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爹娘都走了,謝君辭這才松了口氣,直接就近在謝清韻的位置上坐下,他一口氣喝幹了茶,控訴道,“渴死我了,我一聽到你回來了,馬不停蹄地跑了過來。咦,這茶真好喝。”
“真是暴殄天物。”謝清韻嘆息道,“你這一口便喝了至少五十個中品靈石進去。”
“能讓我喝是它的榮幸。”少年笑道。
他坐在謝清韻的位置上,左手握著茶杯,謝清韻幹脆站在他面前,握著他右手,又碰了碰他已經淤血的地方。
謝君辭倒吸一口冷氣,他指責道,“你故意的!”
謝清韻笑了笑,這才開始給他療傷,並且聽著謝君辭講述自己是如何徵服那些紈绔子弟們的英勇事跡。
聽到最後,他說,“你打架那麼厲害,代表你本身很有天賦。你若是和父親提修煉的事情,想必進步會很快的。”
“我不要。”謝君辭嘟囔道,“修煉多苦啊,我才不想修煉呢。我就想在家靠家,在外靠你,怎麼樣?”
他湊過去,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笑眯眯地說,“你是我哥,你保護我就行了。”
謝清韻有些無奈。
世家弟子那三腳貓的功夫弄出的小傷痕他很快便治好了,他放下謝君辭的手,順便摸了摸他湊過來的頭。
“若不是因為我,也不會拖累得讓你無法修煉。”謝清韻嘆氣道。
“你可不要這麼說。”謝君辭嘟囔道,“不論有沒有那個預言,我都不想修煉。倒是讓我有了借口可以逍遙度日。”
他伸了伸懶腰,又笑道,“我覺得現在的日子就很好了,你若是能多回來一些,就更好了。”
看著謝清韻還想說些什麼,謝君辭轉移話題道,“你這麼久沒回來了,我們到處轉轉吧。”
傍晚,兄弟二人登上高塔塔頂,高處瞭望。謝君辭趴在欄杆邊,謝清韻站在他的身側,二人注視著莊園外天地交際處逐漸暈染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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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找到了我想做的事情。”謝清韻說,“縱然開端並非我本意,但修佛之事,為我心之所向。”
他看向謝君辭,緩聲道,“君辭,你我已經十七歲,你可想過未來要如何過?是繼承家主之位,還是做一個闲散人,遊走修仙界?”
少年抵著下巴,他看著遠方。
“我不知道。”他說,“我隻想要所有人都生活在一起。”
他側過頭,委屈地問,“你不能留下家裡修佛嗎?”
少年可憐兮兮的樣子像極了小狗,讓謝清韻不禁笑了起來。
“我會和師父去人間歷練,恐怕要許久無法回來了。”他緩聲道,“隻是不論距離多遠,我都會牽掛你的。”
少年揚起眉毛,他要道,“我們可是雙生子,在你心裡,必須最牽掛我,其他人都要比我差一些。”
謝清韻有些無奈,“自然。”
這時,塔樓樓梯傳來噠噠的腳步聲,是跟在謝君辭身邊姓李的小廝跑了上來。
“大少爺,二少爺,晚飯已經備好了。”有謝清韻在,平日在謝君辭面前活潑話痨的小李變得恭恭敬敬。
謝君辭揚眉瞪他,小李假裝沒看見,行了禮,又趕緊跑了。
“你去吧。”謝君辭聽到謝清韻說,“我如今已經闢谷,無需進食。而且若是我在的話,所有人都會不自在。”
“不會啊。”謝君辭疑惑道,“大家都很想你的。”
謝清韻側過臉,夕陽的光芒氤氲在他的眼底,給少年沉靜淡然的眉眼染上一絲溫度。
“去吧。”他緩聲道,“我會在這裡等你。”
看到他心意已決,謝君辭強調道,“那你便就在這裡等我,不許走。我吃完飯就來找你。”
“好。”
少年下了塔樓,他走出去很遠,不放心地轉身抬頭看,便能看見兄長獨自一人待在塔樓之上,他的身影逐漸模糊不清。
…
謝君辭猛然睜開眼睛,蘭若城的月光照著他的臉上。
他喘息著,一拳錘在牆上,整個法器化成的側屋不由得搖了搖。
謝君辭捂住額頭,指縫間的眸色變得昏暗不明。
他離開側屋,直徑穿過寂靜安謐的小樹林,來到山腳下的屋子面前,毫不客氣地伸手敲門。
秦燼一打開門,就看到謝君辭面無表情地說,“打一架。”
還有這種好事?
秦燼上下打量著謝君辭,他哼笑道,“謝君辭啊謝君辭,你也有求著我打架的這一天。”
師兄弟二人為了找尋合適的打架場地飛出去很遠,在荒無人煙的山林深處設下結界,便打在一起。
謝君辭心情不好,他的出招格外狠厲不留情面,完全超過過去每一次二人切磋茬架時的水準。
秦燼之前隻覺得他們二人旗鼓相當,如今謝君辭毫不留情,他竟然有一種難以招架的感覺。
“你小子竟然藏這麼深?”秦燼的眼睛裡頓時閃爍起光芒。
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收手了。
二人打了一整個晚上,直到筋疲力竭,謝君辭才覺得心中的那口濁氣散了一些。
撤去結界,師兄弟二人找了個高山懸崖,坐在崖邊喝酒,月光照亮他們。
“喝酒有什麼意義?”謝君辭蹙眉道,“又喝不醉。”
秦燼就知道他還在生悶氣,按照謝君辭平時的性格,就算覺得沒意義估計也會沉默了之。
“你試試,師弟調的。”秦燼推薦道,“他根據上次差點毒死我的魔毒研究出來了這麼個酒,我之前喝過了,感覺不錯,很有醉意。”
簡單而言,便是為了讓高修為修士感受到普通人喝醉的感覺,蘇卿容調了一款口味類似酒的毒水。
這麼想想,似乎為何秦燼能有微醺的感覺就很清楚了,就是中毒了。
謝君辭接過杯子,他嘗了嘗,酒入嗓有些辣的感覺,竟然真有反應。
秦燼剛想伸手拿酒壺,謝君辭搶先一步,他伸手拿了酒壺,便仰頭灌入口中。
看著這一幕,秦燼心疼不已,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他聲音都發顫了,“真是暴殄天物,你這一口要喝下我幾個月的存貨。”
蘇卿容說這酒他做的慢,有時時隔半年才給他一壺,他自己都是一口一口慢慢品嘗的,謝君辭倒是好,一酒壺直接都喝光了!
明明是謝君辭搶人家的酒喝,聽到秦燼的話,他卻反過來更不開心了,“你吵得很。”
秦燼簡直無語。
幸好他現在性格平易近人了許多,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要和謝君辭再打第二場。
“罷了,本座才不和你一般見識。”他雙手揣如袖子裡,冷哼道。
謝君辭喝完一壺酒,看到秦燼杯裡還有一些,便也搶過來喝了,弄得秦燼一個勁兒瞪他。
夜風吹過來,謝君辭清冷的眉眼逐漸染上紅絲,耳朵也漸漸變紅。
看著他的樣子,秦燼興奮道,“毒發了,怎麼樣,是不是有種喝醉的感覺?”
謝君辭的手指還握著酒杯,他垂著眸子,睫毛輕顫,卻什麼都沒說。
秦燼等了半天,他不滿道,“你說點什麼啊,喝了老子一壺毒酒,屁都不放一聲?酒喝到狗肚子裡去了?”
相比於熱衷打探各種消息的蘇卿容,其實秦燼對謝君辭的過去了解的沒那麼深,他大概知道個傳聞而已。
本來想著折了一壺酒也就罷了,聽點什麼謝家秘聞也是好的,結果謝君辭怎麼喝醉了之後也是一副死人臉,什麼都不說的沉默寡言的樣子?
真是虧大了。
謝君辭垂著眸子,他嗓音微啞地開口,“沒什麼好說的,我以前想殺了他,現在不想了,但我還是恨他。”
秦燼注視著他。
“你不止恨他吧。”秦燼平靜地說,“你若單純隻是對佛子有想報仇殺他的恨意,你該像是我一樣坦蕩。可你明明就很痛苦。”
謝君辭輕輕地笑了。
他竟然笑了!
秦燼忽然感覺不對,謝君辭的狀態不太像微醺的樣子……?
“我不痛苦,我隻是恨他。”謝君辭冷聲說,“每一次見到他,每一次看到他示好,我就控制不住我的恨意,我的力量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吞,我這麼恨他,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痛苦了?”
秦燼:……
看著青年不同於往常的樣子,秦燼謹慎地開口道,“謝君辭,你以前真的喝過酒嗎?”
謝君辭抬起眸子,秦燼就感覺一股寒光順著他的眼神殺了過來。
“我拜師之前十七歲,不喝酒又怎麼了?”他質問道,“你覺得我酒量不好?”
秦燼:“……沒有,我不是這樣意思。這……”
完了。
他忘記謝君辭年紀其實比他小很多,拜師的時候也早。
謝君辭竟然不會喝酒!
秦燼咽了咽口水,他看看周圍,為了以防萬一,他偷偷將結界又布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