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一會兒,
“走!算我們倒霉。”三個孩子一頭一腳一中抬起那孩子,看來還算護著,走了。
涼子和小春上了車,
涼子苦笑“現在的富家小孩兒啊,這幾個,各個看著都不是窮孩子呀,出來玩這種新鮮刺激。不過,這回得感謝禾滿了,要不是他給咱們正好換了警車裝備,這還真說不清楚!”
小春隻覺大事過後的放松,一句話都不想說,涼子還在嘀咕,“禾滿啊禾滿,我們是念你的好還是恨你的不爭氣呢……”
春兒他們是不知道,
他們警車開走,
抬走的那孩子站了起來,神情淡然,不著意抹了下鼻子下的血,
旁邊的孩子忙關懷,
“純天,你真流血了呀!”舉止神態都是恭敬,看來這才是領頭羊。
男孩兒一哼笑,“貧血。”
男孩子們都一怔……那女警說的是對的!……
男孩兒接過同伴遞過來的面紙,擦臉上的血,回身靠在車頭,
“咳,真沒想到警車現在搞這先進,”
“本來想訛個警察玩玩兒……”
看來確實屬於無聊透頂,追求邪門歪道的刺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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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羊男孩兒始終不語,擦幹淨臉上的血跡後才抬起頭……挺清秀呢,就是眼神邪懶不羈得很,笑笑,“算了,下次再找機會。”
此時,他的手機響起,隻見男孩兒眼色沉了下,“嗯。”隻應了聲,什麼也沒說,掛了。
“誰呀,”另一個一直不見做聲的男孩兒也在他旁邊靠坐下來,遞給他一支煙,
兩人點著,
領頭羊男孩兒吸了一口,吐出,“齊陽悅。”
男孩兒們一聽這個名字都不做聲了。
還是坐他旁邊這位,半天,輕聲問了句,“她又找你給她辦事兒。”
“嗯,”領頭羊男孩兒半垂頭,彈了彈煙灰,掩下的眼簾,長長的睫毛下一道暗影,上頭綴著點點叫人看了心疼的,酸楚……
“純天,算了,你對她掏心掏肺這麼些年了,她有一點把你放在心上麼,隻會有事就叫你去做,說不好聽,全把你當槍使了,這樣的女孩兒……”
男孩兒煙丟地上,踩滅,起身,“你們先回去吧。”
看著跑車絕塵而去,身後的男孩兒們隻有搖頭,太痴情也不是好事啊……
☆、62
琴室裡傳出來的大提琴音是如此沉蕩撞擊人心,
斑駁的陽光從窗棂灑落下來,
她坐在那裡,垂頭拉琴,一半長發夾在耳後……有叫人向往的一切美好……
也許。每個人確實都有獨克自己的魔星,被傷害過萬遍依舊勇往直前,但,不能忽視“人心肉做”,當你還不夠執著時,總有一天。“被糟蹋的感情”終究會潰爛,成為不可挽回的怨恨……
純天走進去,在她對面的矮凳坐下,仰頭瞧著她,帶著溫順柔軟。
她一曲結束,看向他,微笑,“來了。”
純天心一刺!
滴著血想:再給她一次機會?
一腿稍撐直,從褲子荷包裡摸出一隻指甲刀攤在掌心,遞她面前,“才出的新品。”
純天滴血的心,再次緩緩往下墜……
她遲遲不接。
“純天。不需要,我還是覺得我這隻剪子好用。”
“它已經壞了。”
“沒事,修修就好。”
他永遠記得,她笑著說,那樣爽朗:指甲刀不能不隨身帶。忙起來,指甲似乎在一夜之間長成九陰白骨爪,偶爾。指甲周圍長出肉刺,用手硬撥,常常還越撥越糟糕。我是拉琴的,指甲刀是我的好助手。
於是,她隨身什麼可以不帶。必要有一把指甲刀在側。
她有一把小號無印良品的指甲刀,日文印著“爪刀”,扎實,但很舊很舊了。她有時候甚至串著一隻銀鏈子戴在脖子上,顯然十分心愛……事實,也是唯一心愛。後來純天才知道,這是那人給她的……
純天收回掌心,指甲刀鉻在掌心,他垂下眼,眼中已無光,“找我有什麼事。”
她放下琴弓,從一旁方凳上拿過來一個紙袋遞給他,“這個女人我很不喜歡。”
純天心中譏笑,果然她還隻想著把自己當槍使,這麼些年了,他著實也太無怨無悔地順應她、捧愛她,她要天上的星,他給她;她要一顆人頭,他給她……而唯今,他不想給了。
還是接過紙袋,幾張照片幾頁紙,
看到照片第一眼……純天一愣。昨兒那個女警?
紙上資料寫著:元小春,26,二橋警所……
“她怎麼招你了。”純天面上淡然地將這些放回紙袋,
女孩兒重新拿起琴弓,擱在弦上,注視一個點,眼中顯出冷漠,“她佔有了一顆不該屬於她的心,很討厭。”說完,垂眼,繼續拉琴。
純天看著她,心中其實有疑惑,
這麼說,應該是情敵,
但是又不像,
如果這個女警是那人的誰,她表現出的絕對不是這般淡漠的恨意,一定是嗜其血噬其肉的恨意,恨不能碎屍萬段!……
那又是誰呢……
無論是誰,純天此時內心也已毒辣起來:好吧,算這位女警幸運,我定叫她看場好戲!……齊陽悅,他們說的沒錯,我掏心掏肺對你這麼多年,時至今日,在你心裡我依舊薄如紙賤如狗,招之則來揮之則去。好吧,那就叫你的仇人親眼目睹你的慘境吧……
純天起了身,“放心,我會為你拔去這根刺。獨奏會快到了,你安心練習。”
“謝謝你,純天,沒有你我可怎麼辦。”
純天轉身離去,趕在心再次滴血前從眼中抹去了她這張依賴的笑臉,她用這副面孔迷惑自己太久了……
……
元小春這天照樣和涼子例行街巡。
吉義街附近,一個女孩兒攔下了他們的警車,
“怎麼了姑娘?”
女孩兒看上去很羞怯,見開車的是個男警,副駕上是女警,還特意繞到副駕這邊,很小聲,“姐姐,你幫幫我……”
小春忙開了車門下來,“怎麼了,慢慢說。”因為小姑娘淚光閃閃,
“我是音樂學院的學生,今天美玲劇院有場演出,可是我不敢去,我前男友一直纏著我……”小姑娘說著說著真哭起來,
小春輕拍她的背安撫,“他現在也在劇院?”
女孩兒點頭“他是我同學,我覺得他這幾天精神不正常,我怕去了有意外,可是今天的演出又很重要……警察姐姐,我實在沒辦法了,不想叫學校知道這件事,你,你能跟我一起去麼,他看見有個警察跟著,也許會怕……”
“好,別著急,我陪你去。”
上了車。小春低聲簡單跟涼子說了下,“一會兒我陪她進去,先去看看那男孩兒什麼狀態,有問題,你再進來咱們帶走他。”
“好,你小心。”涼子點頭,開往了美玲劇院。
來了才知道真是一場挺隆重的獨奏會。
外頭花籃都擺到街面上,豪車排著隊進場。
他們也顧不上看這到底誰的排場,繞到側街,小春和那個小姑娘下車,跟隨她從劇院側門入場。
一路上小春也沒多想,小姑娘有通行證,走得都是工作人員通道。
一路上很平安,並未有人出來騷擾她。
樓梯口,小姑娘指了指最靠裡一扇門,“姐姐,謝謝你陪我上來,那裡就是我的化妝室了。”小姑娘終於露出稍許放心的神色,小春也很欣慰,“好好演出,加油。”小姑娘感激點頭,不過又露出點擔憂之色,“姐姐,要不你再多留一會兒,我上場後就好了,哪怕演出完他再騷擾我,起碼我完成了演出任務……”小春點頭“別擔心,我再站站。也別怕他騷擾你,他如果今天在這裡,我會處理這件事。”“謝謝你,那你先去裡面等我一下好嗎,我想上個洗手間……”她抬手指了指那扇門。“去吧。”小春微笑。
洗手間在走廊這邊,小春看她進去,然後向那扇門走去。小春想先進去看看也好,都是出於保護小姑娘……
也許事後小春也有過自省,太過輕信人,
但是,話說回來,事兒重頭來過她還是會陷入這個圈套呀,畢竟她在執勤中,這是她的工作……
小春推開門,
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驚在那裡!
血腥撲來,
化妝桌旁,一個美麗的女孩兒暈迷仰靠在椅子上,
最驚悚的是,
她攤在桌上的左手,掌心向上,赫然插入一把匕首!!
小春本能進去救人,卻手還沒碰著她,就聽見身後,
“啊!殺人了!!”
幾個女孩兒的尖叫足以驚動一棟樓!
☆、63
其實事情肯定能說清楚,有太多破綻,隻是此一時現場局面混亂,倒顯得有些百口莫辯。不過小春沒亂陣腳,她側頭朝肩載對講機。“出事了,三樓化妝室……”卻話沒說完,幾個保安進來不由分說就把她控制住!
人越來越多,眼見此一幕的人俱是震驚瞪大眼!
“你是誰!為什麼要傷害陽悅!陽悅陽悅……”
“她是真警察還是假警察,好大的膽子!……”
小春知道這時候保持緘默最好,她需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記住現場一切細節……直到兩人聞訊匆匆趕上來!
“陽悅!”
齊律群和鄭雲的出現這才叫元小春一時驚怔在那裡,
想起來,……“這是我女兒陽悅。”“哇,真漂亮,男神的女兒就是不同凡響。”魏晴天那日的誇贊浮現在耳旁……小春看向依舊昏迷不醒、顯然被下過藥的女孩兒,她今天化了演出妝,確實一眼沒認出來……
齊律群夫婦肯定先看顧女兒,
看見左手被那樣扎傷驚懼不已,又不敢輕易挪動,太大的恨氣,扎穿了,刀刃還嵌進桌子裡!
鄭雲扭頭怒視小春。“你為什麼要傷害她!”走近,“你是警察?有什麼積怨要報復在我女兒身上!”
小春能理解她此時的心態,任何女人看見女兒這樣都不會冷靜,再,她處在那樣一個職業地位。自己又是她系統內的一個下屬,聯想到“積怨報復”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