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世家家族裡的孩子從五六歲開始修煉的很多,若是有點天賦,越早修煉,日後越容易在修仙界嶄露頭角。
比如每隔幾年便會有某某世家十歲、十一二歲的‘天才’少年少女出現,但大部分不到二十歲便埋沒於人海之中了。
有些小門派也會如此培養苗子,隻不過世上還是天賦異稟之人少,普通修士更多。
齊厭殊知道以虞念清先天劍骨的資質,她若是能解決經脈的問題從五歲便開始修煉,說不定幾年之後就能出頭。
可他最終還是沒有著急,決定等她再長大一點再說。
隻不過修煉心法暫且放下,可念清仍然可以學習劍法。先學好劍法,日後修為上來了,在實力上便能如虎添翼。
滄琅宗其實並沒有因為虞念清的先天劍骨而希望她一定做出什麼事情,如今師尊師兄不論對她的讀書寫字,還是練劍方面都是以鼓勵為主,十分寬松,沒有逼迫她必須按時按點學會什麼。
結果因為這段時間師兄們每個白天都要聚在一起和齊厭殊學習心法,虞念清被這個氛圍影響,她竟然自己主動地也窩在殿的另一邊讀書學習了,專注力比過去提高了許多。
練劍方面,齊厭殊也打算這樣引導。
為了給清清樹立好榜樣,師兄們上午修煉心法,下午則是去試煉峰繼續練習,謝君辭練劍,秦燼練法術,就連蘇卿容也不得不過來練習。
看著師兄們都做同個事情,崇拜他們的小姑娘自然也非要和他們一樣,齊厭殊正好借此機會與她好好地聊了聊。
他跟小姑娘說,練劍不是玩樂,她覺得疲憊或者狀態不好的時候可以隨時提出來,但如果要開始正式練習,就要用十分認真的態度來做,就像是師兄們一樣。
齊厭殊也告訴了她,練劍和她之前隨意玩時不一樣,練習有時候會很累,會枯燥,或許沒有那麼有趣,如果現在她想開始練劍,就要答應好好做,會吃些苦。
念清懵懂地答應了。
有很多事情她可能沒那麼懂,可是從師尊和師兄鄭重的態度上,她感受到練劍是很嚴肅的事情。
於是,齊厭殊則找了片山頂空地,開始系統教她基礎的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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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礎必定是最枯燥的階段,齊厭殊也沒想過讓小姑娘能堅持多久,他每次教授的時間很短,盡量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
他本來想的,虞念清年紀小,先試試打基礎。哪怕她過兩天不願意學了,也要保證她在練習的時候是正確而且態度端正的。
齊厭殊規定的時間是一炷香左右,但他對她沒那麼嚴格,隻要她過程夠認真,提前叫苦或者不想學了的話他都能同意。
沒想到小姑娘的表現超乎他的意料,她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叫停,真的將一炷香的時間堅持了下來,隻不過能看得出到後半段的時候,她因為剛開始練習而有些不習慣的疲憊酸痛。
到了時間,她放下木劍,齊厭殊走過來給她擦汗,小姑娘像是沒有骨頭一樣,順勢趴在他的懷裡,小聲說,“好累哦,手臂痛痛的。”
她的小臉上沁著汗珠,連睫毛都有些湿了,顯得大眼睛更水潤了。
虞念清沒說什麼,齊厭殊卻有點心疼了。
他忍不住想,她才五歲,就算現在不練劍也沒什麼,不是嗎?等她十歲、二十歲再練劍不是也來得及嗎?
“清清討不討厭練劍?”齊厭殊伸手抱住她,他輕聲問。
小姑娘卻搖了搖頭。
“不討厭呀。”她稚聲道,“劍對師父師兄都很重要,所以我也喜歡它。”
齊厭殊一怔。
是因為感覺到他們對劍道的尊重,將他剛剛說的話記在了心裡,所以她才努力地做到了最後一刻嗎?
“這樣累的話,明天還想練劍嗎?”齊厭殊又問。
念清靠著齊厭殊,她點點頭。
她想做和師父師兄們一樣的事情,那樣感覺自己很厲害。
她認真地說,“我是個大人了,我要和師兄們一樣。”
齊厭殊有些無奈又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五歲的小徒弟可比他堅強多了。她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反倒是齊厭殊自己如此輕易便動搖了。
齊厭殊抱著小姑娘去看謝君辭練劍。謝君辭的修為已經達到小姑娘根本看不出他有沒有出劍,隻感覺眼前白花花地閃過一片光芒,整個結界都在隨之震動。
看到二人來了,半空中的謝君辭和齊厭殊對上了視線。
謝君辭了然,他收了劍,用一種全新的方式出劍。劍氣一出,席卷著空中的靈氣,像是風暴般向著試煉場的另一頭衝去,最後轟然撞在結界上。
齊厭殊的雙手捂住小姑娘的耳朵,在他的手掌間,念清眼睛都睜大了,一眨不眨地看著這一幕。
“你看,你的師兄對劍招與風的能量流動了如指掌。”齊厭殊放開她的耳朵,他說,“所以他可以用劍控制風,讓風成為它的幫手。”
這便是接著上次放風箏的事情講了。
念清有些崇拜地問,“以後我也可以這麼厲害嗎?”
“當然可以。”齊厭殊說,“隻不過,你師兄也是一點點練習才到今天的地步的。如果清清想變得那麼厲害,還需要練很長時間的劍。”
“要練多久才能這麼厲害呀。”虞念清轉過頭,她伸出手指,“要練十年,一百年!”
小孩子對時間沒有概念,對她而言十年和一百一樣遙遠。
齊厭殊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要多久,你自己試試就知道了。”
-
晚上回到小院之後,虞念清早早地困了。
雖然一炷香的時間對大人而言是很短暫的,可是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孩來說,足夠掏空她所有的精力。
這倒是練劍的另一個好處,小家伙向來冬天總是容易睡到後半夜的時候忽然醒過來一下,睡得沒那麼結實。
如今練劍消耗了她所有的精神,反而一覺睡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虞念清醒過來的時候在床上伸著懶腰,昨天練完劍的酸痛全都消失不見,整個人神清氣爽。
若是凡人練劍或者鍛煉過度一定會酸痛個好幾天,修仙者好便好在真氣和丹藥能解決大部分凡人解決不了的事情。
虞念清每天都要喝強身健體滋潤經脈的靈藥,靈藥的藥效足夠撫平練劍的後遺症,讓她少了許多後顧之憂。
新的一天,又是新的清清!
小姑娘抬高雙腿,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得坐了起來,屁股還在柔軟的墊子上彈了彈。
謝君辭撩起主廳和臥房之間的簾子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好笑道,“清清今天真有活力,是和你三師兄約定好了嗎?”
過去她每次這麼興奮,都是因為蘇卿容找到了什麼有趣的新玩法並和她約好了時間。
沒想到,小姑娘握緊拳頭,她幹勁滿滿地說,“我要去練劍!”
然後揮動手臂,嘴裡傳出類似噼裡啪啦噗呲噗呲的擬聲詞,仿佛正在腦海裡經歷一場大戰。
這倒是出乎謝君辭的意料。
他們師兄弟三人本來的猜測,是小姑娘感受到了真正的練劍之後很可能褪去對劍的興趣,畢竟自從她來到門派後就沒吃過什麼苦,連背詩寫字這種事情他們都從來不強求她的。
沒想到她不僅沒有退縮,反而對劍道產生了更加濃厚的興趣。
出門前,謝君辭照舊在她身上裹了一層又一層,虞念清乖乖地站著,她忽然問,“師兄也是和我一樣這麼大開始練劍的嗎?”
謝君辭嗯了一聲。
被圍的嚴嚴實實的小姑娘揮了揮袖子,然後盲目崇拜地說,“師兄一定很刻苦!”
謝君辭手上一頓,他的目光飄忽了一下,又嗯了聲,隻不過這次似乎有點心虛。
他小的時候雖然練劍,但其實很愛犯懶,完全沒有虞念清這般主動學劍的熱情。
恰巧他的雙胞胎兄長謝清韻和他性格互補,謝清韻更規矩用功一些。
二人其實天賦都很高,隻是謝君辭三天曬網兩天打魚,所以用功的謝清韻沒到半年就出了不小的成績。
修仙界有關於雙生子會同時帶來好運和厄運的傳說已經流傳許多年了,這不僅僅是個故事,更像是一種預言。
相比於仙門,世家更偏信預言和玄術佔卜的力量,所以當發現兄長謝清韻很有天賦的時候,為了避免預言成真,謝家逐漸將兄弟二人以不同的方式撫養。
家族將兄長當做繼承人和重點傾盡所有資源去培養,與此同時富養嬌慣弟弟,從不苛責他的功課和練劍,讓他無憂無慮在玩耍中長大。
所以謝君辭其實年少時並沒有怎麼努力過,隻不過因為謝家家底渾厚,他小時候再愛玩鬧,打的基礎很牢固,讓他後來拜師齊厭殊後重新撿起練劍的時候沒有走彎路。
可是誰能想到,哪怕謝家已經有提前防範預言的準備,可預言還是在他們兄弟二人身上靈驗了?
想起這些往事,謝君辭的眸子逐漸變得晦暗不明。
念清又撲騰了兩下手臂,她眨眨眼睛,疑惑地問,“謝君辭?”
謝君辭這才恍然回神,他將鬥篷給小姑娘系上,然後抱著她走出門。
“清清比我厲害多了。”謝君辭說,“我第一次練劍的時候,練到到一半便躺在地上耍賴打滾,被我爹揍了一頓。”
聽到他這樣說,小姑娘咯咯笑了起來。
她被圍得太嚴實了,手臂都抬不起來,隻能靠在他的懷裡,她抬起頭,好奇地問,“真的嗎?”
“嗯。”謝君辭道,“清清這麼用功,這麼喜歡劍,很快就會變得厲害。說不定以後我也打不過你。”
“可是我不打師兄。”小姑娘眨巴著眼睛說,“我要保護師兄。”
謝君辭薄唇微微勾起弧度,伸手拍拍她的帽頂。
她的小鬥篷是蘇卿容做的,紅彤彤的很喜慶,帽兜上還有兩個耳朵,是小老虎的樣式,虞念清戴著的時候別提多可愛了。
可惜小姑娘太愛跑來跑去,總是闲不住,就沒有多少安安生生披著鬥篷的時候,也隻有路上才能像是個小老虎般乖巧地呆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