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個辦法,我試試……”沈惠惠低聲道,她死死盯著村民,大腦飛速地思考著。
這種情況下,還能想到什麼辦法?
姚鈴想破腦袋也想不通,不過沈惠惠已經用自己的智慧證明了她的實力,姚鈴沒再反駁,低下頭依言照做。
雖然她極力壓低聲音,但保鏢那邊十分吵鬧,姚鈴必須要抬高音量才能讓保鏢聽清她在說什麼。
她才剛跟保鏢對話完,前方的村民像是聽到了什麼動靜,一點點地朝這邊靠攏。
與此同時,竹樓內的麻子也帶著人慢慢從竹樓走出來。
兩方村民朝中間匯總,恐怕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就能發現她們!
而這個時候,保鏢才剛從村口朝這邊趕來。
別說蹲守四周原地待命了,就算想要魚死網破都來不及了!
火把逐漸集中在一起,燃燒跳躍的火焰,將村民的影子倒影在地上。
一群群漆黑的影子匯聚,猶如無數鬼魅朝她們靠攏,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們剝皮拆骨,蠶食入腹。
膽子最小的小方已經被嚇得渾身僵硬,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繡芬緊緊抱著姚晴,姚鈴緊緊握著手裡的對講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沈惠惠突然將姚鈴手中的對講機拿過,調整到了信道模式,頻道8。
將對講機放在唇下,在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掩護下,沈惠惠低聲對對講機說了一句什麼。
“停!有沒有聽到女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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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
“在附近?還是在前面?”
幾乎沈惠惠剛說完話的那一瞬間,四周的村民就感應到了什麼,全都停下了腳步,不再發出半點兒聲音。
其實沈惠惠的聲音壓得很低,藏在村民們雜亂的腳步聲中,要是在別的場景下,肯定不會有人注意到。
然而崖子村裡,女人幾乎都快絕跡了,全都是一群老中青的男人在廝混。
對於到處都是男人的崖子村村民而言,女人的聲音更尖,更甜美,幾乎在捕捉到的瞬間就肯定了,是女人在說話!
前方的村民們一下子就興奮起來,他們拎著手中的農具棍子,停下腳步,側耳仔細聽,做好了一旦確定女人躲藏的位置,就能隨時出擊的準備。
一片死寂中,小方呆滯地看著前方蓄勢待發的村民,無法理解沈惠惠怎麼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候開口說話,暴露她們的位置。
下一秒,一道詭異的,滋滋的電流聲從不遠處傳來。
電流聲不大,隻是四周的村民全都停下腳步,不發出半點動靜,在極度的安靜下,電流聲顯得異常明顯。
更令人震驚的是,兩秒的電流聲結束後,一道甜美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去索道那邊,那邊可以離開……去索道那邊……”
不是別人的聲音,赫然是沈惠惠的!
“在那邊!!”
“在索道那邊!!”
“她們要利用索道逃跑!”
“快快快,攔住她們,千萬不能讓她們跑了!”
村民們大吼一聲,不再搭理面前半人高的草叢,一齊朝索道方向衝去。
他們都聽到了,每個人每隻耳朵都聽到了,有女人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說要通過索道離開!
難怪找了半天,半個人影都沒瞧見,原來都躲到蘋果林後面的索道去了!
隻要把索道堵住,這下這四個女人,就算插翅也難逃了!
村民們呼喊著,一擁而上。
剛從竹樓出來的麻子自然也聽到了動靜。
本該躲藏在他家中的女人,竟然一溜煙跑了,麻子心裡窩火得緊。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他本該去村口和人打架的,為了女人,他跑了回來,現在要是抓不住四個女人,他可沒法跟村長交代!
為了將功折罪,他必須要親手捉到四個女人才行!
剛剛那女人說話的聲音雖然有點兒奇怪,但非常清晰,確定是女人在講話沒錯,聲音確實是從索道方向傳來的。
麻子嘴裡罵了一句髒話,揮舞著手中的柴刀,也不落於人後,立即衝了過去。
麻子都衝了,那跟在麻子身後的村民自然也不甘示弱,如此一來,幾十個村民幾乎在瞬間,就全匯聚到了索道附近。
繡芬、姚鈴和小方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兩級反轉的一幕,怎麼也沒想到在這最後關頭,村民竟然會放棄從草堆裡找人,而是一窩蜂地朝索道衝去?!
“對講機……外放……延遲……你掉落的背包……”姚鈴第一個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向沈惠惠,她幾乎是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地道,“早在裝暈的時候,你就做好遇到現在這種情況,調虎離山的準備了?”
“我也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事,隻是提前做好布置,以防萬一。”沈惠惠道。
姚鈴呆呆地看著沈惠惠。
一直在幾分鍾前,她還隻是覺得自己是閱歷膽色上不如人罷了。
直到這一刻,姚鈴忽然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她和沈惠惠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南省探花,頂尖學府的學霸,都這麼可怕嗎。
姚鈴感受到了來自頂級學霸來自智商上的碾壓。
不,不對,除了高考成績之外,沈惠惠人生履歷中最輝煌的一筆,是寧平縣。
作為一個自帶疾病,瘦弱的未成年小女孩,不僅在那一場噩夢一樣的雨災中活下來,甚至還成為了被所有人敬仰稱贊的小醫生。
姚鈴人生中,見過的學霸很多,但能在那樣天災人禍中好好存活下來,甚至還收獲名望的人,可沒幾個。
“這才叫……生死考驗……鍛煉人心……”姚鈴在心中喃喃道。
如果說之前她心中還暗暗存了比較之心,這一刻,什麼都煙消雲散。
她算是徹底明白,真正能讓人快速成長的閱歷,不單單是隻見識了多少風景和事物。
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磨難中存活下來,越過越好。
就像經歷過無數大災大難的沈惠惠,此時明明是四人中年紀最小,但卻最有能力的人。
經過這次事件後,姚鈴確定,她要是能重新回到姚家,會將本就不如她的同輩,徹底甩開一大截。
但這樣的心性閱歷,是用幾次生死考驗,用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換來的。
就像今天如果沒有沈惠惠,她們怕是得全都栽在這兒了……
想到這,姚鈴輕輕搖了搖頭失笑。
雖然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和沈惠惠之間的差距,但她一改往常的心態,不僅沒有任何煩悶,反而覺得自己看透了許多事物,眼前一片豁然開朗。
趁著村民都被對講機引去索道方向,繡芬沈惠惠一行人立即起身,衝向村長大院。
姚鈴一眼就想明白了沈惠惠的布置,繡芬和小方卻還是沒搞懂。
一邊等候保鏢匯合,沈惠惠一邊將自己的行為簡單解釋了一下。
下午的時候,沈惠惠出了個主意,故意裝暈假裝被跛腳的人嚇到,從村長口中套出姚大姐的信息。
這一招雖然有效,但卻有極大的風險,留宿崖子村,誰也不知道一晚上的時間,到底能發生什麼事。
這個主意是沈惠惠出的,她有義務保障大家的安全,為她們留一條後路。
“那個索道我看了,雖然已經很久沒人用了,但索道很牢固,並沒有損壞。”沈惠惠道,“村民們並不知道我媽媽是崖子村的人,他們把我們當外鄉人,外鄉人隻知道村口那條路,並不知道索道也是出路,所以我想著如果實在逃不走,我們就想辦法從索道離開。”
小方恍然大悟:“所以你裝暈的時候故意把包留在那兒,就是以備不時之需?”
沈惠惠點了點頭。
“那對講機怎麼是開著的?”小方又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她雖然膽子小,但恢復能力很快,前幾分鍾還一副要被嚇暈的模樣,這會兒緩過來後,就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滿腦子都是問號,充滿好奇地看著沈惠惠。
“村民雖然跟我們是一個時代的人,但崖子村封閉落後,他們沒有見過對講機。”沈惠惠耐心解釋道,“就像古代人沒有見過照相機,第一次見到相機拍照,以為自己的魂被抓走了。村民們沒見過這個東西,要麼懼怕它,要麼被它欺騙,陷入自己的想象中。”
當村民即將要找到她們的時候,沈惠惠故意在那個時候說話,利用對講機之間的延遲,讓村民們誤以為聲音是從索道旁發出來的。
因為沒有見過對講機的緣故,因此並不知道電流聲是什麼,也察覺不出真人聲音,和對講機內傳出聲音的區別。
不僅如此,當所有村民都確定自己聽到了女人的聲音,但又找不到人的時候,隻會懷疑女人們躲在索道附近,不會認為自己被對講機戲耍了,更無法想象,這麼個小小的黑黑的東西,怎麼可能發出女人的聲音呢。
“原來是這樣啊!”小方徹底明白了,“還好他們笨,沒見過世面,不然可就完了。”
“不是他們笨,相反,他們很聰明。”沈惠惠道。
麻子能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帶人重新回到竹樓就可以看得出來,村民們的思維反應速度,並不比她們差。
“他們輸在了出生在農村,生長在農村,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已經發展成什麼樣了。”沈惠惠低聲道。
這個時代的農村至少比城市落後二十年,甚至更多。
準確來說,隻有城市的人享受到了時代科技的進步,大部分農村百姓,還停留在過去的歷史之中。
就像是六十年代的人,無法想象九十年代科技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九十年代的人,也無法想象新世紀後的智能科技生活。
“人類文明的發展充滿了偶然,誰也無法預料到未來會變成什麼模樣,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上時代,永遠保持好奇心,不要讓自己停留在原地被時代拋棄。”沈惠惠道。
小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