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春突然心一動:就今天吧。
別嚇死寶寶了,今天她要咋樣?
其實,也不叫臨時起意吧,
想幾天了,
從那天家宴回來,她就想好幾天了,
總想找個機會,今天一看,現在機會最好。
第一次,元小春執行任務中途請了假,離開工作崗位。
她也沒走遠,走幾步拐進一家看得順眼的服裝店,
人家看她是一位警官還穿著警服進來,有些納悶呢,“有什麼需要我幫忙麼,”禮貌迎上來,
她微笑“看看,”
結果,人發現她超會選衣服呢,利落也準,對自己的喜好、品位、適合,有明確的認知,有一種很自信的魅力。
果然穿出來,店員都嘆服。好看。
灰白色暗紋襯衫+灰白色暗紋A字裙+紫色高跟鞋,
大方也優雅。
她把盤著的馬尾放了下來,頭發稍微揉了揉,蓬松起來,
元小春邊折著自己的警服放進袋裡,“我能把警服先放在你們店裡一會兒麼,出去辦點事兒,轉回來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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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對了,”元小春又小聲,“不好意思,你們這裡有口紅麼,借我抹一點。”怯怯的笑意又有些小俏皮,店員喜歡她,把自己的口紅借給她用了。
你再看出來的元小春,明媚起範兒。淡著神色向禾晏他們剛才進去的那家俱樂部走去。
“您有預約麼。”門口侍者攔住了她,
她自然得很,“我跟禾晏他們一起的,剛才出去買了點東西。”
侍者半信半疑,放她進去了,不過後面跟著一人,帶路還是監視,元小春也不在乎了。
“他們哪兒呢?”她還大方問,
“您這邊請。”
這種奢靡的玩樂場所,她有近八年沒進來過了吧……元小春覺得心有點堵,忍著了。
侍者敲了敲門,
一人拉開門,“怎麼了?”男人手裡拿著桌球杆兒,指頭上還夾著煙,
“這位女士說和您們是一起的,”侍者讓開,元小春靜淡地站在後面,“禾晏呢。”
男人明顯一愣!
不過還算穩地稍一抬下巴,“你等等。”合了門。
這門一關啊,男人球杆直指大咧咧裙擺也撩起來正在嘬煙準備開球的戚霜晨,低聲“快!元小春來了!”又忙去看茶幾邊正在泡茶的禾晏!
禾晏一蹙眉,看過去,
男人拇指直比門外“站外頭呢!”幾乎就是口型叫了。
戚霜晨忙滅了煙,裙擺也放下來,球杆丟給旁邊的人,張口用手還扇了扇,呼口氣,慢慢走到窗邊靠著,恢復應有的儀態萬方。
男人又看向禾晏,禾晏稍一點頭,繼續泡茶,
男人也沉了口氣,這才拉開門,
“進來吧。”眼神裡都是戲謔。
元小春也不奇怪,他身邊的人都瞧不上自己,她也瞧不上他們,扯平了,沒什麼可介意的。
元小春進來,
首先看到的就是窗邊倚靠著的戚霜晨,那幽豔的傲嬌看向自己時,更冷漠。
元小春倒是對她一笑,“這裡空氣不好,你呆在這裡對身體不好。”
還沒等戚霜晨會過來,
她扭頭十分幹脆地看向那邊坐著的禾晏,
元小春就是元小春,
你永遠摸不準她出招兒的節奏感,
她笑著衝禾晏,
“禾晏,你最愛的人懷孕了,你該給她和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我們,離婚吧。”
☆、13
戚霜晨這才知道自己是真扯禾晏後腿了。
所以說,這也是個高人吶,靈機一動,局面就能扭轉。
不等禾晏說話,“她”似突然炸了毛的貓,一下立起身直指元小春!
“你跟蹤我?!”滿臉的震驚,接下來,輕輕搖頭,多棒的演技,眼淚集聚,倍感羞辱地落下一顆,“你年紀輕,心計卻如此深,你一定也知道我是假孕了?”指著她的手慢慢放下,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裳“我已知錯,知道這樣欺騙他不對,幸虧我已對禾晏坦白了一切,否則……你還特意跑來這裡……落井下石麼,深挖我的傷痛嗎,是的,我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我永遠不可能有孩子了!”吼出這句,跑了出去!
“霜晨!”一個男人配合地“驚憂”追了出去!
一室人的眼都在剐著她!
咳,到底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
元小春徹底傻了。
魔邪在哪兒?戚霜晨終究還是吃定了元小春一顆善良心。
竟是假孕,說她“跟蹤”“落井下石”……這些都在其次了,最後這句“我永遠不可能有孩子了!”才是最重一拳,準確打到了元小春柔善的心房,滿溢出的,定當有自責:是呀,一個女人最痛苦的莫過於失去擁有孩子的權利,無論她是什麼原因失去了,任何人在這上面去做文章刺痛她,都是殘忍……
戚霜晨跑出來了就呼了口氣,抬手超爺們兒地用掌廓抹了把淚,
“美女,妝花了。”跟出來的男人笑,
戚霜晨此時也沒有玩笑的心,扭頭,“你去門口聽聽,裡頭怎麼樣了。”
裡頭怎麼樣了?
元小春氣勢全無,不安地承受著來自禾晏的冷酷意……
禾晏當然氣得夠嗆,
更多的是,再次的灰心,
本以為她至少有些“作為”,
結果,除了耍帥,
這孩子竟然連嘗試“撕”一下都沒有,就“拱手相讓”,就“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禾晏愈加失望,她不僅情商不濟,現在看來,竟連“鬥志”也張揚不起來……尋寶路漫漫,你以為僅僅隻與“寶藏寶物”打交道嗎,是人,將來她得面對的,是各種各樣的人,能幫她的,會害她的……
灰心,
失望,
卻,還是不能放棄呀。
放棄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禾晏就敗了。
看上去隻是一場陣線拉得比較長的遊戲敗了,
其實,
折敗的是,壓在禾晏最內心深處、也許他自己都無法覺察出的一顆“救命稻草”:他想實現的是梅裡亞的願望。梅裡亞在元小春十五歲那年走了,禾晏的媽媽也是在他十五歲那年走的。這個世上還有他這樣的人來實現她元小春逝去媽媽的遺願,可,有誰能來幫助他來實現自己媽媽的遺願呢,他連媽媽的願望是什麼都不知道……也許,這也是禾晏如此執著這個遊戲的原因之一……
好吧,“媽媽和孩子”的由頭扯太多了,都是“懷孕”牽扯出來的沒用感情,禾晏正色,決定好好收拾她!
他放下手中茶杯,慢慢起了身,身上沒一絲躁怒,
“行,你想離婚是吧,我給你這個機會。”看了眼球桌,“你贏我一局,咱們就去離。贏不了,”禾晏看向她,元小春竟是覺得這一眼如此深邃鑽心!當然,一覽無餘的霸悍,“永遠不要再叫我從你嘴裡聽見‘離婚’兩個字。所以,元小春,這可能是你一輩子唯一一次能離開我的機會了,努力吧。”
☆、14
“小春,你還看這呀。”午休的時候,同事們見她在電腦上看斯諾克,津津有味的,挺稀奇,很少有女的喜歡看這。
元小春打哈哈地電腦關了,“哦,我妹愛玩這,我瞧瞧。”
低頭摸手指頭,其實,有些沮喪。
輸了。
就算她在斯諾克上有天分,八年未摸,加上那天心理壓力大……輸了也不醜,就是他給的一次機會自己沒接住……著實秦軟之是了解她的,婚姻這條路上她並沒有多大追求,好不好的,就那麼回事兒,她提出離,主要也是觸底了,不能害了孩子。現在沒離成,還是那樣過唄。
那天輸了後,她不是個歇斯底裡的,禾晏也不是個冷酷到底的,兩人好像都能維持風度,很平靜地一前一後走出來。
外頭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元小春兩手遮著頭就那麼往外走,被他拉住了胳膊,“去哪兒,”
“我的警服還在人家店裡。”
“哪家店。”
元小春看了會兒他,說了地址。
侍者把傘遞給他,他撐著傘獨自向外走去。給她拿衣服去了。
元小春在那騎檐下看著他越走越遠,大雨滂沱裡,他的背影是堅毅的,倒也顯出幾分寂寥……元小春垂下眼,雨天確實是有魔力的,它能勾出許多荒謬的幻象……
一場鬧劇下來,除了滅了元小春動“家中財寶”的念頭,籌錢還是沒著落呀。
那天老爺子把元小春叫回家,
遞了張收據給她,元小春一看,七十萬?!“錢你交給和尚了?哪兒來的?”問是這麼問,基本上元小春已然有數兒,
果然,
“禾晏今天親自送我去交的。小春啊,爸爸是這麼想的,因為交錢這迫在眉睫,我就收了他這筆錢,可畢竟這是他的錢,不是你們兩共有的是吧,”
元小春在沙發上坐下來,低著頭,點點頭,
“所以,咱們還是要還給他的,就是日子可以緩過來了,起碼不用這麼著急。”
元小春又點點頭。
她家老爺子說的也沒錯,不過這筆外債變成內債罷了。這筆錢,她肯定要還,就算她和禾晏是正常夫妻,沒有這麼多的恩怨糾葛,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就這麼用他的錢。這筆債記在心裡了。
吃過晚飯,她家老二丟了碗筷就往房裡鑽,元小出這幾天處於“草圖攻堅期”,沒日沒夜地趕設計圖紙,家裡人看她這瘋勁兒也習慣了。
元小春熬了點紅糖水給她端進去,不打攪她地拿起一張圖紙看,畫得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