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恆想了想,便對正站在門外的大牛道:“你問問驛差,他們可知當地有哪些好的廚子。”
“是。”大牛腳步一旋,便轉身直往駕船的幾個驛差方向而去。
許是見宋子恆一進來就將關注度放到蘇婉身上,宋良辰不甘寂寞了,揮著小手叫道:“爹,出去看!”
宋子恆便上前將宋良辰抱起來,蘇婉也吃早飯了,宋子恆回頭問她:“娘子要一道出去嗎?”
“以後能見幾次這情形?錯過倒可惜了。”
宋子恆一面替宋良辰整理著帽子,一面吩咐道:“小綠,給小姐披件披風,外頭風大,別叫吹著涼了。”
宋良辰眼睛一轉,中氣十足道:“我也要披風,不要著涼!”
“你個小人兒,還知道跟你娘爭東西了。”蘇婉噗嗤一笑,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臉。
小綠捧了蘇婉的披風過來,也忍不住抿唇笑道:“小少爺您方從外頭進來,本就穿足了衣裳,不用再加也不會著涼的。”
離岸邊越來越近,岸上的行人物件,便也漸漸映入眼底,宋良辰從宋子恆懷裡撲到蘇婉懷裡,興奮的道:“娘,好多人!”
“是啊,好多人。”
“他們從哪裡變出來的?”
盯著宋良辰亮閃閃的眼睛,宋子恆摸了摸他的頭,輕笑道:“他們一直都在這裡。”
“不是從石頭裡變出來的嗎?”宋良辰眼底分明寫著疑惑,堅持自己的觀點,“為什麼一開始沒有?”
“因為那時太遠,現在離得近了,咱們才看清楚。”蘇婉拍了拍他,轉身就塞到劉媽手上,“準備靠岸了,帶他進去先將外衣脫了,換上輕薄些的衣裳便可。”
劉媽笑道:“夫人考慮甚是周到,瓊州溫度高些,小少爺下了船還穿這衣裳,怕是容易熱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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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良辰還待掙扎,劉媽輕輕哄道:“小少爺乖,咱們去穿漂亮的新衣裳。”
聽到這話的宋良辰就不掙扎了,乖乖被抱進屋。
蘇婉抬眼看著對面岸上,輕聲道:“人越來越多了。”
宋子恆攬了她的肩,輕笑道:“咱們也進屋準備一下罷。”
自來空蕩荒蕪的瓊州碼頭,今日人聲鼎沸,熙熙攘攘,許多人不明所以,為著瞧熱鬧竟也跟了過來,隨手拉了旁邊的人低聲問:“今日怎麼了,都聚到碼頭,可是有大事發生?”
那被拉的人搖頭:“我也不知道,瞧見大伙兒人都過來,也跟了來瞧瞧咯,萬一是好事,咱們錯過了不是可惜?”
先問話的便也點頭。旁邊有個個子高的大漢踮腳瞧了瞧,忽然驚訝道:“我好像瞧見了王鋪頭了!”
聞言眾人哗然:“王鋪頭,莫不是又抓到流寇了?”
“大哥,你個子高,你踮起腳瞧瞧是怎麼回事罷。”
“是啊,高大個,你就再瞧瞧罷,萬一是衙門抓流寇,咱們圍在這裡豈不是添亂。”
大漢被大伙兒說得沒辦法,隻得踮腳探脖子,又看了好幾眼,道:“我好像還瞧見了師爺……”
“師爺?張師爺?”
“瞧著像是。”
眾人又開始紛紛討論。
“張師爺和王鋪頭來這裡做什麼?”
“難道是什麼大事?”
前頭有人嗤笑,轉身對他們道:“何止師爺,州判和同知大人也都來了,另有衙門的官爺,來了一大半。”
聽得這般大消息的眾人,也不介意這人傲慢的語氣,紛紛問他可是知道什麼內幕,這人則悠悠的道:“能有啥大事,無非是有大人物要來了唄——”
他的話剛落音,有人指著前邊已經準備靠岸的船道:“我認得,這是驛館的船,上回木大人一家老小離去,乘的就是這艘船!”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莫不是心來的知州大人?”
執掌一州的知州,在百姓眼裡都是需要敬畏的存在,是以聽得有人這般說,一時間眾人都靜默了。
有個漢子抱了小兒過來,小兒不懂事,趴在漢子懷裡問:“爹,知州是什麼,可以吃嗎?”
小孩子聲音原本很輕,隻是在靜謐的空間裡,瞬間放大了無數倍,一時間周圍眾人都轉頭看向小兒。
那漢子瞬間臉都嚇白了,忙捂了他的嘴:“快別亂說話,被官爺們聽見了可不得了!”
官爺們才沒工夫聽下邊的人說什麼,船一停岸,他們便恭恭敬敬的跪下,高聲呼道:“拜見大人!”
不用人吩咐,後邊的百姓也紛紛下跪,跟著一齊高呼,漢子心裡一松,連忙放開孩子的嘴巴,抱著他跪了下去,仍低聲警告:“不準再說話了!”
小兒雖不懂事,然瞧見他爹幾乎嚇白的臉色,也感覺到不好,唯唯諾諾的窩在他懷裡,不敢吱聲。
碼頭烏壓壓的跪了一片人,呼聲震天,這般前所未有的排場,反倒把歡迎的主角嚇了一跳。
宋子恆瞧見宋良辰窩在蘇婉懷裡一臉驚呆的樣子,也顧不上這些,忙把他抱過來拍了拍,宋良辰終於回過神,仰頭亮晶晶的雙眼看著他:“爹爹,他們在玩什麼?”
宋子恆雖是溫柔拍著宋良辰背,表情也滴水不漏,蘇婉卻注意到他一閃而過的某個眼神,隱隱有些凝重。
笑著伸手準備將小家伙抱回來,蘇婉道:“準備下船了,還是我來抱他罷。”
“他最近吃得好,都快胖成小豬了,娘子怕是抱不住,還是我來罷。”
宋良辰皺眉抗議:“我不是小豬!”
宋子恆沒有理會他的抗議,徑直抱著他準備下船,蘇婉跟在後頭笑道:“好,你不是小豬,你是小小豬。”
宋良辰:……
身後的小綠噗嗤一笑,小聲的嘀咕說出了宋良辰的心聲:“有區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