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琴在別墅裡待了好幾天,是親眼看著繡芬每天怎麼刺繡的。
亂針繡以亂而不雜酷似油畫知名,在作品未完成之前,中間有個階段看起來十分雜亂,完全無法判斷作者想要繡出什麼圖案。
白琴看那布料上的絲線,這裡一針那裡一針,亂七八糟的,還以為繡芬這個鄉下村婦不懂,曾在背地裡嘲笑繡芬無數次。
知道她要把這個東西當做壽禮送給白啟智,隻當繡芬是過來丟人現眼來了。
哪裡想到,這幅刺繡圖,最終會落在了姚鈴的手中,還獲得了這麼高的評價!
刺繡,繡芬,繡……
繡芬姓什麼來著?不會是姓繡吧??!
白琴心中一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繡芬這個名字,十分老土,在鄉下簡直隨處可見。
十個農婦裡,喊一句繡芬,估計都有三四個回頭。
繡芬應該有自己的姓,隻是她沒提,白琴也沒問過,大家都不知道罷了。
繡可是皇帝御賜的姓,繡芬以前又沒和姚家人接觸過,哪有可能扯上關系。
白琴連連搖頭,將這個荒謬的想法趕出腦海。
隻是要是被白家和姚家的人知道,觀音賀壽圖刺繡的主人是繡芬,那繡芬豈不是要成為姚家和白家的座上賓了……
想到這,白琴宛如萬蟻鑽心,面容都快扭曲了。
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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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趕出白家的喪家犬,已經成為了李國傑的恩人,要是再成為姚家的座上賓,這對母女,豈不是要徹底騎在她的頭上了!!
白琴心中各種雜亂思緒亂飛,她深怕白家人看出她神色異常,要是懷疑到她頭上,詢問她是否知道刺繡的主人是誰,在白啟智的逼問下,白琴還真不一定能守得住秘密。
想到這,白琴頓時站不住了,立刻轉身朝門外走去。
必須想個辦法,把繡芬和沈惠惠弄回去,大不了南省的別墅給她們就是了,絕不能讓她們再留在京都作妖了!
一回到家,白琴立刻撥打了國際電話。
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未接通,要是平時,白琴就放棄了,但是今天情況特殊,白琴又撥打了幾次。
終於在第四次撥打的時候,終於被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了蘇心憐的聲音:“喂,媽。”
“心憐啊,不得了了,發生大事了!!”
白琴立即將今天發生的一切,一一說了出來。
自從來到京都之後,那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應接不暇地發生,白琴整整說了大半個小時,才將全部經過說完。
白琴已經不是第一次找蘇心憐商議事情了,每一次蘇心憐都能平靜地聽完,給自己出謀劃策。
但這一次,電話那端卻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白琴等了片刻,都沒等到蘇心憐的聲音,差點兒以為電話出問題了,連忙道:“心憐?心憐?你能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在聽嗎?”
“我在。”蘇心憐道,“你說,她們在壽宴上救了個人,成為李國傑的救命恩人,連繡芬的刺繡,都被姚家人撿到,現在白家和姚家一起發動,在找繡芬?”
“對啊!”白琴道,“怎麼辦啊,你趕緊出出主意。”
“我之前不是千叮嚀萬囑咐,進了壽宴之後,一定要牢牢盯著繡芬,不能讓她們有任何接觸白家人的機會嗎,你怎麼就給她們找到機會立功了呢?”蘇心憐道。
蘇心憐聲音甜甜的,柔柔的,要是一般人,隻注意到她的輕聲細語,怕是注意不到蘇心憐的情緒。
但白琴畢竟是蘇心憐的母親,從小看著女兒長大,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她立刻從話中隱晦地感覺到蘇心憐的指責。
白琴今天已經受了夠多委屈的了,別人給她臉色看就算了,蘇心憐可是她生出來的女兒,白琴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她臉色微變,立即反駁道:“我沒給她們接觸白家的機會啊,老頭子確實把他們趕出來了,但壽宴上那麼多人,我能攔著白家人就不錯了,總不能一個人都不讓她們接觸吧,這也不可能成功啊!”
“那刺繡圖,為什麼不收好,還要讓姚家撿到?”蘇心憐道。
“這個……誰知道她的刺繡會這麼值錢啊!我之前和你說過繡芬會刺繡的事情,你不是也說,不用當一回事嗎!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了,現在出事了,你竟然反過頭來怪我?!”白琴理直氣壯地道。
蘇心憐又是一陣沉默,無奈地道:“我沒有指責您的意思,您可是我的媽媽。”
“沒錯,我可是生你養你的母親,沒有我,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你,我們一家的利益,都是捆綁的。”白琴道,“那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蘇心憐緩緩道:“很晚了,媽媽你先去休息,放寬心好好睡個美容覺,等睡醒後,我再告訴你下一步計劃。”
這種話,蘇心憐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
每次遇到比較麻煩的難題,她都會勸人去睡覺,有什麼事睡醒以後再說。
一開始白琴還將信將疑,不過每次睡醒後,蘇心憐都能給出完美的計劃,慢慢地,白琴也越來越信任蘇心憐。
此時聽到蘇心憐又說出這樣的話,白琴沒有多想,將電話掛斷後,洗漱一番。
蘇濤常年在外頭忙生意不回家,此時家裡隻有白琴和蘇志宇兩個人。
見蘇志宇房間燈還亮著,隱約傳來打遊戲的聲音,白琴剛想進去催蘇志宇早點睡覺,下一刻,一股無法言說的困意襲來。
原以為白天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晚上一定會睡不著的,沒想到居然還是困了。
每次和蘇心憐打完電話之後,都會犯困。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出現過類似的現象。
人年紀越大,睡眠質量越來越差,睡眠的時間也會越來越短,有的老人甚至躺在床上一整晚,都沒法好好入睡。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能睡是一種福氣。
所以從很早以前,蘇心憐在家中就很得寵,大家都喜歡找她聊天。
白琴雖然還不至於是老年人,但向來注重保養養生的她,也非常看重自己的睡眠。
此時她隻當自己找女兒傾訴完之後,心情變好,壓力變小,才開始犯困。
白琴當即眯著眼睛躺到床上,眨眼便陷入了香甜的夢境中。
第 64 章
阿黃開著車載著繡芬和沈惠惠離開織星園, 原本想帶兩人去李國傑家做客,但迅速被繡芬和沈惠惠拒絕了。
哪有主人不在,客人直接上門的道理。
更何況她們和李國傑今天剛認識, 託李國傑的福,從白家拿到那麼多好處已經夠可以的了, 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人家。
沈惠惠上一世是在京都長大的,對京都不少酒店都十分熟悉。
她和繡芬都是女人,又手握一大筆現金,肯定不能住太犄角旮旯的地方。
好在現在兩人手裡也有錢了, 沈惠惠權衡利弊了一下, 五星酒店太貴, 普通小旅館又不安全,最終選擇了一家性價比比較高的四星酒店。
一進去,沈惠惠也顧不得顏面了, 厚著臉皮又是開卡又是辦會員的, 直接交了十天的房費, 爭取到了最大的優惠。
阿黃跟隨著兩人辦理了入住, 確定她們平安住下後才離開。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之前一直站著面對白家,還沒什麼感覺。
此刻到酒店住下,繡芬才感覺無比的疲憊。
沈惠惠臉上化著妝,塗著淺粉色的唇彩,卸妝前還看不出什麼, 卸完妝, 小臉白得跟白紙似的,看的繡芬心疼不已, 連忙拉著沈惠惠上床趕緊睡覺。
雖然住在陌生的酒店內,不過母女兩這一陣子一直隨波逐流,動蕩慣了之後,倒是養成了不認床的好習慣,確定四周環境是安全的情況下,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阿黃就已經在酒店樓下等他們。
據說李國傑已經拉著白棋去辦理過戶了,因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沒法趕過來見繡芬和沈惠惠,便讓阿黃配合繡芬和沈惠惠辦張銀行卡,把現金存進去,就能徹底安心了。
沈惠惠是未成年,暫時無法辦理銀行卡,得以繡芬的名義開戶。
繡芬長這麼大,還是頭次進銀行,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兒。
還好阿黃介紹的銀行經理十分熱情,表格也由沈惠惠填寫,銀行卡很快辦完,現金存進去後,繡芬拿到了人生第一張存折。
看著存折上幾十萬的數字,繡芬整個人就像在做夢一樣。
當初從白琴那兒拿到兩萬塊錢,她已經覺得達到人生巔峰了。
怎麼也想不到,有天還能從白家那兒,再拿出幾十萬塊錢。
那可是幾十萬塊錢啊!怕是夠福水村整個村子的人吃一輩子了!
繡芬整個人暈乎乎的,腳踩在地面都輕飄飄的,整個人就像在雲端一樣。
不得不說,錢真是個好東西。
白家人對她的態度,令繡芬傷心欲絕。
但一看到存折上的錢,繡芬又不怎麼難過了。
有了這筆錢,不管去任何地方,都能吃飽飯。
隻要有飯吃,心裡就有活下去的底氣,繡芬就不怕了。
不過這筆錢雖然多,但也不能亂花。
她們現在人在京都,京都開銷大,吃穿住行全都要錢,惠惠讀完高中後,還要上大學,大學畢業以後,還要嫁人。
雖然女兒出嫁,按照舊習俗,可以收男方的彩禮,但如果娘家一個子都不出,女兒嫁過去後,是要吃大虧的。
繡芬自己就吃了沒有娘家人撐腰的虧,發誓不能讓孩子和她一樣,過這種痛苦的日子。
所以幾十萬塊錢雖然很多,但她還是得省吃儉用,存下一筆錢給惠惠當嫁妝……
繡芬在心裡盤算著,還沒計劃完要怎麼勤儉過日子,轉頭沈惠惠就拉著她去逛街了。
買的還不是生活必需品,而是衣服之類的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