。”
“嗯。”他一發令,小肥兔子立即打開車門就衝了出去!
外頭站著的帥哥司機加保鏢,這才慢悠悠重新上了車。
州長大人的座駕拐彎不見時,夏又也幸運地順利攔了輛的士,飛馳而去。
☆、2.3
趕死趕活還是遲到了,夏又被帶到父親跟前時,頭恨不得低的看見腦門璇兒。
哪知這次父親沒有大加斥責,
“這是我的小女兒,夏又。笨了些。”
原來是有客人在場啊。
最叫夏又想不到的是,夏元德竟然沒有避諱,還當眾介紹了她的身份!
夏又不敢抬頭,
此時她還穿著超市的T恤,扎在牛仔褲裡,馬尾辮因為一路忙忙急急跑來也散了些,總之這氣質行頭。跟這一大家子,包括這雅致的飯廳沒一點搭嘎。
聽見一個老成略帶笑意的聲音。“三小姐這是在外頭勤工儉學?”
夏元德“嗯”一聲好像支吾了過去,聊別的了。
夏又松口氣,看來介紹未必就是重視,可能也就出於禮貌。她坐到自己位置上,夏元德右手邊餐桌的最末端。
夏元德很傳統,他一大家子吃飯坐位置可有講究。
他當然是坐正中,
他左手邊由正妻開始依次兩位小夫人,然後兩個女兒,
右手邊三個兒子,再就是夏又。
夏又覺得她能坐到兒子這邊主要是女兒那邊沒位置了,也隻有在這邊兒加座了。
今天來了客人,客人坐在原來她大哥坐的位置,今天倒沒見她大哥和三哥,於是夏又挨著夏遠往前挪了一個位置。
她來了,阿姨才給她上了碗筷。她的碗筷一直都是獨一套,瓷面樸實。耐摔。曾經夏又協調性不好,曉得摔了多少碗盤。她用不得好的。
她吃的飯菜也是獨一份兒,阿姨早給她準備好,熱氣騰騰端上來擱她跟前。
其實內容和桌上擺的也一樣,就是單獨一樣一點盛好放一個大盤子裡。主要是她曾經無論使筷子還是使刀叉都不利索,你等著她和眾人一樣捻菜舀湯,那是要翻天!幹脆。一直你就像小孩子“獨吃獨喝”吧,免得一家人都吃不好。
“夏先生還是更疼老幺啊,”客人說,
夏又低著頭,右手放在桌子下邊,左手拿著瓢羹一點點舀菜吃,
突然她父親很嚴厲,“右手拿上來捧著碗。”夏又嚇得手一哆嗦,趕緊把右手拿上來握著碗。
她吃飯的姿勢絕對是被父親從小訓到大,她隻能一個手活動,最好是左手,右手老闲著不知道放哪兒。父親說“右手不捻菜吧,捉著碗呀。你那樣戳啊戳,碗到處動,像什麼樣子?”你知道她到十歲時還是阿姨喂飯,十四歲左右她才學會一手執餐具一手握餐具。可畢竟骨子裡還是不熟練,有時候吃飯走神、心情緊張,她還是會恢復原狀,右手又闲著……
見夏又手拿上來,夏元德才看向客人,無奈搖頭,“這孩子智力有問題,說不好聽,就是個傻兒,養的也是糟心。”
其實包括她大媽二媽三媽哥哥姐姐此時聽見夏元德如此直白對外說夏又是個傻子都挺吃驚!
夏遠扭頭看了眼她,
夏又埋著頭吃,真怕她那脖子折進盤子裡……
直至她離開飯桌,她才瞟見客人是個老頭兒,一身軍裝,精瘦矍鑠。
家裡的下人倒是對她都很好,從小到大家裡這一批幫佣都沒換過,所以對她也知根知底。
陳媽把她牽進了小廚房,這是從小把她帶到大的一個老媽媽,
“又姐兒沒吃飽吧,來,給你蒸了汽水肉。”
夏又坐在小凳子上,陳媽從單獨的一個小鍋裡端出汽水肉,又往裡盛了飯,邊拌邊坐到她對面,像小時候一樣,一口口喂。
夏又乖乖張嘴吃,神情不得勁兒,怏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