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她如今才金丹期,她才剛剛領悟,所以她的劍意劍法在長輩們面前仍然有薄弱之處,可虞念清才十四歲。
誰能想象她十年後、一百年後會給修仙界帶來怎樣的衝擊呢?
長老們心中欣慰又慈愛,他們想把這孩子留下來多說幾句話,可是時機不好。他們和其他師兄們一樣,希望清清趕緊躲起來。
不隻是謝君辭三人怕念清走上前世老路,長鴻也是如此。
“你們快回滄琅宗吧。”長老說,“等到這場大戰結束,再好好給清清慶祝。”
“多謝前輩,那晚輩先行告退。”謝君辭行禮道。
念清和長老以及阮紅苓、慕容飛告別之後,這才隨著師兄們離去。
離開長鴻後,師兄妹便看到本來一向晴朗清澈的天空如今天際陰沉,殘陽如血,是修仙界從未出現過的景色。
這是要天下大亂的徵兆。
秦燼重新化為黑龍,它載著其他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滄琅宗。
一路上,念清偶爾會聽到地面上似乎傳來打殺的聲音,可是師兄們不讓她多看,她心中有點惴惴不安,隻有抱著自己新得來的終朝劍才有點安慰。
當終於進入滄琅宗大門的那一刻,師兄們終於長長地松了口氣。
“清清,你和執御好好地在門派裡呆著,不要出去。”謝君辭說。
清清輕輕地點了點頭,她也知曉自己經驗不足,年紀又小,如果在外面或許並不能幫什麼忙,還讓大家分心。
她知道自己一直呆在滄琅宗,便是對師父師兄,還有長鴻劍宗來說最好的幫助了。
隻不過師兄們也沒有特別著急趕回去,謝君辭和秦燼聯系外面,蘇卿容則是去給兩個孩子做了很多很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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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是真的需要補補,它自從消耗掉自己的所有力量停止獸潮後,至今都沒力氣恢復人身,甚至連站起來都有些費力。
清清雖然也有點疲憊,但比它好些。她本來想抱著渾身乏力的小狼,一點點喂它,沒想到蘇卿容覺得那太費力氣了。
他把裝滿肉的盤子放在桌面上,又把小狼抱上去。
它現在太累,累的都坐不起來,趴在盤邊側著小腦袋就要咬肉,可是嘴都張開了,卻忽然僵住。
小白狼抬起頭,無辜又純淨的冰藍色眸子看向桌邊的小姑娘,嗚嗚嚶嚶地哼唧著。
清清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它的頭頂,就感覺小狼肚子咕嚕咕嚕直響,她疑惑道,“吃呀,不是餓了嗎?”
小狼的哼唧隻有秦燼能聽懂。蘇卿容看著它,卻忽然福靈心至,他道,“清清,你去找師兄他們,他們應該已經聯系到虞松澤了。”
念清不疑有他,她點點頭,“那你先吃,我一會兒再來找你們。”
等到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小白狼似乎這才松了口氣,它側著頭,兇狠地咬向盤子裡的肉。它吃得太猛,嗓子發出怒音,一看就是餓極了。
蘇卿容哼笑一聲,他用手指點了點小白狼的額頭。
“你這小崽子是真的長大了,竟然開始要面子了。”看著小狼吃得急,自己把自己噎到,蘇卿容的眸子緩和了一些,伸手輕輕摸著它的後背。
“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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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念清去找謝君辭和秦燼。
二人所在的宮殿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知道他們肯定設了結界,在聊正事,便坐在院子裡,撫摸打量著自己的劍,等著他們忙完了叫她。
他們也確實在忙著聯絡其他人,逐漸確定了外面的情況。
在師兄妹去長鴻劍冢取劍再回來的這段時間裡,外面果然已經亂成一團。
仙盟發布向著整個修仙界發布了消息,說明了玄雲島和世家商盟狼狽為奸,先是開啟獸潮、後又打開修仙界大陣的事情。
並且仙盟強調,所有修仙者要有進入戰時的狀態,以免自己陷入危險。
玄雲島忽然從地位高然的祖師爺變成了敵人,這件事情自然是讓修仙界震驚的。可是也正因為他們太強了,打開大陣、控制獸潮這種事情似乎也隻有他們能做得出來。更何況發聲的是仙盟,讓人不得不信。
當然,就算有些人不相信也無所謂,他們的目標是對付世家,玄雲島的事情要留給其他大尊者們解決。
更何況大陣一開,果然妖皇魔尊都坐不住了,機不再來,他們合起伙來傾巢而出,數萬先頭部隊已經闖入修仙界。
如今外面一片混亂,仙門腹背受敵,不僅要和世家弟子打,更要和魔修妖修打。
長鴻的親傳弟子也忙壞了,所有人都被分散去做不同的事情,沈雲疏和柳雪成二人領隊去前線抗擊妖魔二族,其餘的師弟們有些在幫忙守衛普通仙城,也有些在門派裡指揮弟子。
滄琅宗是個隻有幾人的小門派,他們自然可以選擇私心,師兄弟三人護送自己寶貝的師妹離開。而長鴻劍宗不行。
長鴻是萬宗之首,親傳弟子受整個門派供養,所以當發生大難時,他們的責任和義務必須要承擔更多,就連其中最年輕的虞松澤也是如此。
在月明島時,他便選擇與其他師兄師姐一同奮戰,而非與清清小狼一起撤離。
雖然虞松澤如今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年輕消瘦的孩子,也已經有二十五六了,但仍然被師尊和師兄安排在後方照料傷員,明顯是對他潛意識的照顧,希望將虞松澤放在比較安全的地方。
師兄們和外面聯系過後,才招手讓清清過來,讓她與哥哥說幾句話,讓小姑娘安心。
虞松澤也很忙碌,兄妹二人確認彼此安全,便結束了短暫的通話。
外面已經打成一團,如今看來修仙界最安全的地方果然是無人知曉地點的滄琅宗。
第二日,短暫休息過後的謝君辭、秦燼和蘇卿容離開了滄琅宗,前去支援其他人。
滄琅宗倏地安靜了下來。
清清抱著小狼坐在空曠無人的主殿臺階上,她抿了抿嘴唇,不由得縮緊了手臂。
……
其實早在進攻修仙界之前,妖皇和魔尊還想聯合鶴羽君來著,畢竟鶴羽君是鬼主。隻不過沒聯系上,隻能不了了之。
他們絕對不會想到,鶴羽君早與齊厭殊、宋遠山和佛子趕赴玄雲島。
嶽自成跑回玄雲島,本想依靠自己對島的熟悉,和島上無窮無盡的法寶傍身來收拾敵人。但這其實也是宋遠山齊厭殊等人松了口氣的。
他們不希望與嶽自成的大戰發生在修仙界的大陸上,大乘期與數位渡劫期之間的打鬥足以摧毀一整塊仙域,而在玄雲島上可以放開手腳。
嶽自成其實打算得很好。在他原本的計劃裡,可以借由獸潮大戰重傷仙盟和修仙界的同時,解決掉自己的其他幾個師弟。
可是他沒有想到,齊厭殊和鶴羽君今生和好,又與宋遠山、謝清韻聯手。他更沒想過白澤的祥瑞竟然能解開獸潮的詛咒,獸潮沒有害死任何關鍵人物,沒想到是他自己把自己逼入這樣的絕境當中。
玄雲島隻剩下他一人,而他要面對齊厭殊、宋遠山、鶴羽君和佛子的聯手圍剿。這能怨誰呢?是嶽自成冷眼旁觀,斷送了與他有兩世情誼狼狽為奸的其他三個師弟。
齊厭殊等人已經與嶽自成大戰兩天一夜。
大乘期果然是大乘,哪怕是嗑藥上去的水貨,也仍然十分難纏。
可時間長了,嶽自成越來越難以招架。
齊厭殊和宋遠山正值壯年,天賦與腦子都最好的時候,還有詭譎的鶴羽君與攻守兼備靈活運用天理之力的謝清韻,嶽自成逐漸不敵眾人。
對峙的時間越長,嶽自成也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吃力,他已經窮途末路。
他早就不見曾經的光鮮,身上長袍破破爛爛,披頭散發。再看著面前的四人,他們那樣年輕而強大,仿佛還有無數種可能性。嫉恨和憤怒在嶽自成的心中不斷地燃燒著,讓他逐漸癲狂。
“我隻是要飛升而已,為何要逼我,人人都欺我攔我……欺人太甚!”嶽自成自言自語,他喃喃道,“師父說過我天賦異稟,是師兄弟裡最有可能得道飛升的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自言自語到最後,嶽自成抬起頭,他滿臉恨意,開始瘋狂地攻擊四人。
剛剛的嶽自成還有些保留,生怕傷到自己。可感受到自己已經無法贏下他們,嶽自成反而開始用要與所有人同歸於盡的打發進攻,竟然比剛剛還要危險!
一個不要命的大乘修士的報復,可想而知會有多麼可怕。若是另一方有一點退縮之情,恐怕真的讓嶽自成突出重圍也不得而知。
可齊厭殊與鶴羽君這對師兄弟想要報仇想很久了,還有經歷過前世末日的宋遠山,再加上心無旁騖從未畏懼之情的佛子,四人已經下定決心,哪怕他們都死在這裡,也不能讓嶽自成活下去!
他們的配合越發默契,佛子身邊經文閃動,鋪天蓋地,以天理之力為輔,四兩撥千斤,卸掉嶽自成的攻擊。
與此同時,宋遠山正面鉗制——在二人配合之下,越來越虛弱的嶽自成分身乏術。
當他感受到如高山般磅礴的劍氣從頭頂壓下的時候,已經晚了。
嶽自成想要後撤,沒想到鶴羽君從他後面攻來,黑劍纏繞著森森鬼氣,將嶽自成後路封死。
齊厭殊與鶴羽君兩面夾擊,嶽自成退無可退,隻能硬生生咬牙抗下齊厭殊冰冷凌厲的劍意。齊厭殊怎可能一招便停下,嶽自成露出破綻,他立刻欺身上前,又是一劍!
噗——!
嶽自成吐出一口鮮血,他本命劍碎裂,從天空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老者抬起頭,他聲音嘶啞地說,“不可能、你、你難道也要升大乘期了?”
半空中,齊厭殊神情淡淡,他收了劍。
看著他的樣子,嶽自成氣得又咳出一口血,體內的真氣亂套一樣紊亂起來,他仿佛泄了氣,傷勢迅速變得嚴重。
宋遠山與謝清韻落在他的面前,宋遠山沉聲道,“嶽自成,你到底為何要屠殺修仙界?修仙界陷入水火當中,對你能有什麼好處?”
老者卻顯然有點瘋癲,他仿佛沒有聽到宋遠山的話。他死死地盯著齊厭殊,聲音沙啞地說,“都怪你,還有你,還有你們,還有虞念清——都怪你們,我才無法飛升!”
他說別人也就罷了,一提虞念清,齊厭殊和宋遠山的表情頓時便冷了下來。
尤其是齊厭殊,他眼見著眼發脾氣,鶴羽君卻伸手將他攔下。
“你何出此言?”鶴羽君說,“我們兩個也就罷了,念清與你井水不犯河水,她又是晚輩,你無法飛升,怎得怪到她的身上?”
“因為氣運不夠了!”嶽自成猙獰地說,“一定是這樣的,不然為何我不能飛升?你們也會這樣!你們遲早會遇到永生永世跨不過去的瓶頸的,沒人能夠飛升,沒有人……”
“什麼氣運不夠了,你在說什麼胡話?”齊厭殊冷聲道,“天賦不夠少要埋怨其他人,醜人多作怪。”
“無知小兒!”嶽自成冷笑道,“你總有一天會體會到我的痛楚,修仙界已經數千年無人飛升,這難道不奇怪嗎?唯一的可能便是這五界裡的生靈太多了,天才也太多了……氣運不夠了。隻有你們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才能飛升!”
“嶽尊者,你已經走火入魔了。”佛子嘆息道,“人修飛升,對道心要求極高。就算你說得是真的,可你手上沾滿鮮血,身邊纏繞無數業障。你若是身死,恐怕連入輪回的資格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會得到天界認可,成功飛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