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往上威脅地捏住她的後脖頸,手背上青筋暴突,塗染蔻丹的指甲幾乎陷進她肉裡,伏在耳邊的氣息急促而粗重,咬牙切齒道:“不能算了,為什麼要算了?你說的一切我都可以答應你,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就是因為你太沒底線了,她才會不放心。若不是有系統約束,虞意毫不懷疑,薛沉景會第一個弄死她。
跟他在一起,這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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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意幾乎是下意識的,手中已經凝聚出了一柄尖銳的劍光,充滿威脅地抵在他的後心上,說道:“薛沉景,放開我。”
薛沉景依然緊鎖住她不放,甚至將觸手一圈圈纏上來,將他們緊緊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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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埋首在虞意肩上,嘴唇貼附在她耳邊,軟聲求道:“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連成為你身邊的狗都沒有資格?那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同意,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喜歡我?”
虞意快要被他的裝模作樣氣笑了,“薛沉景,你不覺得你很荒謬嗎?你真的喜歡我嗎?憑什麼要求我喜歡你?”
薛沉景沉默須臾,斬釘截鐵道:“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虞意:“……”我信你個鬼!嘴巴裡面沒有一句真話的臭男人。
虞意眼神越發冷凝下去,她手中劍光灼穿衣裳,抵入他後心,再一次警告道:“放開我,不然我一劍捅穿你。”
薛沉景已經感覺到刺入後心的劍氣,她的劍氣灼烈,如同巖漿一樣淌入他的身體裡,燒化血肉,那劍光中又有令人戰慄的電流,薛沉景曾經領教過她的厲害。
如果沒有魔靈相護,金丹期的劍修想要殺死他,簡直易如反掌。
薛沉景渾身都在抖,卻依然沒有松開手,他的後心溢出濃重的魔息,不斷侵蝕虞意的劍氣。
“我不放。”他忽然笑起來,語氣終於剝離了偽裝出來的乖巧和卑微,陰惻惻地說道,“主人,你沒有別的退路了,要麼同意,要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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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徹底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內心洶湧的惡意終於毫無保留地敞開在虞意面前,幾乎凝為實質。
虞意聽到系統失控的尖叫,判定他對攻略對象的威脅過高,若再不收斂,將對他進行懲罰。
薛沉景在系統的倒計時警告聲中,不可抑制地大笑起來,該死的系統,該死的任務,該死的虞意。
他不想再陪她們玩這個無聊至極的救贖遊戲了,他已經死過很多回了,不介意再多這一回。
如果能就這麼徹底死掉,再也不會醒過來,對他而言,是一種解脫。
系統倒計時結束,薛沉景的身體猛地一震,從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痛哼。
虞意不知道他正受著系統的什麼懲罰,隻能聽到耳邊急促的呼吸和痛哼,眼淚很快透過他眼上紗布,潤湿了她的脖頸。
但他抱著她的手勁反而更重,幾乎將她骨頭都要揉碎,在她耳邊斷斷續續地笑。
薛沉景親昵地蹭著她的耳際,是真心實意地感覺到了愉悅,聲音顫抖地說道:“就這麼抱著你,我們一起死在這間密室裡,直到肉身腐爛,白骨成灰,不分彼此,其實也不錯,你覺得呢,主人?”
他就是個瘋子,他果然是個瘋子!
薛沉景身上逸散的魔息越來越多,魔息侵蝕入他身上另一個魂魄。姬寒亦在魔息當中痛苦地慘叫起來,他化作地縛靈囚在這段痛苦的往事中數千年,經歷反復折磨摧殘,都不曾入魔。
此時,卻要在魔息的侵蝕下喪失自我了。
濃稠的黑影從他身周擴散開,裡面閃過一些猙獰的影子,是虞意曾在他心海看到過的魔物。薛沉景越是虛弱,這些東西扭動得便越是猖狂,就快要從他身上衝出來了。
殺了他,她也沒法在這些失控的魔物中逃出生天。
虞意毫不懷疑,他是真的會與她同歸於盡。
“我答應你。”虞意捏碎自己手裡的劍氣,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像上岸的魚一樣張大嘴,吐出妥協的話語。
她可不想和他一起死在這裡。
束縛在她身後的觸手沒有松,還在持續地收緊,不止是她,就連薛沉景的骨頭都開始咯咯作響,他的肩都要被自己的腕足捏碎了,脖子上青筋鼓脹。
他們緊緊貼在一起,虞意嗅到濃重的血腥味,可能來自薛沉景身上,也可能來自她自己。
她被壓迫得胸腔劇痛,呼吸都覺得刺痛,努力偏過頭,大聲說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薛沉景,我答應你,你別發瘋了……”
虞意眼前開始發黑,冒出了斑駁的金星,充血讓她心跳得很快,渾身每一寸皮肉都在一跳一跳地脹痛著,整個身子都快散架了。
薛沉景貼附在她耳邊,開心地說道:“好,我聽話。我答應了主人這麼多要求,那主人可不可以為我許下一個心誓?”
虞意甚至沒有聽他說出是什麼心誓,便斷然拒絕道:“不可以,沒有哪條狗會反過來要求主人的。”
薛沉景表情霎時冷沉下去,不過,片刻後,他又再次笑起來,輕聲道:“嗯,主人說得對,我確實不該要求主人。我這樣聽話,主人應該不會再想從我身邊逃走了吧?”
他等了一會兒,沒等來虞意的應答,便又道:“沒關系,主人以後要是再逃的話,我還是會找到你,不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
一道靈識從薛沉景眉心飛出,靈識成字,於半空凝聚成一份誓約書,將虞意提到的要求都撰寫於上,沒有漏掉任何一個字。
薛沉景貼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念完,立誓成約,提醒道:“主人。”
虞意仰頭細看了內容,放出靈識,在誓約書烙下自己靈識印記。
半空的字跡消散,重新化作一團靈光,沒入薛沉景眉心。虞意閉了閉眼,看著那道靈識沉入他紫府心海內化作一墩誓碑,永鎮心海。
觸手從他們身上松開,被擠壓的空氣重新回來,虞意貪婪地深吸了幾口氣,意識有幾分昏沉。
半昏半醒間,她聽到薛沉景和系統的對話。
系統小心翼翼地出聲:“宿主,對你的懲罰是主系統下發的。”
薛沉景沒有搭理它,也沒有發怒。他一點一點地將滿室狂舞的魔影重新壓入心海。
系統安靜了良久,又試探性地開口問道:“你剛剛真的想要殺了女主嗎?”
薛沉景平躺在地上,他口鼻都在往外流著血,臉頰很紅,皮膚底下很多毛細血管都被擠破了,身下都是幾案粉碎的木屑,仍在輕輕地發笑。
他沒有回答系統的問題,反而問道:“你覺得她會喜歡上自己的小狗麼?”
系統立即回道:“根據書中對女主的記載分析,是的。女主很喜歡小貓小狗這樣可愛的小生物,對明確屬於她的東西,她會格外偏愛和縱容。”
虞意對鶴師兄的確很縱容。
薛沉景大張著手臂癱在地上,略微勾了唇角,滿意道:“那就行了。”
他不介意當她的狗,隻要她好好留在他身邊,幫助他完成任務,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這就行了。
虞意很想撐起身來問問他,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是不是真的是水母怪成精,才會這麼沒有腦子。
但她自以為耗費了很大的力氣,卻也僅僅是手指彈動了一下,就徹底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她是被一聲尖利的咆哮驚醒的。
虞意抬起頭,便見一道矯健的身影從門口撲過來,他金色的貓眼燒著沸騰的火光,滿臉都是“捉奸在床”的暴怒。
對上她望過去的目光時,那雙貓眼委屈地快要化成為了水,“淮黎,淮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虞意飛快低頭看了一眼她和薛沉景現在的狀態,他們躺在一起,彼此衣衫凌亂,皮膚上都殘留著被觸手勒過後的青青紫紫的痕跡,遍地木屑當中還有觸手蠕動過後的水痕。
這確實很容易叫人誤會。
離夙憤怒地都快燃燒起來,周身妖氣暴漲,五指伸出鋒利的爪子,嘶吼著朝薛沉景抓來。
他與半空橫檔過去的觸手撞到一起,妖氣和觸手上蛇鱗金光擦出尖銳鳴響,震顫讓那無形的觸手在空氣中顯露出形狀來。
離夙的貓眼緊縮,被另一條觸手抽得倒飛出去,在空中時,又被後方射來的一條蛇鱗包裹的堅硬觸手貫穿了肩膀。
鮮血滴滴答答地淌下,虞意一把按在薛沉景肚子上,急道:“不要殺他。”
薛沉景悶哼一聲,捂住肚子坐起來,異常聽話道:“好。”
他說完,觸手抽離,貓妖落到地上,踉跄地吐出一口血來。他身形一晃,再次張牙舞爪地朝薛沉景撲來,又再一次被觸手結成的透明牆壁擋在外面。
離夙張開雙手,五指妖爪尖銳,交錯地劈砍向觸手。觸手背脊上的蛇鱗金光如漣漪一樣在虛空蕩開。
“淮黎,你過來,你給我過來!”離夙雙眼通紅,尖牙從唇角龇出,臉孔上顯出了貓面。
他不斷劈斬向觸手,就算肩上傷口噴血也毫不在意,貓瞳死死盯著她,一聲一聲喊道,“淮黎,淮黎,我不罵你了,我也不欺負你了,回來好不好?他是人修,還是山主的男人,你們不能在一起的!”
虞意有些頭疼地解釋:“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什麼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