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尷尬地卡了一下,好在凌嘉石的注意力都在沈惠惠身上,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眼看著沈惠惠穿過校門直奔宿舍,凌嘉石待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小陳剛想勸凌嘉石也快些回去休息。
下一刻,小陳便聽凌嘉石低聲道:“小陳,我是不是有些地方做錯了?”
小陳一愣,條件反射地道:“什麼地方做錯了,今天學習的題目沒作對嗎?”
“不是學習上,而是跟惠惠相處的時候……有沒有可能我做錯了?”凌嘉石低聲道。
凌嘉石原本以為沈惠惠的拒絕是因為那個陌生男人,心中非常生氣,無法理解沈惠惠之前明明都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但剛剛小陳的錯誤猜測,讓凌嘉石突然意識到,有沒有可能他對沈惠惠的猜測,也出現了錯誤?
他的腦海不斷回想著他和沈惠惠認識以來的每一幕,最後定格在了沈惠惠充滿抗拒的臉上。
他雖然有些不通人情世故,有的時候較為遲鈍,但畢竟是能上頂級學府的人,腦子並不笨。
仔細剖析了一下,凌嘉石突然意識到,沈惠惠對他的拒絕,可能不一定和陌生男人有關。
如果真的和旁人無關,那就是他們兩之間的相處出現問題了。
凌嘉石反思自己這段時間的一言一行,他喜歡沈惠惠,就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她,沈惠惠不接受,那麼她身邊的人接受了也行。
但沈惠惠似乎覺得這是一種負擔。
今天她對他說的話中,強調最多次的,就是他們之間互幫互助是很正常的,沒必要再去做多餘的事情……
仔細想來,他送的禮物,沈惠惠一樣都沒要,他請吃的那頓飯,沈惠惠也就粗粗吃了幾口,壓根就沒吃飽。
撇去情愛不談,光是簡單的待客之道,客人吃飯吃成這樣,身為請客的主人,也是應該反思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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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嘉石努力將自己抽離出來,從旁觀者的角度去分析兩人之間的情況。
一旁的小陳停在耳裡,簡直懷疑自己出現幻覺聽錯了。
開什麼玩笑,凌嘉石什麼地位,沈惠惠又是什麼身份。
也就是在學校裡,大家都是學生,階級差距不大,所以體現得沒有那麼明顯。
要是放在社會上,就沈惠惠這種身份的人,這輩子都沒可能見上凌嘉石一面,更不用說跟他說話,跟他相處了。
在這樣可怕的差距之下,凌嘉石不僅沒有嫌棄沈惠惠,反而主動給她送禮,請她吃飯,小陳看著都覺得離譜的程度。
在小陳看來,沈惠惠的身份地位,其實還不如他。
他要是有個妹妹,被凌嘉石這樣青睞,當晚就得回家燒高香叩拜祖宗,感謝祖墳冒青煙,老天爺給了他家這麼個機會。
結果沈惠惠倒好,凌嘉石的一片痴心喂了狗,沈惠惠不僅沒珍惜,反而還蹬鼻子上臉,甩臉色給他們看。
小陳雖然不是當事人,但也氣得夠嗆,為凌嘉石趕到不值。
終歸是沒什麼見識的農村人,把場面弄得這麼難看。
但凡換個有學識有涵養的世家小姑娘,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局面的。
他相信凌嘉石和他一樣,認為沈惠惠不識抬舉,所以各種謾罵,就是代替凌嘉石將他內心的不滿發泄出來。
然而小陳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猜錯了。
被辜負的凌嘉石,不僅沒有怪沈惠惠,反而竟然自己反思起來了?!
“少爺,你在說什麼啊,今天這事,不管說給誰聽,絕對都是站您這邊的。”小陳說著,見凌嘉石依然皺著眉頭,顯然並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心中浮起了一絲擔憂。
少爺該不會被那個沈惠惠給洗腦了吧。
明明是沈惠惠的問題,凌嘉石卻責怪到自己身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太不符合常理了。
“一定是我前段時間沒在少爺身邊,才導致您變成這樣。”小陳道。
前陣子他的身體確實有些不適,請假了一天。
本來第二天就該回到凌嘉石身邊了,但凌嘉石說他想要自己一個人鍛煉一下,以這個為借口,讓小陳不要再跟來學校。
小陳是凌嘉石母親指派給他的人,本應該日夜陪伴在凌嘉石身邊的,但凌嘉石親自跟母親開口,說想要自己鍛煉一下,也許情況能逐漸轉好。
凌母想著孩子大了,想要獨立適應一下。
學校的領導凌家人都認識,校內面積雖然大,但隻要還在學校中,基本不太可能出事,所以便答應了下來,允許小陳離開一陣,但不能太久。
小陳從小到大一直跟在凌嘉石身邊,唯獨這段時間沒有陪伴在左右,本就擔心不已,此刻見凌嘉石這番表現,心中一驚。
這麼些年下來,那種世家子女被外頭的人帶偏,走上歧路的例子不少。
凌母讓小陳長期陪伴在凌嘉石左右,不僅是想讓小陳照顧他,也需要小陳起一個監督作用。
平日裡沒什麼大礙,自然是以凌嘉石的吩咐為主。
但如果出現這麼意外情況,小陳是一定要及時匯報給凌母的。
沈惠惠雖然家世不行,但個人能力很強,凌嘉石跟這樣的人才接觸不算壞事,當初進學校前,凌母也一直鼓勵凌嘉石在學校多結交人才。
但如果沈惠惠將凌嘉石帶偏,那可就不行了。
更別提沈惠惠剛剛還不識好歹,拒絕了凌嘉石,這種人要是真給凌嘉石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這後果小陳可承擔不起。
想到這,小陳一邊勸凌嘉石趕緊回去休息,心中一邊有了主意。
天色漸晚,校門即將關閉,凌嘉石最終聽了小陳的勸說,沒在原地繼續傻站著,回到了學校宿舍中去。
趁著凌嘉石洗澡的時候,小陳拿起大哥大,撥打了一個電話……
與此同時,京都另一端,蘇宅內。
蘇志宇醉醺醺地從車上下來,推開家門朝裡走去。
燈光打開,客廳裡正坐著個長發女人,長長的黑色直發,白色的連衣裙,臉也是白膩膩的,唯獨那雙眼睛,眼尾泛著詭異的血紅色,比恐怖電影裡的女鬼還要嚇人。
蘇志宇猝不及防之下,被嚇了一大跳,驚叫一聲,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直到“哐”地一聲撞在門框上,才回過神來。
“鬼叫什麼。”沙發上的人皺眉道。
蘇志宇驚魂未定地眨了眨眼睛,再看沙發上的人,雖然依然是黑長直白裙子,臉也很白,但眼睛那抹紅色卻消失不見了,看起來完全是一副正常人的模樣。
蘇志宇還以為是自己喝醉酒看錯了,見此時家中一片亮堂,沙發上的人也十分正常,他頓時松了一口氣,抱怨道:“蘇心憐……你好端端地大晚上坐在那裡幹嘛,燈也不開,嚇死人了,也虧得是我,要是爸媽拿把年紀,估計能被你嚇暈過去。”
“叫我什麼呢。”蘇心憐冷哼。
“姐,叫你姐行了吧。”蘇志宇說著,揉了揉被撞疼的後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坐到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然後打量起蘇心憐來。
蘇心憐依然坐在沙發上,乍一看沒什麼問題,但仔細一瞧,卻怎麼看怎麼別扭。
沙發柔軟,是供人全身心放松休憩的地方,因為沙發結構的緣故,一般人坐下去會直接陷在裡頭,大多數人都順勢直接半躺下了。
可蘇心憐卻挺直著脊背,筆直地坐在上頭,整個人看起來雖然挺拔,卻非常的費力。
那姿態,與整個客廳都格格不入,越看越是奇怪。
再看四周,冷冷清清,偌大的蘇家,除了他和蘇心憐之外,再無其餘的人。
蘇濤被抓進局子裡去了,到現在都沒放出來。
白琴在和蘇濤鬧矛盾,不僅沒去救人,反而趁著蘇濤不在,直接夜不歸宿。
蘇志宇還在上學,沒有自己的住處,回蘇家再正常不過。
這蘇心憐可是帶著男朋友霍承軒一同回來的。
她和霍承軒早就同居了,這大晚上的,不跟男朋友在一起,一個人回蘇家做什麼?
想到這,蘇志宇忍不住打聽道:“姐,姐夫和我們家的合作,談得怎麼樣了,他打算投資多少錢?十億?二十億?”
蘇心憐一眼就看穿蘇志宇在想些什麼:“你想要錢啊?”
第 127 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四更五更
蘇志宇被人看穿心思, 立即掩飾地笑了一下:“我這不關心你……問一問麼。”
“哦,不要就算了。”蘇心憐道。
“別啊。”蘇志宇聞言,知道有戲, 立即挪了挪屁股,坐得離蘇心憐近一些, 討好地道,“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你弟弟,你都要嫁進霍家了, 給親弟弟一點兒零花錢, 不過分吧。”
蘇心憐聞著蘇志宇身上臭氣衝天的酒氣, 瞥了一眼他領口上擦不掉的口紅印子,冷笑道:“給你錢,讓你跟爸一樣去亂喝酒, 泡女人?”
“誤會, 純屬誤會, 我可太冤枉了我!”蘇志宇連忙道, “我這是談生意去了,辦正事,至於這喝酒泡女人……這不能怪我啊,男人談生意,不都是在酒桌上談出來的麼。我倒是沒想要喝花酒,但別人想,我也隻好奉陪了……”
“你個師範在讀大學生, 談什麼鬼生意。”蘇心憐嘲笑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蘇志宇神秘一笑, “所有人都覺得我讀這個師範沒用,別人誤解我, 我也懶得多說,但你是我姐,這是我可隻告訴你啊。”
“別說現在了,就是古代封建社會時期,但凡有頭有臉的家族子弟,都得上學,不僅男的可以進學堂,女子都以才女為榮。”
“少說廢話,這些跟你有什麼關系。”蘇心憐不耐煩地道。
“古代都這樣,更何況現代呢。”蘇志宇心情好,又指望著蘇心憐給他好處,就算被蘇心憐打斷也沒生氣,格外有耐心道,“咱們國家建國時間不長,早年太窮太苦了,能活著就不錯,哪還敢想別的,但現在不一樣了。
“近些年國家經濟騰飛,大家手裡也越來越有錢了,這錢存在手裡沒地方花,可不就全用到孩子身上去了,就連繡芬那麼緊巴的農村婦女,都知道要送女兒上大學呢。”
提到繡芬,蘇心憐眼眸微眯,她不再打斷蘇志宇的話,而是轉過頭用正眼瞧著蘇志宇,想看看他到底要說些什麼。
“我估計,未來的家長會越來越重視子女教育問題,有錢的家長想讓孩子鍍金,畢竟有個好學歷傍身,總歸是臉上有光的;貧窮的家長呢,更需要孩子通過學習改變人生,有個好學歷,以後出來找工作都輕松,事關孩子一生的前途,沒有家長會在這方面摳門吝嗇的。”蘇志宇道。
蘇心憐微微揚眉:“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不全是,不過託沈惠惠的福,她讓我認識到,成績好確實可以改變人生。”蘇志宇咬牙道。
高考放榜那天,他名落孫山,沈惠惠卻一舉奪得省探花的頭銜,那一天,簡直是蘇志宇人生中最恥辱的一天。
其實他從很早以前就意識到學習的重要性,畢竟白啟智一直是很看重子女教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