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怎麼了?是不是身上還痒啊?哎呀,我大師伯說痒說明你恢復的很好,再過兩天,就會好啦。”
“痒。”鼻音很重,繾綣溫柔。
花尋酒怕他撓自己,小心商量:“還是綁上吧,還剩兩天,兩天之後就好了。”
鹿公子垂眸思忖片刻,露出光潔皓腕:“綁罷。”
見他這般配合,花尋酒眉眼彎彎,心情舒暢極了,難得染上幾分少女的嬌羞。她一邊動手拉過他的手腕綁上竹青色的綢帶,一邊細心安慰他。
“你要是實在痒就跟我說,我幫你搓搓,別自己撓。”
“嗯,好。”
花尋酒從前很少照顧別人,覺得很新奇,照顧起人來像模像樣的。
就好像小女孩找到了新的布娃娃一樣。
兩個人經過這些日子的單獨相處,好像莫名其妙的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和諧。
七天,很快就到了。
鹿照初身體恢復的很好,意外的好。就連蒲醫仙都感嘆,仿佛一個奇跡,像是窮途末路憑空出現一座索橋,冥冥之中的定數,枯樹發新枝。
他自己,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血脈之中蓬勃的生命力。
最高興的莫過於花尋酒。
“那以後他身體會不會就慢慢變好,不會再像以前那麼虛弱啦?”
蒲醫仙沉吟道:“比常人還是要體弱一些,不過,隻要好生調養,應該會越來越好,隻是,以後萬不能再卜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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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卦一事,本就是折損壽數的行當。
鹿照初自然千恩萬謝,壽數於他而言便是更多陪伴,他肯定會珍視。
花尋酒興奮的不行,嗷嗷直叫:“一定是儲夏島救人的功德發揮了效力,以後你可得多行善事,也不許再卜卦啦。”
鹿照初忍不住戳了戳她的小嫩臉。
明明是因為她這個小福星。
鹿照初雖然身體恢復的很好,但還需留下來觀察幾日。他奇經八脈順暢,身體從未有過的輕松,心態越發好,闲暇時間看谷中景色,別有一番風味。
這日,花尋酒出谷採購,蒲醫仙沏一壺好茶跟鹿照初共品。
“鹿少主打算何時上門去向小酒父母提親?”
鹿照初脊背一僵,抿唇道:“我何時過去都可以,隻不過……小酒暫時還不能接受我,我們之間有約,可能需要等一段時間。”
兩人之間的事情,得慢慢來。
蒲醫仙也沒過多詢問,隻笑說:“我那個妹夫,最是疼小酒,你八成要吃一些苦頭。”
“沒關系,都是應該的。”
鹿照初想到自己之前所作所為,隻覺得將來無論遭受什麼考驗,都是咎由自取。
花尋酒在谷外逛蕩一上午才跑回來,還特意給鹿照初買回來一包糖,就很普通的農家手工糖,她買來還跟鹿照初顯擺。
“可好吃呢,雖然看著不是很好看,味道卻意外的不錯,你嘗嘗。”
塞了鹿照初一嘴,他含糊應聲:“不錯。”
花尋酒樂呵呵:“那你多吃兩塊。”
齁甜。
鹿照初也沒吱聲,隻多喝了幾口清茶壓下這股甜,他說:“蒲醫仙說我過兩日就可以離開,你之後打算去哪兒?”
“我得闖蕩江湖啊,你忘了啊,我可是要成為武功天下第一的。”
從富貴樓離開,來藥王谷的一路,倆人也沒闲著,鹿照初又給花尋酒默寫了一本更適合她的內功心法,正好克制清心訣,最近花尋酒小有所成。
鹿照初手斂衣袖,輕聲說:“我跟你一起。”
花尋酒蹙眉:“不要了吧,雖然你現在身體好了很多,可外面風餐露宿的,不適合你,你還是回去好生養著吧,我送你回去。”
鹿照初抬眸,意味不明問:“回哪裡?”
“玄門或者總壇?”
“我不想回去。”
鹿照初手指不自然的瞬間收緊,他微微垂眸,聲音有些低落:“我出來就是不想困在金絲籠裡,你還想把我送回去當金絲雀?”
這帽子扣得有點大。
“沒有啊。”花尋酒連忙否認,慌道:“我隻是怕你辛苦。”
“安逸和自由不能並存,我既然出來,就是選擇自由。你如果怕我辛苦,就多照顧我一些,如果你嫌我麻煩,那就當我沒說。”
這要是沈三石在身邊,非得誇一誇鹿公子這一招以退為進。
花尋酒卻是看不出的,她趕忙說:“不嫌棄,不嫌棄,隻不過,我如果有事情要做,會不能陪在你身邊。”
鹿照初輕笑,大方表示:“沒關系,你可以去做你喜歡的事,隻要我們一路同行就好。”
就這樣,鹿公子獲取了跟花尋酒一起闖蕩江湖的資格。
竹籤當然明白自家少主的小心思,責無旁貸的擔起保駕護航的責任,江湖兇險,花小公子江湖閱歷淺,確實不宜獨行。
於是,又在藥王谷停留兩日,花尋酒便跟鹿照初出發去闖蕩江湖。
闖蕩江湖,無非是揚善除惡、替天行道。
花尋酒還是很想去江南看看,畢竟沈三石的江南夢繪的太過美好,鹿照初也沒阻攔。於是,兩個人便從藥王谷出發,去往江南。
鹿公子不離手的三枚銅線被花尋酒收了去,買了三包子。
卜卦對他身體不好。
鹿照初當真從那日起便不再卜卦。
因為鹿公子身體緣故,他們這一路走走停停,卻也幹了不少俠義之事。
比如,把欺男霸女的惡霸吊在山神廟裡三天三夜才通知家裡人認領,嚇得惡霸從此以後甭說欺男霸女,便是提到這四個字都顫抖。
還比如,資助賣身葬父的小白花幾兩銀子,卻遇到仙人跳,差點被小白花給賴上。
再比如,比武招親的擂臺上勇打武功高強的惡人,打完之後,人家姑娘芳心暗許,要不是鹿照初出面領人,花尋酒就直接被人給拉進洞房了。
這一路走來,看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事情,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人間真實。
細碎生動。
花尋酒也不知道自己對鹿照初什麼感覺,順其自然好了。
這一日,他們來到一座叫清溪的小鎮,名字很美,不過最近發生的事情卻不是很美。三個月來,鎮上接二連三有姑娘慘遭採花賊荼毒。
採花賊十分囂張,每次上門採花之前,都會在人家大門口插上一束鮮花。
三天之內,準保採到這家的姑娘。
整個鎮子人心惶惶,鎮長憂心忡忡,特地發出告示,若是有人能夠抓到這個採花賊,便奉上白銀千兩,全鎮上下感激不盡。
之前來了幾個江湖人抓賊,無一不被打退,顯然這採花賊很厲害。
花尋酒很感興趣,打算大顯身手。
鹿照初卻舊事重提,說起一樁往事:“聽說,當年你還想拜白如玉為師。”
鹿公子手捧清茶,端的一副雲淡風輕貴公子的模樣。
花尋酒有些羞愧:“呃,我當時年紀還小,見識也短淺,看他長得好看,武功又漂亮,就想跟他一樣,哪裡知道他是個採花賊啊。”
“你就不怕這次是白如玉犯案?”
“不可能是他,白如玉每次犯案都會自報家門,這個沒報。”
鹿公子抬頭凝視她:“你倒是很了解。”
“這不是總算是有些緣分。”
花尋酒撓了撓頭,雖然沒拜白如玉為師,但總歸還是會過關注一些,畢竟白如玉長得是真好看,你想啊,能讓花尋酒一見鍾情的男人,長相氣度肯定非凡品。
也不知道哪句話惹到了鹿照初,當天晚上,鹿公子連飯都沒吃幾口。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啊
第62章 心有期盼
花尋酒忙著調查採花賊的事情,沒注意到鹿公子的異常。
竹籤看她的眼神,活脫脫就是在看渣男。
這一路上,花小公子在前方打怪物,他家少主就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她不感激也就罷了,多少關心一下啊。
不得不說,闖蕩江湖這種事情,若非家底雄厚千萬別嘗試。
第二天,花尋酒匆匆吃了口飯,又跑出去了。
竹籤忍不住跟自家少主抱怨:“少主也不能再這麼縱容下去,小花公子若是玩的歡脫,哪還肯跟少主回玄門。”
鹿照初卻隻是淡淡說:“無礙,她年紀還小,玩心重是應該的。”
他家少主怎麼就不擔心呢?
鹿公子怎麼可能不擔心,他也就嘴上大度,其實盯人盯的也很緊。這一路走來,他何時讓自己落下半分?
反倒是花尋酒,整天傻兮兮的開心,也不知道真傻還是裝傻。
花尋酒走訪了幾家遭了採花賊的人家,吃了幾個閉門羹,大多數人家嫌丟人,閉門不見,隻有一戶姓劉的員外接見了她。
劉員外情緒不太好,卻也耐著性子細心介紹了具體情況。
花尋酒心中有了個大概。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有僕人來報,說錦繡坊的雲掌櫃親自過來,來送嫁衣的,想來對方還不知道劉員外家裡發生的事情。
劉員外嘆氣:“這嫁衣便是送來也是用不上了。”
花尋酒想問的也都問完了,便起身跟劉員外告辭。她出去的時候,正跟錦繡坊的雲掌櫃撞見,雲掌櫃竟是個男子,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一身得體的裝扮,眉目如畫,長相風流,當真是一頂一的美男子。
花尋酒跟他點了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反倒是對方,多看了她一眼。
花尋酒長相出眾,便是粉團子的小時候,別人也喜歡多捏她小臉兩下,被別人多看兩眼,她習以為常,也沒在意。
回去的時候,正好吃午飯。
鹿照初有些水土不服,休息了一天方才覺得好些。
“你都詢問出些什麼?”
花尋酒簡單的跟鹿照初說了一下自己了解到的信息。
“劉員外說,出事的幾個姑娘都在準備婚嫁,採花賊似乎隻針對準備婚嫁的姑娘下手,為什麼呢?好奇怪啊。”
鹿照初給她夾了塊排骨,說:“準備婚嫁的女子對未來是憧憬的。”
花尋酒眉頭緊蹙:“你是說,採花賊是要撕碎憧憬,打破幻想?那他也太壞了吧。”
“若是好人,便也不會當採花賊。”
“白如玉就沒那麼壞。”花尋酒下意識反駁。
鹿公子夾菜的手一頓,先有臨江月,又來個白如玉,背後還有小玉郎、沈三石虎視眈眈,她的桃花還真是旺盛。
然而,正房就該有正房的氣勢和風度。
“明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唔,明天就算了。明天我要去山上看看,鎮長說他們在山上發現了採花賊的老巢。你身體不好,還是別去啦。”
鹿照初也沒堅持,反而跟她說起了另外一樁事。
“過兩天就是八月初八,我聽掌櫃的說清溪鎮有燈會,很熱鬧,你能不能,空出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