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幅如此醒目顯眼,身為開車司機,周先生就算想裝作看不到都難。
見後視鏡中,白啟智盯著橫幅沉默不語,想到白啟智這些年來的期盼,周先生腦海中浮現當初從福水村第一次見到繡芬和沈惠惠的模樣。
從南省回京都後,周先生曾見過白啟智,把南省所發生的一切,都一一匯報給他。
因為很喜歡沈惠惠的緣故,周先生也努力在白啟智面前說她們母女兩的好話。
奈何白啟智那時候滿腦子都是蘇心憐和蘇志宇,怎麼也聽不進去。
現在看白啟智這神情,態度似乎有幾分松動了?
沈惠惠雖然聰明,但年紀還是太小,現在都還是個學生。
繡芬盡管好看,但沒文化,沒文憑,一個女人想要獨自打拼在京都立足,還是辛苦了一些。
她不是那種能運用自己美貌當武器的女人,漂亮隻會成為她的負擔,甚至很可能給她帶來災禍。
如果白啟智改主意,想要認回繡芬和沈惠惠的話,對繡芬和沈惠惠來說,也算是好事一件。
這樣想著,向來不愛多管闲事的周先生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難得主動將沈惠惠最近的動態簡單說了出來。
A中今年高考失利,最高分沒進全市前五,倒是S中出盡風頭,據說不少學生家長因為沈惠惠的緣故,都打算把孩子送進S中了,為此S中還特意登報感謝沈惠惠,並且澄清沈惠惠能考出七百多的高分,有部分是她個人天賦,老師隻能起一些督促的作用……
這篇報紙刊登後不久,沈惠惠接受訪談,不斷感謝S中的教誨,並且表示從她自己的角度來看,S中和她所想象的頂級名校並沒有什麼差別……雙方互相贊賞了一番,倒是傳成了美談。
說完這些後,周先生話鋒一轉,緊接著又提到了李國傑。
李國傑發家的底子不幹淨,這些年雖然逐漸淡出,打算由黑轉白,但地下世界的事,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脫身的。
多的是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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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他的那些仇人,個個都是狠角色,動不了李國傑,指不定會對李國傑身邊的人下手。
之前繡芬和沈惠惠籍籍無名也就算了,現在沈惠惠這般出風頭,也不知道會不會引起某些人的關注。
最後,周先生道:“據說李國傑去年在前面那個小區置辦過房產,不少我們公司的大客戶也住在那邊,先生要不要過去看看?”
李國傑手下無數房產,區區一個小區裡的一套房,完全不值得一提。
倒是這個時間點十分微妙。
去年,不正是李國傑從白棋手裡拿走一套房的時候麼。
據說李國傑看不上那套房子,很快就賣掉轉手重新買了一套新房,雖然沒有明說,但知曉內情的人都知道,肯定是買給繡芬和沈惠惠的。
這麼說,繡芬和沈惠惠現在的住所,就在前方?
白啟智看了周先生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他臉上的神情明顯是熨帖舒心的。
顯然周先生這個臺階給得很好,是他想要的問題。
“那就去吧。”白啟智微微頷首道。
汽車變道,朝小區駛去,周先生不熟悉這裡的環境,找了好久才找了個角落把車子停下。
才剛打算下車為白啟智開門,下一刻,突然白啟智臉色大變,急促道:“等一下!”
周先生一愣,沿著白啟智的目光朝前看去,隻見前方不遠處,正停著白家的汽車,車上的司機不是別人,正是今天本應該送白老太太去醫院檢查的白家司機。
再看白啟智的神態,能讓他如此失常的,也隻有白啟智的妻子紀舒華能做到了。
果然,下一刻,他們就看到紀舒華臉色蒼白地被人攙扶著走出來。
那個扶著紀舒華的人,不是別人,居然是繡芬?!
周先生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想不到,繡芬和紀舒華怎麼會站到一塊兒。
將紀舒華扶上車後,繡芬還站在車旁,和紀舒華說了幾句話,最後還拿出了一小袋糕點遞給紀舒華。
當看到糕點後,紀舒華愣了一下,不過她看了繡芬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把糕點接了過去。
周先生看著這一幕,忍不住轉過頭看了白啟智一眼。
果然,白啟智臉色微沉。
雖然臉上沒有明顯不滿的情緒,但這沉悶的低氣壓,卻比發怒要更有壓迫感。
“舒華身體不好,不能風吹日曬,平時出門次數很少,連見老朋友都沒什麼時間,怎麼會和她認識?”白啟智低聲喃喃道。
“先生……”周先生張口想勸。
然而話未說完,很快被白啟智打斷:“如果不是今天臨時起興走S中這條道,路過小區門口,你說,我們是不是會一直被瞞在鼓裡?”
周先生聞言,明白白啟智心裡已經有了決斷,勸是勸不動的了。
他隻好道:“先生,要去問一問嗎?”
白啟智立即道:“當然要問。”
周先生聞言,心裡稍稍舒一口氣。
這件事情已經觸及到了白啟智的底線,最怕他問也不問,直接在心中下定義。
還好,白啟智的理智還在線,選擇好好溝通一下,萬一其中有什麼誤會,也能及時說開。
這麼片刻的工夫,前方的繡芬和紀舒華已經說完話,伴隨著車子啟動,紀舒華離開小區,繡芬也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周先生剛打算拉開車門,讓白啟智下車去找秀芬,卻聽白啟智道:“先去公司,今天我會早點回家。”
周先生一愣,直到下午白啟智提前從公司離開,回家找到司機,周先生才明白,白啟智確實打算問,但他要問的人不是繡芬,而是司機。
白家有兩個司機,白啟智和紀舒華各一個。
早年兩人各自忙著彼此的事業,兩個司機接送兩人正好。
自從紀舒華生病後,甚少出門。
如果是一般家庭,肯定會把司機裁掉,或者換別的工作,去接送別的人。
但白啟智卻不。
紀舒華少出門,不代表她不出門,必須給她留個司機,隻要她有事,就能隨時派上用場。
對此,白家不少人羨慕得不行。
司機的工作要求不高,隻要會開車就行,不論載白啟智還是紀舒華,都很輕松。
不過兩相對比一下,還是跟著紀舒華更舒坦一些。
白啟智是生意人,一旦忙起來,那一整天都是連軸轉的,他累,身邊的人也累。
紀舒華則相反,她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做太多事情,每天最多隻能去一個地方,最多去上兩三個小時就必須要趕回家休息,把紀舒華載回來後,司機就可以休息了。
比如今天早晨,把紀舒華送出去一趟,很快就送回來,接下來大把時間都是他的,此時司機正在房間裡一邊抽煙一邊悠闲地看電視。
就在這時,“叩叩叩”的敲門聲傳來。
能跑來他房間找他的,一般都是白家佣人,司機正躺著舒服呢,有些不耐煩地起身,一邊拉開門一邊道:“誰啊?”
話音未落,當看到門外的白啟智和周先生後,司機大驚。
白啟智是僱主,是給他們這群人發錢的,平日裡有什麼事,大家都是隨叫隨到。
哪有白啟智親自敲門找人的道理。
會這樣做,隻能證明發生了大事,是徹底惹惱了白啟智,下場很慘淡的那種大事!
司機嚇得低下頭不敢和白啟智對視。
白啟智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親自過來,打司機一個猝不及防,就是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
面對自己家的司機,白啟智也不用繞彎子,直接道:“你今天載舒華出門,遇到什麼人沒有?”
司機臉色一變,腦海中立刻閃過了繡芬的臉。
“繡芬什麼時候和舒華認識的?”
“你在這裡面,起了什麼樣的作用?”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我?!”
白啟智的質問,一聲比一聲嚴厲,司機嚇得雙腿一軟,差點沒當場跪下。
“先生……不是我故意要隱瞞,是……是她、她不讓我說啊……”司機顫抖地道。
“誰不讓你說,繡芬?”白啟智道。
當然不是繡芬了。
也不是紀舒華。
而是另一個人……
另一個,誰也無法想到的人。
司機低著頭的神情驚懼,腦海裡閃過許久之前的夜晚,那個人找到自己,給自己塞了一迭錢,還叮囑自己的事。
那一張張百元大鈔,幾乎迷花了司機的眼。
在白家當司機,還是給經常不出門的紀舒華當司機,又舒服又清闲,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得眼珠子都紅了。
一開始,這個司機也覺得自己十分幸運。
但人的欲望往往是個無底洞。
每天無所事事地混日子久了,不免開始多想。
自己的日子雖然瀟灑快活,但對比一下另一個為白啟智工作的司機,還是略微差了點。
雖然兩人的基礎工資差不多,提成卻是按照出工頻率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