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是這樣寫的,可是……系統沉默地看著如今已經順利轉行充當奶爸的謝君辭,它忽然開始懷疑原著的可信度。
如今真是亂了套了,女主成為了大反派的崽,原著的參考性還能作數幾分?
系統已經想好了,反正有謝君辭保護清清,性命上大概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謝君辭帶著念清離開滄琅宗。
……這也算是另類的讓反派改邪歸正吧?
反正,如果有那麼一絲絲可能,齊厭殊也崩了人設,同意念清留下,那麼系統便打算正式開始運行反派感化劇本。
且不提系統心中的忐忑,其實謝君辭的心中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輕松。
離宗門越近,謝君辭便愈發緊繃。
在人間與虞念清相處的這段時間,謝君辭明明已經像是融化了的冰水,沒有過去那樣淡漠了。
如今,他眉眼間的神情回到了原本冰冷的樣子,這次卻是因為太過緊張。
看到前方森林逐漸淹沒在大霧之中,謝君辭閉了閉眼睛。
他睫毛輕顫,然後緩聲道,“清清,能不能答應我,從現在開始要乖乖聽我的話,不論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要開口,保持安靜?”
虞念清抬起頭,她清澈的目光對上謝君辭的眼睛,似乎感覺到他的嚴肅,她點點頭。
謝君辭這才揉了揉她的頭頂,將她抱緊,進入了迷霧之中。
“不怕。”念清聽到青年沉聲道。
小姑娘有點疑惑,她覺得自己不害怕呀。
系統看熱鬧不嫌事大,“是他自己害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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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害怕這個詞放在謝君辭身上有點奇怪,可一想他怕的人是齊厭殊,忽然便覺得沒那麼不可理喻了呢。
穿過厚重的迷霧深林,陽光再一次映照過來,虞念清抬起頭,不由得睜大眼睛。
前方豁然開朗,幾座陡峭的山峰錯落有致,直至雲霄。其中一座山峰高處有瀑布穿過雲層落下,帶來陣陣如雨霧般細膩澎湃的靈氣。
謝君辭帶著念清從高山瀑布邊飛過,小姑娘仰頭想要看到山的頂端,一直仰一直仰,直到她向後跌到謝君辭的懷裡,也沒看到頂峰,頂峰被雲霧繚繞,可知此峰多麼險峻高聳。
而這隻是滄琅宗的門面而已。
滄琅宗佔地極廣,有山谷、有平野,有河與深潭,更有重檐宮殿,足可以容納上萬弟子的大仙宗,卻隻有他們師徒四人。
系統也在觀察,當看到宗門中央的主峰,和明顯是以大仙宗打造的無數宮殿樓閣時,它心中有了些思考。
原著對滄琅宗和師徒四人的身份背景描述很少,他們登場的時間應該距今百年之後了,如今還什麼都沒發生。
隻是滄琅宗所用地,很像是玄雲島老祖留下的鎮島珍寶之一,就是不知道是怎麼落入齊厭殊的手裡,也不知道他又是如何一邊獨佔,一邊又不被玄雲島追究的。
這一邊,謝君辭帶著虞念清抵達主峰。主峰的最中央巍峨屹立著一座大宮殿,不論是從面積還是氣派來講,都能看得出來,這應該是曾經宗門的中央主殿。
在距離主殿還有百步路的時候,謝君辭已經落在地上,抱著念清走入殿中。
虞念清第一次看到這麼新奇的建築,她遵守謝君辭的話一言不發,隻是大眼睛看來看去,目不暇接。
凡間極講究的風水便是從修仙界傳過去的,修士比凡人更重視樓閣、洞府,甚至是修煉方向等的講究。
這宮殿本該是整個門派風水最好,光線最足,彰顯宗門實力的地方。可謝君辭越往殿中走,殿裡就越陰暗。
原本該四面透亮的地方都被黑色綢布籠罩著,本該是正氣最足之處,反而最陰森。
念清四處打量,她的第一個印象便是住在這裡的人肯定不愛幹淨。
殿裡擺放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修士用的煉丹爐、劍架等常規物品,也有許多凡人的家具。
越往殿中心走,東西越瑣碎,地面上還有散亂著的酒壺。
最中心的梁木掛下數條長紗,外部是黑色,裡面的是白紗,層層疊疊地一直垂落到地面上,卻又輕柔地包裹著裡面的軟塌,偶爾隨著風輕輕吹拂地搖動著。
透過隱隱約約的長紗,小念清似乎能勉強看得到有人躺在軟塌之上。
不等她仔細看,謝君辭已經附身跪了下來,他將念清放在自己身邊,而後垂下頭。
“師尊,弟子回來了。”
小念清不會跪人,便在謝君辭旁邊坐著,她仰著頭,好奇地一直想看清裡面的人影。
一陣風吹過,白紗浮動,露出裡面從塌沿垂下的手腕,那隻手修長而蒼白,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握著酒壺。
“謝君辭,你好大的膽子。”一個淡漠冰冷的男聲從裡面傳來,“你竟敢將外人帶進門派。”
簾內人斜斜地虛靠貴妃榻,他姿勢隨意,聲音卻帶著一種咄咄逼人的強勢。
謝君辭額頭貼地,他輕聲道,“這孩子是弟子在凡間救下的,她已無家人,更無處可去,所以……”
那人冷笑道,“所以你想起自己除了決裂的兄長,其他家人也都死光了,便觸景生情,動了憐憫之心?”
謝君辭喉結滑動,他沉默半響,才說,“求師尊留下她。”
“不可能。”齊厭殊冷聲道,“謝君辭,你當滄琅宗是什麼地方,我給你一次機會,將他哪來的送回哪去,我再算你違背宗規之錯,不然……”
他停頓了一下,才輕輕說道,“我便讓你再立一塊碑。”
“師尊!”謝君辭抬起頭,他急切地說,“弟子願意受罰,可這孩子有修仙的天賦,在凡間便能吸取靈氣,是個好苗子。如果假以時日——”
謝君辭的話忽然一停,隨即他臉色聚變,又重新跪了回去,脊背顫抖。
齊厭殊如今已經是渡劫圓滿期,距離大乘一步之遙,雖然謝君辭也已經有分神期,仍然被這份威壓震得喘不過氣。
謝君辭本來自保是沒有問題的,可他偏偏怕波及虞念清,自己受罰的同時,不僅沒有全力抵抗,更是將力量傾斜在小姑娘身上,護她沒有感受到一點點波動。
這樣一分心,謝君辭扛不住齊厭殊的威壓,被震得吐了血。
齊厭殊的威壓這才消失不見,他冷笑道,“謝君辭,你倒是能耐了,為了個一面之緣的孩子,就敢與本尊作對。”
“弟子不敢,隻是,咳……”謝君辭勉強壓下體內紊亂的力量,他勉強說,“我答應了她……”
“好啊,既然謝二公子如此善心大發,本尊也不是喜歡難為人的人。”齊厭殊漫不經心地說,“隻是我的門下隻要三個弟子,有你沒他,有他沒你,你看著選吧。”
謝君辭一怔。
他做好的最壞打算是被逐出師門,卻沒想到齊厭殊竟然會有這樣刁難的提議。將念清一個人放在滄琅宗,他怎麼可能放心呢?可是……他沒辦法讓齊厭殊留下她,更沒辦法親口提起退出師門。
齊厭殊於他有救命之恩,又有師徒情誼,謝君辭不可能親自說那些話,隻能等齊厭殊逐他。畢竟不說滄琅宗,弟子主動退出門派,這在整個修仙界都是大逆不道的。
齊厭殊正是知道謝君辭的性格,才這樣故意刁難他,讓他低頭。
謝君辭撐起手臂,他懇求道,“師尊,求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面色便又露痛楚,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一樣,再也難以發出聲音。
簾內,那隻修長蒼白的手將酒壺提了回去,齊厭殊似乎喝了口酒,他冷聲道,“本尊最厭惡別人求情。”
看著這個發展,系統不由得越來越緊張起來。
齊厭殊果然陰沉不定,危險得厲害。連自己弟子都下得去此等狠手,這滄琅宗果然不能呆……
就在這時,小姑娘她抬頭看著面露痛苦的謝君辭,又看向簾內,又看回謝君辭……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能感覺得到謝君辭處境不好。
想起謝君辭讓她不要開口的囑咐,念清有點猶豫,可是看到謝君辭似乎越來越難受,她還是抬起頭,有點著急地呼喚道,“師虎!”
她奶氣的聲音在殿中清脆的響起。
齊厭殊一頓,謝君辭的脖頸被松開,他彎下腰,喘息起來。
然後,虞念清便看到那修長蒼白的手握著酒壺,挑起了層層疊疊的白紗。
小姑娘睜大眼睛,她對上了一雙凌厲卻美麗的眸子。
看了她片刻,齊厭殊的目光滑向謝君辭,他不敢相信地說,“你竟然救了個女孩?”
第24章
齊厭殊頗沒有為人師表的樣子,他闲散地躺在貴妃榻上喝酒也就罷了,身上的衣袍也不好好穿。
明明該是禁欲疏遠的白色師尊長袍,他偏偏敞開露出一片白皙的鎖骨。還有他的長發也並未做額外處理,墨色長發就這樣披散在肩膀,垂落在床榻上。
配上他的穿搭方式,頗有種今日有酒今日醉的感覺。
他的作風看似像是個無害的花樓美人,可實際上齊厭殊的五官並不柔美,相反輪廓立體,眉骨鋒利,是一種其實更偏男性的銳利英俊。
他若是好好穿衣服,束好頭發,也該是個高冷雍容,讓人不敢攀摘的存在。
齊厭殊這幅慵懶作態稀釋了他身上的凌厲,卻反而越發透露出另一種兩種氣質柔和出的中性美感來。
他的手背挑起白紗,修長的手指間還握著酒壺,那雙銳利的眼眸看向臺階下跪著的謝君辭,和他旁邊一臉天真懵懂的小女童。
“她從哪兒來的?”他問。
謝君辭猶豫了一下,他伸手捂住念清的兩邊耳朵,她的小腦袋仿佛要淹沒在他寬大的手掌間。
然後,他一五一十說了當時發生的事情。
隻因富家女的一場夢,便讓凡人兄妹家庭支離破碎,不可謂不慘。更別提,她們二人竟然都有修仙的天資,或許這段孽緣的糾葛還未結束。
齊厭殊垂著眸子,把玩著手裡的酒壺。
“僅憑一場夢,就能如此準確找到她的存在?”齊厭殊嗤笑道,“這世上可沒那麼多巧合。”
“我當時提取她父親的記憶時,看到魏娆大病之後聲稱自己看到仙門,和與她命中相煞之人,並且還預言過一些魏家事情,都得到了證實。”謝君辭沉聲道,“或許她那次生病真的碰上了什麼機緣。”
看到齊厭殊神情不算反感,像是在思考什麼一樣,謝君辭再一次懇求道,“師尊,這孩子很可憐。弟子並不是沒想過將她交予他人,可送她走後她不吃不喝,消瘦得厲害,偏偏隻信任我。弟子實在是……”
他松開小姑娘的耳朵,再次俯身跪下,沉聲道,“求師尊網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