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翻白眼:“行,今兒我先讓著你。”
慄儷把菜單遞給她:“想吃什麼喝什麼,盡管點。我們仨付錢。”
“那我就不客氣了。”紀星翻開菜單,美滋滋道。
慄儷:“你什麼時候客氣過。”
上餐前,塗小檬把蛋糕盒子拆開,裡頭一個鮮花擁簇的粉色心形蛋糕。蛋糕表面兩隻小熊相擁在被子裡入眠。
“好漂亮啊!”
“等我插蠟燭先。”
“好了,星星,許願吧。保證靈驗。”
紀星看著盈盈的燭火,心裡有好多的願望,她看了幾秒,笑容稍收,雙手交握閉上眼睛,許願完畢,她“呼”地一下吹滅蠟燭。
“許了什麼願望?”秋子問。
“不告訴你,說了就不靈了。”
“可我怎麼覺得我好像知道呢?”秋子斜著眼瞧她。
紀星白她一眼。
小檬追問:“你知道?什麼願望?”
秋子:“不說,希望她願望成真。”
吃完飯,四人在酒廊的露臺上喝酒,一邊俯瞰樓下的三裡屯街道,紅燈亮,車流阻滯,人群洶湧地湧過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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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星跟朋友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偶爾打開朋友圈看一看,不斷有新的點贊和評論,但始終沒有邵一辰的。
紀星想,如果今晚十二點前他不給她發消息,她就假裝喝醉了打電話過去罵他。和不和好都不在乎了,她就是心裡憋得慌。
魏秋子察覺到什麼,低聲問:“邵一辰給你發消息沒?”
紀星抿著杯中的雞尾酒,滿不在乎:“誰稀罕?”
魏秋子坐了會兒,起身去洗手間,自作主張給邵一辰打了條信息:今天星星生日哦。
臨發送又覺不妥,正猶豫之時,慄儷進來拿口紅補妝,見秋子一臉糾結,問:“你幹嘛呢?”
秋子說:“要是我給邵一辰發消息,讓他祝星星生日快樂,是不是不合適啊?”
慄儷手裡還捏著口紅,愣道:“不合適啊。邵一辰跟陳宜在一起了。”
秋子驚得人都抖了一下:“什麼?誰?陳宜不是要結婚了嗎?!”
慄儷說:“婚禮請柬發出去了,結果她未婚夫出軌,她也是傻,還準備原諒呢。打算辭了學校的工作,北京戶口也不管了,回去結婚。我看不下去,勸了她。讓她找邵一辰聊聊,問問他的看法。”
魏秋子聽到這話,慌道:“完了。”
“什麼完了?”
“我半月前還勸星星找一辰和好呢,怎麼……”秋子看到慄儷背後,一下閉了嘴。
慄儷回頭,就見塗小檬和紀星站在門口,一個驚訝失措,一個面色煞白。
洗手間裡死一般的寂靜。
紀星盯著慄儷,眼睛像是要把她的臉鑿穿。
慄儷張口,要說什麼,紀星問:“什麼時候的事?”
“紀星……”
“我問你什麼時候的事?”
慄儷說:“兩個月前。”
紀星臉上一瞬失了血色,像是突然被誰捅了一刀。
兩個月前,他們分手也就一個多月。正是她過得痛不欲生明明累得虛脫卻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的那段日子。
慄儷見她臉色嚇人,立刻道:“我說的是陳宜聯系他!但他們在一起沒多久,不到一個月……”但這找補已沒有任何作用。
紀星弓著腰低下頭,沒發出一點聲音,卻有兩顆的清淚砸下來,在地板上摔成碎片。
塗小檬扶她:“星,沒事兒的啊。”
她直起身來,沒有眼淚,盯著慄儷:“陳宜是你朋友,我不是嗎?”
慄儷冤枉極了:“你跟邵一辰分手了。陳宜喜歡他那麼久,她有追他的權利。”
塗小檬不服氣:“可星星還喜歡他,你做朋友怎麼能這樣?”
秋子打圓場:“可能是誤會……”
慄儷打斷,直視塗小檬:“她還喜歡他,她不說我怎麼知道?”
“我不說?”紀星一字一句,“別幹涉朋友的私事。別跟朋友的男友前男友扯上關系。這種做朋友的基本規則要我說!”
“邵一辰已經是你前男友了!”
“前男友也不準你管!”
幾秒的寂靜後,慄儷問:“現在已經這樣了,你想怎麼辦,再去把他追回來?我相信隻要你現在給他打電話,他馬上能回來。”
這話太過殘忍,秋子喝止:“慄儷!”
紀星怔住了,仿佛終於明白,她對這段感情已徹底無能為力。
本來沒事的。
如果讓她自己默默忘記他,是不會有事的。
可現在,她疼死了。
仿佛三個月前插進她胸口的那把刀此刻被人生生拔了出來。
為什麼今天所有人都要提他?!
她說:“我們以後不是朋友了。”
說完,轉身往外走。
塗小檬嚇了一道,拉她:“星,別這樣。”
紀星甩開她的手。
秋子:“別生氣啊,今天是你生日呢。生日要開心。”
她搖搖頭,似乎想笑一下,可嘴角扯一扯,眼眶又紅了:“過什麼生日?反正願望也實現不了了。”
……
深夜的北京街道,晚風清涼。紀星抱著自己,一路走著。心口鈍鈍的疼,卻沒有哭。
她沒想過,在分手三四個月後,她還能因為他的消息被刺痛到如此地步。
過去的幾個月,她曾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們隻是假分手。隻要誰再邁出一步,就會和好。
她也曾在忙碌之中麻痺自己,認為就算不和好不在一起,他們都將是對方生命裡重要的不可抹去的一部分。
可今夜,幻覺破滅。
過去三四個月的相安無事,在這一刻變成痛與恨。
所謂的還是朋友還有不可分割的過去的幻覺,支離破碎了。他身邊會有新的女人出現,更重要的女人出現,替代她的位置,而她終將成為他的過去。
同樣,他也終將成為她的過去。
他們是真的分手了,早在三四個月前。
這世上,原本就沒有假性分手這一說啊。
她孤獨地走著。
如果是她先陷入新的戀情就好了,那她就不會難過了。
電話響起,她吃了一驚,拿出來看,卻是媽媽。
“一辰今天聯系你了嗎?”
紀星的憤怒在頃刻間點燃:“你能不能別提他!他有新女朋友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都是你!我本來沒事的……”她眼淚一下子冒出來,“我本來一點兒都不在意的,都是你!”
媽媽又驚慌又震驚:“我不知道啊。上周見到一辰媽媽,她還說想讓你們和好。我真不知道啊。我現在去問……”
“你不準去問!不準去!”她嗚嗚直哭,“你也不準提他!以後再也不準提!”
她的哭聲傳過聽筒,媽媽心都碎了:“傷心了是不是?那為什麼分手?不早點和好?我早和你說過,女孩子不要那麼拼工作,學會多體貼照顧人……”
“為什麼連你也這樣?大家都說是我錯,媽媽為什麼你也這樣?”紀星幾乎崩潰,“我錯哪兒了?憑什麼女生就不能拼工作?憑什麼女生就要會做飯會操持家務,就要為愛情為家庭犧牲事業,憑什麼?!”
她憤怒地掛斷電話,一路哭著往前走。
媽媽沒有再打過來,隻發了條信息:“媽媽不是說你錯了,媽媽隻是聽你哭,心疼,一下子慌了。星星,不要生氣好嗎?”
紀星沒有回復,一個人在路上走,漫無目的,一直走。
見到綠燈就前行,見到紅燈就停下,她不管方向,就那麼走著,像飄蕩在深夜北京城裡的一隻孤魂野鬼。
她走了不知多久,沒哭了,淚痕也幹了,心緒早已平復下去,隻剩空茫。
回過神來,發現走到離公司很近的地方。
……
今天周日,公司一個人也沒有。燈光照著,空蕩蕩的。
紀星打開辦公室門,桌上放著一個橙色的禮品盒。
她這才想起今早值班員工說收到一份禮物,她以為是合作方寄的,沒放心上。此刻看到這昂貴的包裝,詫異了一番。
拆開一看,芳香四溢。
盒子裡擺著十幾個原木色的柔軟布袋子。
她把布袋一個個拉開,
聞香珍藏系列的香水,十幾個大號的彩色瓶子齊齊排著,在燈光下散著琉璃般的光芒。
中間一張小卡片,掀開來,一行瀟灑的行草:
“生日快樂。
韓廷”
……
去灣流的路上,韓廷手機響了一下,消息來自紀星:
“謝謝韓總。(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