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點頭,“是啊。”
她索性從被子裡把手伸出來,遞給秦顯,“哪個女孩子願意把自己的傷疤露在外面呀,不過既然你看到了,那我以後就不戴手表了。”
被秦顯發現了也好,天天戴著手表也挺難受的。
秦顯握住她手,低頭看了許久。
那是一道細長的傷疤,怎麼看也不像是玻璃劃破的。
他抬眸盯著蘇喬,蘇喬委屈地望著他,“我餓了。”
秦顯愣了下,這才問:“想吃什麼?”
蘇喬想了想,“現在幾點了?”
秦顯側頭往床頭櫃望了一眼,“十點半。”
蘇喬道:“那我們收拾一下,去餐廳吃午飯吧。”
秦顯點了下頭,他看著蘇喬,神色比之前凝重。
然而蘇喬面色如常,瞧不出一點異樣。
蘇喬裹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她裡面光溜溜的,沒穿衣服。
她索性裹著被子下床,兩隻腳從被子裡伸出來,去找拖鞋穿。
穿上拖鞋,起身準備去浴室洗一下澡。
誰知剛往前走了一步,大腿根猛然傳來一股酸痛,她雙腿打了個顫,膝蓋往下一彎,險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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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忙站穩,咕哝一聲,皺著眉,扭著腿慢吞吞地往浴室走。
太疼了。
昨天晚上她就料到今天會疼,秦顯簡直就是禽獸。
她越是哭喊求饒,他越是用力。
她去到浴室,將門上了鎖。
裹著被子走到靠牆的凳子上坐下。
臉上的表情慢慢收斂,她呆呆坐在那兒,目光有些出神地盯著空氣。
過了許久,才終於從被子裡取出右手。
浴室燈很亮,將她手腕的傷疤照得格外清晰。
細長的一條,有些醜。
蘇喬低著頭,盯著看了許久。
她抬手摸了摸,半晌,心底嘆了聲氣。
她裹著被子站起來,去淋浴房洗澡。
浴室裡傳出哗啦啦的水聲。
秦顯坐在床邊,微弓著背,抬著眼,目光緊盯著浴室門。
腦子裡全是蘇喬手腕上那道疤。
什麼樣的傷會那麼巧地傷在手腕那個地方?
那是一條血管,有人會選擇在那裡劃上一刀結束自己的生命。
秦顯皺緊了眉,心髒仿佛被什麼東西死死壓住,壓得他喘不上氣。
他從床頭櫃摸了一根煙,咬在嘴裡。
他伸手去拿打火機,手微微顫抖,打火機掉到地上。
他彎身撿起,撥動打火機想點燃煙。
手卻抖得厲害,好幾次才將打火機點燃。
他吸了口煙,煙霧吐出來,遮掩了他的視線。
他望著窗外,心口依然像被巨石壓著,令他無法呼吸。
他一連抽了兩根煙,蘇喬終於從浴室出來。
他抬頭看她,蘇喬對他皺眉,“你怎麼大早上就抽煙。”
她走過去,單膝跪在他腿上,拿走他嘴裡的煙,不滿地說:“你把煙戒了吧。”
說著,又皺了皺眉,對秦顯說:“對身體不好。”
秦顯看著她,她剛洗了頭,頭發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他有很多話想問,但是此刻看著蘇喬,他忽然不敢問。
他怕知道她過去這些年過得有多辛苦,他會崩潰。
他抬手握住她的頭發,所有的情緒都克制住,然而開口的聲音卻沙啞得厲害,低聲說:“我幫你吹頭發。”
蘇喬彎著眼笑,“好呀。”
秦顯盯著她看了一眼,起身,去浴室裡拿了吹風機出來。
蘇喬已經乖乖坐在床邊了,見秦顯出來,便衝他笑,“快點,吹完我們去吃飯。”
秦顯嗯了一聲,走過去,俯身將插頭插.進床邊的插孔。
他站在蘇喬身前,將風力開到溫和的檔位,手指穿過她的發絲,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
他垂著眼,目光無法從蘇喬手腕那道傷疤移開。
那是一道細長的傷疤,在血管的位置,像尖銳的利器劃破的。
他感覺心髒像被一隻手緊緊攥著,胸口有一股痛感從四肢百骸蔓延開。
他拿著吹風機的手都在發抖。
“蘇喬,你這些年過得好嗎?”他問她,聲音有些啞。
蘇喬點點頭,“挺好的呀。”
她抬起頭,衝秦顯笑,“怎麼突然問?”
秦顯看她一眼,也想笑一笑,但是他笑不出來。
他垂下眼,搖了搖頭,“沒什麼。”
吹完頭發,蘇喬拉著秦顯去餐廳吃飯。
山莊裡的餐廳菜色很好,蘇喬每頓都吃很多。今天也一樣,因為秦顯沒怎麼吃,所有的菜都進了她的肚子。
從餐廳出來,她拉著秦顯去散步消食。
山莊很大很大的,有園林,有高爾夫球場,有棋牌室,還可以爬山,可以騎自行車。
春天的陽光曬得人渾身懶洋洋的,蘇喬挽著秦顯胳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
她半眯著眼,望著頭頂的藍天,感嘆道:“吃飽喝足,走在環境這麼好的園林裡,真是賽過神仙呀。”
秦顯垂眸看她,“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常常帶你上來。”
蘇喬笑眯眯的,回頭在秦顯臉上親了一下,“你真好。”
秦顯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想到她手腕上那道疤,他喉嚨發緊,像被火灼燒著。
他抬手幫蘇喬額角的碎發捋到耳後,看著她問:“我真的好嗎?”
蘇喬笑,又湊上去在秦顯唇上親了一下,“當然了,你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秦顯看著她,許久沒有說話。
“我們去釣魚吧,昨天我問了黃經理,他說竹林外面有一條河,河水清澈,有很多魚。
蘇喬拉著秦顯穿過竹林,微風吹得嫩綠色的竹葉唰唰作響。
兩個人在竹林裡走了兩分鍾,出了竹林,就是一大片空地,地上有很多落葉,空地前方就是一條清澈的河流。
午後靜謐,河邊一個人也沒有。
整片竹林安靜得隻聽得見風吹樹葉的聲音,偶爾從竹林深處傳出一聲鳥叫。
蘇喬簡直太喜歡這裡,她覺得這裡就像一個世外桃源。
河邊安放著椅子和釣魚的工具、水桶,是專門供來客人釣魚的。
蘇喬跑過去,蹲在河邊,把插在地上的魚竿拔起來,“秦顯,你釣魚釣得好嗎?”
秦顯走過去,在河邊的椅子上坐下,“挺好的。”
蘇喬回頭,衝他笑開,“你能不能謙虛一點?”
秦顯總算笑了一下,“我真的釣得挺好的。”
蘇喬蹲在地上找餌料,嘀咕道:“但是我釣得不太好。”
蘇喬說她釣得不好是真的,因為半個小時過去了,她連一條魚也沒有釣上來,好幾次收竿,餌料被吃掉了,結果魚兒溜了。
回頭看一眼秦顯的水桶,裡面已經有好幾條遊來遊去的小魚了。
蘇喬又坐了十分鍾,魚沒釣起來一條,她困了。
春日的陽光和微風讓人昏昏欲睡。
她把魚竿插到地上,然後拖著自己的小凳子坐到秦顯旁邊。
秦顯側頭看她,“怎麼了?”
蘇喬把板凳挪到和秦顯緊緊挨著,左手挽住他胳膊,腦袋往他懷裡鑽了鑽,“我困了,想睡覺。”
秦顯摸摸她頭,溫柔地說:“睡吧。”
蘇喬點點頭,將秦顯胳膊挽得更緊,閉上了眼睛。
整片竹林靜謐得沒有半點聲響,空氣中有青草和陽光的味道,春風溫柔地吹拂著。
蘇喬發絲被風吹亂,秦顯抬手將吹散在臉頰上的發絲輕輕捋到耳後。
他目光溫柔地看著她,手指輕輕撫著她的臉。
蘇喬靠在秦顯懷裡,睡得很安穩。
竹葉在頭頂搖曳,溫和的陽光照在她臉頰上,將她皮膚襯得分外白皙晶瑩。
秦顯伸過左手,輕輕握住蘇喬的右手,他盯著蘇喬手腕上那道刀疤,拇指輕輕摩挲著。過了很久,他才抬頭,手指輕撫著蘇喬的臉,他眼眶微微泛紅,啞聲道:“蘇喬,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
這天晚上,凌晨兩點,周凜接到一個電話,把他從睡夢中吵醒。
他迷糊著直接摁掉。
過了沒幾秒,手機又響。
周凜又摁。
第三次響起來的時候,周凜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臥槽,深更半夜的誰啊!”
他抓起手機,按了接聽,“喂!”他語氣不好。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低沉到近乎失落的男聲,“我是秦顯。”
周凜傻眼,愣了半天。
“我有點事情想問問你。”
“啊?現在嗎?你在哪兒?”秦顯深更半夜給他打電話,周凜瞌睡瞬間醒了。
秦顯低聲道:“在你家門口。”
周凜急匆匆穿了件衛衣就從家裡出來。
秦顯的車停在院子外面,他穿著西裝,靠著車身,低著頭在抽煙。
周凜走過去拉開院門,“秦總……你這是……怎麼了?”
他抬手看了下表,很驚奇,“現在凌晨兩點了啊秦……”
周凜剩下的話,在秦顯抬頭的時候,就頓住了。
昏暗的路燈照在秦顯身上,他眼眶隱隱泛紅。
秦顯捻滅了煙,朝周凜走過去,“剛剛和蘇喬從山上回來,很抱歉現在來打擾你。”
周凜搖頭,他覺得秦顯的情緒很不對。
“你……沒事吧?”
“我想問一點關於蘇喬的事。”
“蘇喬?她怎麼了?”
秦顯嗓音有些啞,道:“我發現她手腕上有一條刀疤,我想知道,她是不是自殺過?”最後一句話,秦顯的聲音幾乎在顫抖。
周凜愣住,半晌說不出話。
第52章
寂靜的深夜,秦顯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顯得愈發孤寂。
周凜看著秦顯,有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一分鍾後,他看著秦顯,問:“她怎麼跟你說的?”
秦顯道:“她說是被玻璃不小心劃傷的。”
周凜:“哦,對。”
秦顯盯著他,目光很深,一字一字道:“我不信。”
周凜愣了下。
“周凜,我來找你,不是想讓你跟她一起騙我的。”秦顯看著周凜,他的眼裡帶著一絲請求,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幹澀得有些發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