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徵?”姚淑挑眉,“你們認識?”
“他是我的同班同學。剛才我經過的時候好像看到他了。”安溪說。
姚淑說:“你沒看錯,他確實在我們這裡練琴。原老師在帶他。”
安溪驚訝地眨眨眼,忍不住問:“他彈琴很厲害?”
原老師全名叫原治平,是這間崔氏琴行的首席教師,是那位知名鋼琴家的嫡傳弟子之一,同時也是青葉大學的音樂教授,不帶琴行這邊的學生,隻是偶爾過來的時候指導一下。
姚淑努努嘴:“原老師親自帶的,你說呢?你自己聽。”
索性現在琴行裡沒什麼人,姚淑帶著安溪去“探險”。兩個人躡手躡腳走近原老師專用的練習室。
練習室的門半掩著,一陣急促的鋼琴聲傳出來,如烈風驟雨,亦如鋼珠敲擊冰面,聲聲分明透骨,紛繁復雜,亂中有序,一股鮮明的憤怒與不甘融在其中,通過琴聲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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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學了兩個月的鋼琴,不能說有多精通,鋼琴十級,她大概隻有三級的水準,但鑑賞力無疑提高了一截。這首鋼琴曲的低聲部、中聲部、高聲部變換很頻繁,難度不小,但彈琴的人顯然練得非常純熟,彈得很連貫,銜接得恰到好處,如行雲流水,甚至有些音的輕重交替處理得近乎炫技。
“這是什麼曲子?”安溪小小聲問。她聽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名字。
“巴赫的《三部創意曲》,八級的考試曲目之一。”姚淑同樣小小聲回答,感嘆道,“也隻有這小子敢彈成這種風格,不怕被原老師罵。”
“厲害。”安溪驚嘆。
所謂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安溪學鋼琴之前覺得不難,但真正學了,才知道不容易。想彈成顧徵這樣,還帶點屬於自己的特色,更加不容易。
他才十四歲,前途無可限量。
“誰在外面?”原治平略帶嚴厲的聲音響起,隨後,練習室的門一下子全打開。
原治平是大學教授,但年紀並不大,三十歲不到,留著一條小馬尾和短短的胡須,戴著一副眼鏡,很藝術家的打扮與氣質。
一般情況下,他是個比較溫和的人,偶爾指導琴行這邊的學生也很有耐心。
但此時此刻他站在安溪面前,卻給她一種大魔王的可怕感覺。
姚淑縮著脖子,安溪被嚇住了,期期艾艾道:“對不起,打擾了……”
“安溪?”顧徵站起來,皺眉看著她,臉色難看,“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跟蹤我?”
“你認識小溪?”原治平偏頭看他。
顧徵一愣:“你認識她?”
“小溪是我們琴行的學生。”原治平的記憶力相當不錯,指導過的學生,他大部分都記得,尤其是安溪這種甜美可愛又聽教聽話的小姑娘。
顧徵懷疑說:“她會彈鋼琴?”
安溪鼓起腮瞪著他,原治平好笑又好氣:“小子,你剛才彈得那麼垃圾,還好意思說人家小姑娘?小溪天賦不錯,如果像你那樣從小學習,說不定成績比你還好。”
顧徵咕嚕了一句沒人聽得懂的話。
原治平直接反手拍了拍他的腦袋:“這麼傲,小心嚇跑女朋友。”他對安溪笑了一下,“小溪別生氣,他就是嘴巴壞。”
顧徵和安溪都懵逼地看著他。
原治平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小兩口有共同愛好,挺好的。小溪啊,不如繼續報我們琴行的班?看在顧徵的份上,給你打七折。”
這下顧徵和安溪秒懂了,不約而同說:“他/她才不是我男/女朋友!”
原治平哈哈大笑,指著顧徵:“第一次見你對著女生這麼不淡定。”
顧徵翻白眼,不想理他。這個師兄就不放過每一個調侃他的機會。因為他們共同的老師本來已經打算收原治平做關門弟子,但後來又破例收了顧徵,令他變成真正的關門弟子。原治平不能仗著年紀最小為所欲為,便看顧徵有些不順眼。
原治平說:“小溪,既然來了,要不要彈一下?給顧徵看看我們琴行的教學水平。”
安溪為難說:“我彈得沒他好。”
原治平說:“他從八歲開始學彈鋼琴,如果你學了兩個月就比他好,他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意義了。”
好、好毒!安溪目瞪口呆,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溫和的原老師嗎?
但盛情難卻,安溪隻好答應,有些緊張地坐在鋼琴前面。顧徵抱著雙手看她,下巴朝天。
安溪彈了幾個音試了試手感,然後彈了一曲——《兩隻老虎》。
“噗!”顧徵立刻噴笑。
安溪的臉紅成蘋果色,但還是很順暢地把曲子完整彈下來。
原治平說:“還可以,看來指法沒生疏。怎麼不繼續練下來?”他有點可惜。雖然以安溪的年紀,學鋼琴的起點已經晚了,但她的天賦真的不錯。可惜本人隻上了兩個月的課程便不再來了。
安溪不好意思說:“我就是感興趣學一學,提高鑑賞力,沒想過一直走這條路……”
原治平感嘆道:“你是能學不想學,顧徵是想學不能學,還真有緣分。”
顧徵警告道:“原治平,你別多嘴。”
原治平不高興道:“這是你對待師兄的態度嗎?我現在逢周末就趕過來是為了誰?看你用鋼琴發泄不滿?”
顧徵不吭聲。
原治平說:“給我滾吧,今天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