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什麼啊!
虞意一言難盡地瞥他一眼,耳根都因為他這些恬不知恥的話而發起燒來,沒好氣道:“你就這麼喜歡和人接吻嗎?”
薛沉景眼眸透亮,乖巧地點頭,“喜歡,很舒服。”
他喜歡品嘗虞意身上的味道,自從在沉花海那次,被她的氣息全面洗禮過後,他的感官便一直渴望著她的澆灌,就像是嘗過了甘霖雨露的枯草,便再也忍受不了幹旱。
沒有雨露,草會死的,他也會死的。
虞意被他坦然而直白的眼神看得心髒撲通撲通狂跳,強迫自己轉眸避開他渴求的目光,冷然道:“可我不想,你要真這麼喜歡的話,下面那麼多人,你可以去找別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薛沉景當真轉過頭,來回看了一下神殿當中的人群,也不知道他暗自腦補了什麼,突然捂住嘴,控制不住地幹嘔起來。
虞意:“???”
薛沉景幹嘔得整個胃部都要痙攣了,他隱匿的術法有了波動,下方兩個劍修立即察覺,倏地轉頭往神殿上看來,喝問道:“誰?”
話音響起的同時,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縱身掠上房頂,交織的劍光左右包抄兩側。虞意反應極快地橫掃一劍出去,從劍網中撕開一條口子,提起眼角含淚的人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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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劍載著兩人如流星一樣劃過破曉時的天幕,兩道劍光緊追在他們身後,直至進了奉盛縣,在交錯的小巷中疾馳半晌,才終於甩脫身後的尾巴。
虞意將薛沉景甩下青竹劍,沒理會他可憐巴巴的喊叫,御劍消失在越來越亮的晨光中。
薛沉景在陰暗的巷弄中呆站了好一會兒,氣惱地一腳踹翻旁邊堆砌的雜物,冷哼道:“誰稀罕親她。”他表情扭曲了一瞬,不情不願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我想親她,我隻想親她……”
薛沉景抿緊唇,又一腳踹到牆上,腳印陷進牆面半寸,牆上磚粉簌簌落下。他退後兩步,揮開撲面的牆灰,惱怒道:“你這個真心話模式,還要開啟多久?”
系統趴到任務樹上研究了片刻,說道:“主人,這個沒有時限的,你如果想要關閉的話,需要達成關閉的條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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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景雖然被它花樣百出的任務折磨得一個頭兩個大,但多少也有些適應了,不再如以前一樣抗拒,隻咒罵了一聲,便認命地追問道:“什麼條件?”
系統道:“當你們之間的關系,就算無需借助真心話模式,也能順暢發展的時候,這個臨時任務就會自動關閉。具體的條件就是,需要攻略對象對你說出‘我相信你’四個字。”
薛沉景思索片刻,自信滿滿地朝虞意追去。
隻是哄著她說一句“我相信你”就可以,豈不簡單?
那邊廂,虞意甩下薛沉景後,再次確認身後無人追來,才御劍去了杜家。
沒想到她到杜家的時候,薛沉景竟然已經在那裡等著她了,她剛一現身在杜家附近的街上,就被熟悉的無形觸手拖進街角一條暗巷裡。
薛沉景抬手捂住她的嘴,在她發問之前先行解釋道:“蚯蚓帶著那兩個修士正在杜家等著我們呢。”
虞意眨了眨眼,立即想通了個中因由。她在月神像內部時,曾經與曲蟮說起過杜家之事,對方必然能想到她與杜家人有瓜葛。
等薛沉景松開她的嘴,虞意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離開杜家時,我放了一個東西在他們家。”薛沉景眉梢飛揚,臉上的每一寸表情洋溢著求表揚的得意,從袖中掏出一條肉嘟嘟的小黑蟲。
虞意:“……”這玩意兒好眼熟。
薛沉景熟練地搓揉小黑蟲片刻,指尖輕輕一捏,黑蟲肚子裡咕嚕一聲,吐出一個氣泡來。
氣泡當中浮出的景象正是杜家庭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曲蟮這一條假月神信仰崩塌,它的法力流逝嚴重,又被封入收妖幡中,早已無法再支撐它曾經施展的那些妖術。
趙栀從昨日夜裡就開始腹痛不止,城中和月神廟又起了那樣的騷動,許多人半夜奔出城,杜錢急得跑了幾家醫館,都找不到大夫。
偏偏杜父杜母也在添亂,瘋魔了一般要往城外月神廟去,攔都攔不下,隻一個勁兒地叫嚷,“找郎中沒有用,要保住孫兒,就隻能去月神廟求月神娘娘。”
他們甚至想拉起臥床的趙栀,將她和杜若一並帶去月神廟跪拜。
趙栀當時已經疼得人事不省,下丨身見血,李婆婆哪裡能容得他們再折騰自己女兒。
她去廚房裡拿了一把刀,就守在趙栀床邊,一手抓著哭鬧不休的杜若,誰敢來拖她女兒,就朝誰揮刀,這才將杜家二老嚇住。
那兩人帶不走趙栀和杜若,隻得自己出城。
杜錢左右為難,追著父母到了城門口,見實在勸說不回他們,猶豫片刻,又隻好奔回城裡,繼續去為妻子找郎中。
這一夜的奉盛縣實在太過混亂,等他終於找到郎中帶回家去,杜若已經哭鬧得昏沉過去,趙栀身下流了一大灘血,血裡混合著一團快成型的胎。
郎中為她把完脈,無能為力地搖頭,低頭檢查流下的胎。
那胎在血水裡很快崩解,成型的胳膊一捏就散,變成了泥漿一樣的東西。郎中臉色驟變,驚詫道:“怎麼懷的是個泥胎?”
杜錢和李婆婆忙上前查看,郎中退出屋來,被嚇得奪門而逃。
賀雲更和聞理二人恰好便是在這個時候來的杜家。曲蟮一心想要戴罪立功,幫助他們抓住那魔頭,一路上事無巨細地將發生過的事重述了一遍。
兩人追丟了人,便想著來杜家一試。哪曾想,一進門便撞上這樣血腥一幕。
正對杜家不遠的巷子當中,虞意看著氣泡裡,李婆婆不知所措地對著院外作揖,一邊抹淚一邊喃喃念道:“虞姑娘,老婆子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如果你能聽見,求求你來救救我女兒。”
她偏頭往杜家院子看去,被薛沉景捏住手腕,他低聲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那條蚯蚓犯的事,它比你更知道該怎麼解決。”
虞意邁出的腳頓住,被他說服。
氣泡當中,賀雲更二人已經自報了家門。奉盛縣屬於逍遙門轄地,這裡的人多少聽說過仙門大名,對逍遙門修士要格外信任一些。
賀雲更進屋便抖開收妖幡,曲蟮看著那一汪血泥,心疼道:“都怪那兩個人,要不是他們,這個男胎是可以生下來的!”
賀雲更斥道:“簡直荒唐,生下來也是個泥塑的身子,這算什麼人?”
曲蟮頗為不服,“我也是泥塑的身子,有什麼不好?”
賀雲更脾氣急躁,當即舉起劍鞘抽在收妖幡上,打得曲蟮哀哀求饒,“胎兒流掉就好了,不會再吸收母體精氣,趙栀會好轉過來的。泥胎現在才三個多月,隻有一魂二魄,隻要將泥胎裡的魂魄還給杜若就行了。”
聞理彎腰站在床沿,伸手捻了一下床上那一灘血泥,說道:“這泥胎裡好像沒有魂魄诶。”
第72章 弄假成真(2)
賀雲更立即走過去, 伸指查探杜若的魂魄,面色不豫道:“她的魂魄沒有回來,怎麼回事?”
他後面那句喝問是衝著收妖幡裡的曲蟮去的, 嚇得旗幟內的蚯蚓抖了抖,在黑底的旗面上扭動,惶恐道:“泥、泥胎流下來了, 沒有人形,那一魂二魄又無人引導回本體,肯定是走丟了。”
小孩子的魂魄本就孱弱,有些時候受了驚嚇,都容易失魂丟魄, 更遑論這種情況。若是杜若走丟的一魂二魄還在杜家還好, 萬一要是跑出去了,可就難辦了。
賀雲更立即押上曲蟮,叫李婆婆和杜錢拿上杜若最喜歡的東西, 大聲叫魂,試圖喊回杜若丟失的一魂二魄。
杜家外,虞意將視線從氣泡裡收回來,轉眸看向薛沉景, 她還沒開口,薛沉景便已猜到她想說什麼,主動退後兩步,指尖靈線流轉, 結出一個熟悉的法陣。
薛沉景趁機問道:“主人,你相信我麼?”
虞意被問得莫名其妙, “是還需要杜若的氣息嗎?”
薛沉景搖頭,指尖靈線停滯, 眼神灼灼地盯著她,“不,隻需要你說一句‘我相信你’就可以。”
系統都無語死啦,宿主這也太簡單粗暴了吧?就不能學學薛明淵那種“潤物細無聲”的做任務方式嗎?它真不明白他一天天都在自信些什麼。
它無奈道:“……主人,你這哪裡是哄啊?你在這個節骨眼上這麼說,女主肯定會覺得你這是在威脅!在逼迫!是用小女孩的魂魄在脅迫她!”
薛沉景並不在意小女孩會怎麼樣,他對旁的人和事都沒有多餘的憐憫心,在心裡惱怒地反駁:“我才沒有,我隻是覺得這是個機會,她就算不說我也會幫她。”
虞意一聽系統的聲音,便猜到他大概又是在完成什麼系統任務。
系統說的的確沒錯,當聽到薛沉景在這個節骨眼上,非要她說出這麼一句無關的話來才肯繼續,她心中的確生出了一點被逼迫就範的不適。
但現在尋找杜若的魂魄更為重要,另外那兩個修士已經從杜家出來,顯然沒有在院中找到小女孩丟失的一魂二魄,離開了杜若熟悉的環境,走失的魂魄會更加迷惘,也更加容易受到傷害。
虞意不欲與他在這種時候來回試探,遂了他的心意,說道:“我相信你。”
薛沉景雙眼霎時一亮,開心得眼尾都眯起來,顫動的靈線凝結成陣。
先前吸收的杜若氣息還殘留了一些在法陣內,法陣迅速運轉起來,靈線往內交織收攏,在大蚊子的輪廓初顯時,薛沉景忽然伸手扯住一條靈線,指尖飛快翻動。
虞意都還沒看清他做了什麼,快要成型的蚊子輪廓陡然一變,換成了巴掌大的小鳥模樣。
“這個樣子你喜歡嗎?”薛沉景討好地問道。
這隻靈線構成的小鳥比縮小的鶴師兄還要小,約摸隻有蜂鳥大小,發光的靈線構成它小巧的翅羽,尾巴上綴著好看的長羽流蘇,扇動起來時,翅膀的殘影組成了兩面金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