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亂說!顧徵才不是這種人!”安溪不悅道。她知道顧徵經歷過毛曉莉的事之後,對女生的態度變得很冷淡,他平時也很注意和女生保持距離,根本不像陳可可說的那麼花心濫情。
“那你放手試試!轉回一班,不要總是纏著他。”陳可可微諷說,“你不覺得你這個‘姐姐’管太多了嗎?我看你都把他當成你的所有物了!”
安溪呼吸一滯,不自在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以為我們都是瞎的?你口口聲聲說你們是姐弟,實際上根本沒有一點血緣關系,而且,你們平時那麼親密,哪裡像姐弟?”陳可可氣憤說,“如果你們是戀人就直說,不要打著姐弟的旗號掩掩飾飾,自欺欺人!”
安溪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我一直當顧徵是弟弟,我從來沒有這種想法!”
“那顧徵呢?”
“他、他說他也一樣的……”
“那你們為什麼不能離對方遠一點?不要再用未成年做借口,讓其他人有追求的機會!未成年人也是人,也有真實的感情!”陳可可擲地有聲,“我不需要你告訴我,顧徵不喜歡我!”
安溪被她吼得節節敗退。她本該有很多話可以理直氣壯地反駁,說陳可可冤枉她,誤會她,說她和顧徵之間的事,輪不到她管,但對上陳可可激烈不忿的眼神,她突然就慫了。
到最後,竟隻能弱弱說出一句:“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你喜歡他,你就直接跟他說,不關我的事’……”
“那敢情好,你住學校宿舍,暫時不要回來,我來和顧徵見面,幫他做飯……”
“不行!”安溪臉都綠了,想也不想立刻拒絕。
陳可可一臉嘲諷:“哈!”
安溪挫敗地抓了抓頭發。她真的萬萬沒想到,顧徵不曾逼她,她卻被陳可可逼得無路可退。
“我投降,我投降行不?”見陳可可一點都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安溪無可奈何說,“可可,對不起,我不能給你機會。如果顧徵喜歡你,我無話可說。但你別想通過我得到靠近他的機會。”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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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也喜歡他。”
說完這句話,安溪像是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了,沮喪得雙肩塌下來。
屋內充斥著一股壓抑的靜默。
“哈,我就知道。”陳可可一臉“果然不出我所料”,但語氣裡的諷刺、憤怒等情緒,通通消失無蹤,“終於逼出你這句話了。”
安溪霍地抬頭看著她,心裡產生不好的預感:“可可,你是什麼意思?”
陳可可晃了晃手機,一點一拉,錄音播放:
“可可,對不起,我不能給你機會。如果顧徵喜歡你,我無話可說。但你別想通過我得到靠近他的機會。”
“為什麼?”
“因為我也喜歡他。”
安溪的臉漲紅了:“你錄音幹什麼?”
陳可可說:“當然是發給顧徵聽。”
“什麼?”安溪差點跳起來,“你發給他聽幹什麼?難道你和他串通好的?一切都是騙人的?”
陳可可搖搖手指:“沒有。我就是看你們不順眼。一邊天天在那秀恩愛辣眼睛,一邊對誰都說‘啊,我們是姐弟啊我們沒有別的奸情’……我跟你說,我、受、夠、了!”
陳可可咬牙切齒地瞪著安溪!
明明沒有做錯什麼,但在這樣的目光下,安溪再度感到心虛,弱弱說:“可可,你不能這麼不講道理,我們又沒有得罪你。錄音你不要發給顧徵。”
“那你自己跟他說。你不跟他說,我就發給他。”
安溪急了:“不要!我喜歡他,他又不一定喜歡我……”
“他喜歡你。”陳可可斬釘截鐵說,“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他喜歡你,不是姐弟的那種喜歡。”
安溪瞪眼。
“小溪,別裝了,你敢發誓,你一點都沒感覺到他喜歡你嗎?”
安溪又冤又委屈:“我、我以前是真的……”
“現在呢?”陳可可涼涼說,“以前是你笨,是你遲鈍,那現在呢?”
安溪啞口無言。她不就是昨天被陳可可一下子刺激狠了,才終於開竅了嗎?現在她和顧徵之間,就隔著一張紙沒有戳破而已。
“你好自為之吧。”終於掀起蝸牛的殼,陳可可也收起咄咄逼人的姿態,晃了晃手機威脅說,“我等著你們倆的‘好消息’。”
安溪那個氣啊:“陳可可,你到底站在哪邊的?”居然這樣耍她!
陳可可拉開大門,回眸看了她一眼,昂起下巴傲嬌道,“我站我自己這邊的。”不等安溪反應,她“嘭”地一下關上門。
然後,毫不意外地看到顧徵站在外面。
“謝謝。”顧徵對她微微點頭。
陳可可平淡說:“不用謝,我不是為了你或者安溪,我是為了我自己。因為,我不會搶我妹的男朋友。”
如果不是我妹的男朋友,我就不會這麼客氣。不努力拼一把,誰也不會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怎麼樣。
顧徵看懂她的潛臺詞。除了安溪,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其他女孩子,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被陳可可這樣的女孩子打動。但安溪在,那麼,沒有如果。所有以“喜歡”為名的糾纏都隻會惹來他的厭煩。
陳可可懂得適可而止,不失為一個聰明的做法。
陳可可看著顧徵和她擦肩而過,頭也不回地走進小房子,關上門,把她關在門外。她強撐著走進電梯,電梯門一合上,眼淚便毫無警兆流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顧徵的。一開始隻是羨慕,因為她和安溪都是獨生女,沒有同胞的兄弟姐妹,安溪突然多了一個漂亮的弟弟,兩姐弟的感情還很不錯,陳可可忍不住心生向往。後來,這個漂亮的弟弟越長越高大俊美,她又在機緣巧合之下,近距離看到他對安溪的呵護備至,越發羨慕,不知不覺間便對他產生好感。那時她是站在安溪姐姐的角度看顧徵的,還以為這種好感是滿意,因為顧徵把安溪照顧得很好。
直到正式錄制《我們的聲音》的時候,安溪出現重大失誤,站在臺上緊張得發不出聲音,陳可可在後臺看著她,一眼就發現了,急得六神無主,顧徵卻毫不猶豫搶過工作人員的麥克風,衝上舞臺為安溪唱歌。
那一刻,那一眼,她淪陷了。
在她有限的生命裡,她遇到太多不可靠的人,逼得她不得不獨立堅強,自力更生。其實,她極度渴望擁一個可以信賴依靠的人,無論她陷入什麼困境,都能為她支撐託底。
之後,陳可可開始看不順眼顧徵和安溪的親密,也開始看出,他們之間那種無形的感情,不隻親情那麼簡單。
但顧徵心思莫測,令人看不出深淺,而安溪,傻乎乎地一頭熱地對顧徵好,把所有不合理歸結於兩人的姐弟關系。
都是無主的,也許她還有機會?
陳可可很隱晦地追了顧徵一場,都是遠遠地多看他一眼,不靠近,不說話。
直到那個籃球砸到她頭上,顧徵抱著她去醫務室。她在他的懷抱裡感受到力量和溫暖,差點忍不住開口——
顧徵說:“你是小溪的表姐,我不想令你太難堪。”
陳可可不怕難堪。她需要的是一個更加強而有力的令她死心的理由。
比如,每一對姐妹/閨蜜闲著無聊的時候都會討論的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我們喜歡上同一個男生……
如果安溪從第一次見面就告訴她,顧徵是她的男朋友,陳可可一定會對顧徵退避三舍,絕不會主動湊過去。別說搶,就是對妹妹的男朋友產生任何曖昧的想法,都是一種罪惡。
即使是現在,安溪告訴她也不遲。
——隻要安溪肯承認,她就死心。
陳可可流著眼淚點開錄音,安溪清晰的聲音傳出來:
“因為我也喜歡他。”
第181章
陳可可前腳走,顧徵後腳就回來,安溪傻傻看著他,一副不知所措得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顧徵好笑又無奈,攤了攤空無一物的手。
安溪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沒有去買豬蹄?”
顧徵一本正經說:“沒有,我一直在門外。怕你和你表姐打起來。”剛才這對姐妹那壓抑又僵硬的氣氛,顧徵又不瞎,自然會留心。即使安溪故意支開她,他也沒走。要知道,女生撕起來比男生也不遑多讓,安溪受傷了行動不便,顧徵怕她吃虧。雖然陳可可不像會對妹妹使用暴力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沒想到陳可可會來這麼一出,竟逼得跟把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差不多的安溪說出喜歡他的話,讓他在門外聽得心花路放。
畢竟在他出門之前,他和安溪之間已經進展到隻隔著一層紗而已。但隔著依然是隔著,安溪若轉不過這個彎,顧徵可舍不得逼她。如此一拖,說不定真要等到成年,顧徵才能和安溪表明心跡。
由陳可可來挑明,倒是意外之喜。
這時顧徵看著安溪,笑得那叫一個柔情似水,但與之相反的是他的眼神,不再掩飾他對安溪的心思,充滿掠奪式的佔有欲,跟餓極了驟然見著肉骨頭的狼崽似的。
安溪被看得一陣心驚肉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問:“你都聽到什麼了?”
顧徵挑了下眉:“門那麼厚,我聽不太清楚。不如你給我復述一遍?”
如果是平時,安溪早看出他的把戲了,但此時此刻,她方寸大亂,拿不準顧徵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又想起陳可可的“威脅”,真的覺得逼死個人啦!
安溪支吾了一會兒,忍不住說的第一句是:“是我想錯了,可可不是喜歡你……是我多嘴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從哪裡看出陳可可不是喜歡他?差點被表白的顧徵覺得啼笑皆非:“我沒有放在心上,我又不喜歡她。”
安溪自我反省:“無論怎麼樣,我不該擅作主張告訴你……”這一時衝動,以後顧徵和陳可可見面得多尷尬啊。更何況,陳可可後來的話,分明是說她對顧徵沒意思,隻是對他們的磨嘰看不過眼。安溪實在有點後悔了。
“她責怪你了?”顧徵問。
安溪被問住了。因為她和陳可可談話的前半截,陳可可的言辭非常激烈尖銳,確實是責怪她的,但到了後面,話鋒一轉,好像成了耍她,目的是為了讓她和顧徵把一切說開。不厚道一點說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事實上,正如安溪不該管顧徵和陳可可之間的事,陳可可也不該管她和顧徵之間的事。說起來,兩人都有錯,誰也不無辜。
負疚感頓時減輕了一些,安溪含糊說:“你不要管。”
“你不要總說別人的事。”聽了一耳朵的“陳可可”,顧徵煩了,彎下身,一手撐著沙發靠背,“就沒有其他了嗎?”
這個動作太有威脅感,顧徵再壓低一點身體,整個人就罩在她身上,兩人面對面的距離變得很近。安溪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縮,卻發現背脊已經抵著沙發靠背,縮無可縮。她能感覺到顧徵的決心,這一次,她不能再逃避了,必須給他一個明確的答復。
但安溪剛被陳可可逼得無路可退,隻能認慫,心裡正憋屈著。現在好了,顧徵立刻抓緊機會,乘勝追擊,又把她逼得跟受氣包似的。這是男生追求女生的正確姿勢嗎?
安溪突然覺得好氣的!
“你想聽什麼其他?”安溪在心裡運氣,表面上則怯生生窺了他一眼,很弱勢地聲如蚊吶道,一邊身體悄悄往下滑。
顧徵氣勢一滯,然後忍不住咬牙切齒。又來這一套!為什麼什麼時候遇到感情問題,她第一反應就是縮、裝傻、逃避!
他敢說,如果他再不挑明,安溪就能繼續跟他兜圈子,又把這次難得的機會糊弄過去!
但不得不說,雖然安溪在對待異性方面一直不開竅(顧徵:謝天謝地),但她好像天生的知道該怎樣對付顧徵。她一擺出嬌弱的一面,顧徵就得跪,就像要害被人捏在手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