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覺得這個世間醜惡無比, 若有朝一日取回力量,定要將它掀個天翻地覆。可我現在發現,它也沒有那麼可憎。”
薛沉景拂開她的手指,伸手覆上去輕輕扣住,“這世上有你喜愛的甜羹, 有襯你的釵裙, 有會誇我們天生一對的攤主,還有你喜歡看的熱鬧。”
他看到叼著一條海魚振翅飛回來的丹頂鶴,又補充道:“還有鶴師兄喜歡吃的魚, 所以,我又不想毀掉它們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系統聽到他這樣的剖白,深感欣慰。雖然一開始它綁定錯了人,開頭錯了, 但好歹結果正確,反派終究因為女主的到來而有所改變。
虞意轉眸定定地看著薛沉景,半晌後,輕緩地搖了搖頭, “你這樣的想法不對。”
系統:“???”不不不,他這樣的想法哪裡不對了?他這樣的想法很對!
虞意迎著薛沉景疑惑的目光, 問道:“那如果我說,我也很討厭這個世間, 你就會為了我毀滅它嗎?”
系統:“??????”女主,女主你在說什麼啊?!
薛沉景毫不猶豫地點頭:“如果你希望的話。”
虞意失笑,“神魔大戰都沒能毀掉的世界,你毀得掉嗎?”
薛沉景皺起眉,很想誇下海口說自己可以,但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他比誰都清楚,這個世界哪有那麼容易毀掉,神魔可以隕滅,凡人可以屠盡,但世間山河永在,日月不熄,生命不會終止。
虞意收攏手指,握了他一下,繼續道:“人有喜惡,這是很正常的事,代表著他是一個獨立的有自己思想情感的人。阿湫,你也是一個有獨立思想和感情的人,不是誰的附庸,更不是我的附庸,你不需要因為我而愛什麼,你做你自己就好,你的心喜歡什麼便喜歡什麼,你的心討厭什麼便討厭什麼。”
薛沉景睜大眼睛,第一次有人告訴他,你做自己就好,想喜歡什麼便喜歡什麼,想討厭什麼便討厭什麼,不會因為他是魔,所以他的喜是惡,惡也是惡。@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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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意從藤椅上起身,走到露臺邊緣,望向布滿繁星的天空和大海。
“但是人卻不能僅憑喜惡去做事。好比,我們現在面前擺放了兩碗羹,一碗甜羹,一碗鹹粥,我喜愛甜羹,討厭鹹粥,難道我就要把鹹粥打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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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會不會有另一個人,會像我喜愛甜羹一樣喜愛鹹粥呢?”虞意轉回身,認真地看著他說道,“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人,若都按照自己的喜惡行事,那不用你去毀滅什麼,早就亂套了。它現在還能這樣好端端地運轉,是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懂得克制本心喜惡,知道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
“你生而為魔,心中不是隻有惡,心鏡能照出你心中的渴望,你想要愛,首先你得付出愛,否則別人憑什麼愛你?”
虞意不管薛沉景有沒有聽進去,她隻想闡述自己的觀點。
她不是來這裡救贖他的,哪怕現在,她喜歡上了他,虞意也並不覺得自己就應該救贖他,就應該將他的喜惡一並擔在肩上,做一個渡化魔頭的神女聖人,讓他將對世間的善惡都維系在她一個人身上。
這樣實在太累了,也太荒謬了,她扛不起這樣的重擔。
“阿湫,我不希望你將你自己的喜惡綁定在我身上,我是我,你是你。我有我的處事原則,你也應該有你自己的原則,我們志同便合,志不同……”
薛沉景一直安靜地聽著,此時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袖擺,急迫地打斷她,“我不要散!”
虞意回眸看他,在星月的照耀下,眼眸清透而明亮,抬手之間,青竹劍在她手中顯形,劍鋒搭在他頸側,無情地說道:“不散也行,但若我不認可你,同樣會對你拔劍相向。”
她的手指一松,青竹劍化作流光,重新隱沒。
薛沉景探手過去,重新抓住她的手,自下而上望著她,忽而有些懷疑道:“阿意,你是喜歡我的,對麼?”
虞意遲疑了片刻,這片刻時間並不長,但已足以令薛沉景重新變得不安,他在心中喚道,“系統,好感度,我要知道她的好感度。”
系統的聲音同虞意的回答一起響在他耳邊。
系統:“回宿主,攻略對象當前好感度百分之九十。”
虞意亦不願在此事上口是心非地欺瞞他,欺瞞自己,她大方地點頭承認,“嗯,是喜歡的。”
薛沉景緊繃的神經舒緩下來,將臉貼進她手心裡,仰面看她,“阿意,我明白你說的意思,我明白。”
虞意獎勵地摸了摸他的臉頰,暗自疑惑,百分之九十了嗎?
薛沉景靠在她手上,偏頭輕吻她的指尖。虞意指尖輕顫,低眸看著他臉上不加掩飾的痴迷,心神也跟著搖曳。
他想要抬頭索吻,被她輕輕拍了一下臉頰,隻好克制自己退回去,隻是眸中透出些欲求不滿的委屈。
虞意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目光細細流連過他的眼角眉梢,不錯過任何一絲細微之處。從他的眼中,虞意能感覺到他赤丨裸而直白的迷戀。
百分之九十,不知他現在眼中對她情意是不是也有百分之九十了?
薛沉景被虞意清澈的目光看得有些赧然,忽而伸手託住她的腿彎,將她抱到身上。
虞意順著他的力道坐到他腿上,他們靠得那樣近,彼此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有什麼東西從薛沉景身後墜到了地上,在木質的露臺上難耐地蠕動,一些不安分的擬足在夜色中揚起末梢,月華照下,淺淺勾勒出它們的形跡。
虞意感覺到身周觸手的躁動,但沒有她的允許,那些觸手並未碰到她分毫。
觸手的主人眼角緋紅,呼吸逐漸沉重,等得望眼欲穿,焦渴難耐,她還什麼都沒做,他便已情丨動到了這個地步。
虞意感覺到什麼,低眸看了一眼。
薛沉景還記得之前她對此的排斥,雖然他本能地想要更緊地抱住她,在她身上磨蹭,但殘存的理智讓他選擇握住她的腰,往上抬了一些,解釋道:“阿意,我控制不住它……”
虞意臉頰發燙,還是被他不知所措的模樣逗樂了,她舒口氣,低聲道:“笨死了。”
說完,扯開他握在腰上的手,腰身往下沉去。
兩個人的身軀隔著布料貼合在一起,虞意身子抖了一下,抬手用手背去試探他的額頭,疑惑道:“你不是已經沒有發燒了嗎?”為什麼還是那麼熱。
薛沉景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一時叫他頭皮發麻,從脊柱深處竄出一股戰慄不已的電流,他倒抽一口氣,再一次扣住掌下的細腰抬起,另一手扯開兩人之間多餘累贅的衣料,將她按下。
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該如何動作。
沒有了重重累贅,隻剩最單薄的裡襯還阻隔在兩人之間,這下觸感更加明晰,幾乎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輪廓。
虞意的眼中蒙上水霧,使得薛沉景的面容在她眼中更添迷離,觸手在周圍狂亂地舞動,潮水似的窸窣人聲隨著樹藤摩擦枝幹的咿呀聲縈繞在耳邊。
“阿意阿意阿意阿意——”
“我喜歡你喜歡你阿意我喜歡你好喜歡——”
無形的觸手似終於得到了某種允準,全都往她身上裹纏而來,順著袖口和裙邊往裡探去,宛如數不清的手指在她身上作亂,薛沉景著迷地在她耳邊呢喃,“阿意,你好香。”
虞意聽到鶴師兄由遠及近的鳴叫,她驀地抬起眼,推開薛沉景纏吻上來的唇舌,雙手搭在他腦後,結印好幾次才掐出一個完整的劍訣。
青竹劍倏地射上半空,嗚一聲罩下一個結界屏障,宛如一顆渾圓的水晶球,將樹島頂端這一間木樓罩在其內,從外看去,便猶如一輪綴在枝葉間的圓月,白茫茫一片,實在看不清裡面的人在做什麼。
鶴師兄一頭撞上結界,被彈飛出去,整隻鶴猝不及防,從半空跌下,撲騰了好一陣才手忙腳亂地飛起來,重新飛到劍光屏障旁。
青竹劍的結界竟然會阻攔它?
鶴師兄難以置信,伸長脖子篤篤啄了結界幾下,結界內的虞意咬住唇,一時有些左右為難,“阿湫,快一點。”
薛沉景沉醉其中,埋頭靠在她頸側,不受控制的眼淚潤湿了她肩上衣衫,顯然已經完全無法顧及外界的響動了。他將虞意的催促,聽成另一種意思,動作越發難以自持。
虞意不可否認,她也在其中得到了一些樂趣,並不想就此停下。
但是鶴師兄一直徘徊在結界外,鶴唳聲一聲又一聲地傳進來,不斷啄著結界,煩不勝煩。虞意眉心的劍紋亮起,懸空的青竹劍發出嗡鳴,一隻劍靈被釋放出去。
彤鶴展翅衝向高空,綴著火焰的羽翼將四周都照亮,它渾身所向披靡的銳意在察覺周圍並無敵手時,變作了茫然。
無須戰鬥,將它釋放出來做什麼?
鶴師兄看到彤鶴顯形,立即被引走注意力,撲騰翅膀朝彤鶴劍靈飛去。
彤鶴回頭看到它,矜傲地仰頭,並不理會。振翅在空中盤旋一圈,想要重回青竹劍中,它往劍上撞了一次,沒撞進去,疑惑地懸立在劍柄頂上。
它的主人到底在幹什麼啊?
鶴師兄歡快地圍著劍靈打轉,展翅躍動,熟稔地跳起舞來。
劍靈瞥了兩眼,一口啄在它翅膀上,鶴師兄順著劍氣屏障滑下去,掉進一叢樹枝裡,哭哭啼啼片刻,又重振旗鼓,繼續對著劍靈諂媚。
彤鶴劍靈扭頭將腦袋插進翅膀裡,眼不見為淨。
天將明時,懸空的青竹劍終於篤一聲落下,釘入露臺的木板上。劍靈隨之飛下,看到屋內軟榻之上,自己衣衫不整的主人滿天通紅地從裙下踢開一條半透明的觸手。
薛沉景抱回那條擬足,鼻尖聳動,想也沒想地張嘴舔了一下。
虞意瞪大眼睛,腦袋都快要冒煙,抓起枕頭用力砸到他頭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變態!”
薛沉景很委屈,小聲嘀咕道:“你剛才明明很喜歡。”
虞意:“……”我喜歡你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