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飯後,念清又來了興趣,拉著齊厭殊下棋。
修士必備三件套,喝酒喝茶下棋。齊厭殊雖然對下棋沒什麼興趣,但他翻一翻,還真找到了套棋盤。
然而,和齊厭殊下棋的感覺與和蘇卿容玩的時候截然不同。
蘇卿容很會給人喂棋,他的水放得潤物細無聲,還偶爾讓念清輸一兩盤,吊著小姑娘的胃口,讓她流連忘返。
齊厭殊就不一樣了,他是真不愛下棋。能和念清玩上五六把,已經體現出了他如今的慈愛之心。他要不然放海放得太簡單粗暴,要不就贏得很不講情面。
畢竟二人出發點就不同,雖然他們都喜歡逗小姑娘,但蘇卿容是喜歡看念清因為他而一會開心一會兒糾結的樣子,齊厭殊則是就是單純地喜歡將她逗委屈傷心或者發火。
齊厭殊就是有些手欠,他明明知道怎麼哄小姑娘開心,可他偏偏就要反著來,連贏七八局,把念清玩得都不開心了。
她這樣好脾氣的小孩子,能被齊厭殊氣得委屈巴巴抹眼淚,齊厭殊的功力確實深厚。
齊厭殊知道自己手欠一瞬間,哄人兩時辰。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喜歡招惹完小女孩後,看到她帶著哭腔賭氣地對他說,‘不跟你好了!’又或者,‘再也不喜歡你了!’的樣子,然後再一點點往回哄。
齊厭殊對這件事樂此不疲。
欺負小孩子真有趣,太打發時間了。
等到哄到她和好了,又開開心心吃水果了。結果念清晚上和謝君辭用玉牌聯絡的時候,轉過臉又委屈巴巴告狀了一頓,可憐得要命。
“你這小東西。”齊厭殊都氣笑了。
她聯絡前還窩在他懷裡吃靈果,一聯絡謝君辭就開始翻舊賬,竟然還有兩幅面孔。
謝君辭聽著,卻放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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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他天天與念清聯絡,看到她原本消瘦的小臉皮膚終於不是貼著骨頭,而是慢慢有了弧度,謝君辭就知道,念清在師尊手裡伙食吃得極好。
至少要比和他一起的時候吃得好的多。
雖然念清隔三差五就被師尊惹得惱火,委屈巴巴地跟他告狀,但這其實更說明齊厭殊確實每日都在陪她,而且和小家伙相處得不錯。
他最了解小姑娘的家境背景,她這樣的孩子,如果在新的環境安全感有一點點缺失,都是不敢露出自己的情緒,而會是一直討好大人的。
她能和齊厭殊賭氣,恰恰說明齊厭殊給了她無與倫比的安全感,能讓她能做自己,而且將滄琅宗當成了自己的家。
謝君辭過去很敬畏齊厭殊,除了必要,他幾乎從來不和齊厭殊有過多交流,甚至都不去見他,曾經有幾年他們師徒二人也就說過幾句話而已。
可不知道是不是齊厭殊對念清的寬容,讓謝君辭沒有過去那麼怕他了。
二人日常聊了一會兒,等到結束的時候,謝君辭安慰念清道,“師尊沒有朋友,不知道怎麼和人相處,清清要多讓著他些。”
聽到這句話,齊厭殊頓時挑起眉毛。
謝君辭其實沒有從令牌投影裡看到齊厭殊,但是求生欲讓他立刻說,“清清,明日再聯系,你乖乖睡覺,我先去忙了。”
然後立刻掛斷了聯絡。
收起令牌後,謝君辭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
他剛剛竟然……開了師尊的玩笑?
其實話說出口,謝君辭便有些後悔了。師尊對清清好是一碼事,對他們三個是絕對不會那麼溫柔的。
這次回去,他不會被齊厭殊揍得修養半年吧。
謝君辭猶豫中剛要收回玉牌,玉牌忽然響動了起來,驚得他一顫,又拿了出來。
聯絡過來的是通話而不是投影,這一看就是齊厭殊找他。
謝君辭接通聯絡,齊厭殊還沒說話,他已經沉重地說,“弟子知錯。”
“啊?”齊厭殊不耐煩地說,“我是問你到哪兒了。”
“大概還有兩日時間到聖武城。”謝君辭恭敬道,“等到的時候我會跟您聯絡的。”
齊厭殊收了令牌,他轉過頭,就看到念清正在一邊吃靈果,吃得不亦樂乎。
他拎著她的衣領,將小家伙放在自己的懷裡。念清已經習慣了齊厭殊將她提來提去,一點不耽誤她吃東西。
齊厭殊伸手掐著她的下巴,挑眉道,“吃我的喝我的,還說我壞話,嗯?”
他動作沒用力,但小姑娘也掙脫不開,念清幹脆搭著他的手臂,她一邊繼續吃,一邊小聲嘟囔道,“我要讓著師虎,不和師虎一般計較。”
齊厭殊:……
感覺是應該揍揍人,正正規矩了。
謝君辭一天瞎說什麼,就知道帶壞小孩子。
晚上睡覺時,念清已經很輕車熟路地往他的身上趴了。
齊厭殊雖然老愛招惹她,但有一個優點是念清難以割舍的——齊厭殊願意抱她睡覺。
謝君辭除了趕路的時候抱過她,其他基本都是他坐在床邊陪她,又或者給她哄睡了,再將她放回床上。
相比齊厭殊,謝君辭更年輕,他臉皮薄,哪怕小姑娘才這麼大點,他也不好意思做這樣的事情。
齊厭殊就不同了,他早就不被世俗所困擾。他喜歡躺著,念清喜歡被人抱著睡覺,那他夜裡躺著的時候就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抱著她睡。
之前這段時間,齊厭殊雖然穿著外袍,但會松系腰帶,讓她能如願貼著他睡。
可今日要睡覺了,念清卻發現男人還是嚴嚴實實的。
她的小手無力地撥了撥齊厭殊的衣領,然後抬起頭,無辜地說,“今天不脫光光嗎?”
齊厭殊抵著側臉,漫不經心地說,“不是不跟我一般計較嗎?”
看到這一幕,系統頗為無可奈何。
它以前怎麼沒發現齊厭殊竟然這麼幼稚,竟然和一個三歲小孩吵嘴。
算了,從齊厭殊真的願意讓小姑娘貼貼之後,它便覺得自己看不懂反派,也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關它什麼事呢,它是發現了,這些反派表面兇神惡煞,實際上都可喜歡招惹清清了。
原本在系統眼裡可怕無比的滄琅宗,畫風似乎已經漸漸走歪。
這邊,念清眨著眼睛,她的小腦袋瓜想了想,她覺得謝君辭說得對,師虎沒有朋友,他什麼都不懂,她要謙讓他。
念清大度地原諒了他,她撒嬌地說,“師虎……”
齊厭殊輕哼一聲。
他問,“喜歡我還是喜歡謝君辭?”
“謝君辭。”小姑娘回答得很清亮。她很快又說,“也喜歡師虎,師虎做菜好吃,心地善良,還抱清清睡覺。”
懂了。就算謝君辭什麼都不幹,這小東西仍然最喜歡他。
而他做這麼一堆事情,才落得個‘也’字。
齊厭殊倒也不會和自己徒弟吃醋,他伸手捏小女孩臉頰上的肉,和之前不同,這次臉上的肉肉他終於能捏起來一點了。
他輕哼一聲。
謝君辭還是廢物,養了一個多月,小怪物瘦得跟猴兒一樣,他才養幾天,就成功給她養得長肉了許多。
果然還是他最天才。
想到這裡,齊厭殊不由得在心裡盤算起些事情來。
念清看到他不說話了,她問,“睡覺了嗎?”
齊厭殊頷首,他熄了燭光。
看到他還是沒有寬衣解帶的意思,念清很小聲很小聲哼了一聲,然後委屈巴巴地抱住他的脖頸。
齊厭殊輕輕地笑了笑,他雖然喜歡逗她哭,但還不至於讓她一副包子臉可憐模樣的睡著。
他的手指勾住領子,向下扯松,然後緩聲道,“好了,睡吧。”
小姑娘這才開心,她向下挪了挪,趴成舒服的姿勢。
齊厭殊以為她要睡著了,卻聽到她自言自語道,“師虎是天下最好的人!”
然後才漸漸睡去。
這小孩兒,剛剛還說她最喜歡謝君辭,現在又說他是最好的人,真會端水。
齊厭殊腦子裡嫌棄小姑娘太肉麻,心情卻難以掩蓋的愈發好了起來。
第二日清晨,蘇卿容如約而至,正好在念清吃完早飯後來到主殿。
“師尊。”他行禮道。
蘇卿容仍然有點逃避面對小姑娘。
昨日與她下棋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平靜。可是回到自己的側峰之後,這又成了新的糾葛他的痛苦,讓他昨晚都沒有休息好。
更別提,蘇卿容一直在絞盡腦汁地想還有什麼是她能喜歡玩的。這讓他俊美的面容今天看起來更加憔悴了。
齊厭殊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而是道,“你若是有時間,可以帶她去宗裡各處轉轉,或者去你的山峰也行。”
這句話透出不同的味道,蘇卿容抬起頭,他怔怔地說,“師尊,難道您……”
“不錯。”齊厭殊說,“本尊決定收虞念清為徒。不過要等老大和老二都回來之後再說。”
蘇卿容其實早就有預感,畢竟齊厭殊喜歡小姑娘喜歡得很,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並不太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