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賓客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宋子恆拍了拍他:“淘氣夠了,快去抓周。”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宋子恆的話,在宋子恆再次將他抱到琳琅滿目的物品前時,他終於不再左顧右盼了,快準狠的抓了狀元帽,準確無誤的戴在自己的頭上,隻是戴歪了,兩旁的帽翅一高一低,看起來特別滑稽。
眾人都莞爾笑了,許幼林看了眼宋子恆:“子恆兄,看來子恆有乃父之風啊!”
雖然是很正常的一句話,蘇婉和宋子恆總是不自覺的想到小家伙戴帽子的動作,因此許幼林這話聽起來就有些調侃了。
先前說了,小家伙這年紀正是愛模仿的時候,他令人頭疼的地方是模仿的動作總能惟妙惟肖,記性又好,看一遍就能學得像模像樣了,今日早上,客人來之前,宋有根提議把宋子恆的狀元帽添進抓周物品之列,宋子恆依言將帽子拿出來,蘇太太他們又提議讓宋子恆戴著帽子瞧一瞧,宋有根幾兄妹強烈同意,自家弟弟高中狀元,這般光宗耀祖的時刻,他們沒能見到他打馬遊街,已是遺憾,在家瞧一眼他戴上狀元帽的情形總沒問題吧?
這樣的理由,宋狀元就是內心羞恥,也覺得不忍拒絕家人的期盼的眼神,隻能在他們面前戴上了狀元帽,宋良辰當時也被蘇太太抱在手上,瞬間就學會了,方才戴帽子的動作,簡直神還原他爹戴的情形。
是以聽到許幼林的話,蘇婉不由看了面色淡定、若無其事的宋狀元一眼,眼神戲謔。宋子恆無奈的朝她笑了笑。
不過大伙兒的關注點還集中在壽星公身上,倒沒人發現夫妻倆的小動作。
眾人剛驚訝完,還在熱烈的附和許幼林的話,下一秒又瞧見小家伙動了,他戴上狀元帽還不肯結束,再一次從地上爬起來,戴著歪歪扭扭的帽子往前走了兩步,趴倒在地上,順手將金光閃閃的小金弓舉起來,回頭衝蘇婉得意的咧嘴笑。
在場賓客這才真正驚嘆起來,滿場哗然,止不住豔羨的朝蘇婉他們賀喜,滿口子嘆道這孩子聰慧,日後文武雙全,定能成為國之棟梁。
蘇婉也驚訝,她不信抓周,自然也沒提前準備,心裡想就算她兒子抓了玩具和吃食也正常,小家伙本來就是吃貨,但是他竟然表現這麼好,就真讓蘇婉驚嘆了,再一次感嘆自己果然生了個湯姆蘇。
小家伙還不知道蘇婉在心裡這麼感嘆,被蘇太太忍不住憐愛的抱在懷裡,回身就朝蘇婉伸出手,蘇婉將他抱過去後,手裡便被小家伙塞了把小金弓,眾人又開始贊嘆有孝心。
蘇婉面上雲淡風輕的應著。
抓周禮以小家伙出盡風頭後滿滿落幕,賓客們也盡興的離去,曾長安還沒走,蘇婉手裡一直握著小金弓,小家伙有些霸道,送給她的就要蘇婉一定拿在手裡,一旦她有放下來的跡象,又固執的把東西塞進蘇婉手裡,蘇婉服了,隻能一直拿在手裡,曾長安看了眼蘇婉手裡的東西,笑道:“要是表哥知道良辰這麼喜歡這把弓,也是高興的。”
蘇太太好奇的問:“於公子今日為何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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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曾長安清了清嗓子,笑道,“表哥最近有些忙,在……打理家族的產業……”協理內務,可不是“家族產業”麼。
蘇太太點頭,一臉的贊同:“有座那麼大的玉山,確實要比咱們忙。”
“咳咳咳。”曾長安又是一陣咳嗽,這回倒不是清嗓子,而是震驚了,家裡有座“玉山”的表哥——曾長安忍著笑點頭,“伯母說的是。”
不過於衡遠在幾人討論他的時候,毫無預兆的過來了,隻是沒聽到討論的內容,有點不太懂表弟看自己的眼神為何這般詭異,後來知道是因為小家伙抓了他親自準備的金弓,這才勾唇笑了,把自個兒準備的禮物送上去,打開後宋家人的驚呆了,都看不懂是什麼玩意兒,蘇婉瞳孔一縮,不動聲色的挑眉,隨即又大伙兒同樣的眼神看著於衡遠,準備等他解惑。
曾長安湊過去看了一眼,也驚訝道:“表哥這回下血本了啊,海外舶來的懷表,宮裡都不超過五塊……”
曾長安說完一頓,知道自己透露的有點多了,趕緊住嘴,不過宋家人倒沒有注意他話裡的深意,隻是用緊張的眼神盯著被小家伙摟在懷裡的東西,宮裡貴人都沒幾塊,這才是真正的價值連城,有價無市啊,生怕小家伙一個手抖,把東西摔壞了如何賠得起?
於衡遠瞧見眾人緊張的神色,揮了揮手道:“這玩意兒就是稀奇,倒不值甚麼,如今開了海運,日後隻會越來越多。”
說著又手把手教了宋子恆怎麼認時間,而後又送上第二份禮物,在其他人看來禮物隻是中規中矩,然真正讓蘇婉他們驚到了。
“內人給良辰做的衣裳,倒不知道合不合身。”
宋子恆方才拿懷表的時候還一派淡定,這會兒看著精致的小衣,倒有些緊張了,“這……”
曾長安眼神也閃了閃,笑道:“表嫂真是客氣。”
於衡遠也笑了:“下回子恆沐休時,若有空倒不如去莊子上泡泡溫泉,帶上良辰一道。”
抓周禮辦完,宋有根也踏上了回鄉之路,李氏帶了幾個孩子回清遠縣,家裡熱鬧的日子過去了,卻沒平靜多少,現在小家伙會爬會走了,整日把家裡鬧得雞飛狗跳,一刻都不能少人盯著,蘇婉以前還想他長大了些是不是可以輕松一點,才發現災難永遠沒到頭的時候,一天到晚除了盯著他,沒有別的能幹的事了,為此蘇婉不得不為自己的未雨綢繆點個贊,兒童房的設施再過一兩月就準備齊全了,能趕在小家伙學會上房揭瓦前,給他提供一個大鬧天宮的絕佳場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家伙沒有玩伴,蘇太太他們陪他玩不動,最後估計還得她陪玩。
到宋子恆下次是沐休時,正是中秋,因著中秋有三日假,頭一日放假是八月十四,於衡遠莊子上來了車接他們過去,莊子的管家親自過來的,一臉笑容的道:“主子早就吩咐下來了,吩咐小的務必安全將幾位接到。”
宋子恆早知道於衡遠說話自來不允許人拒絕,心裡已有準備,見狀也隻是叫管家稍後,讓小綠去房裡叫蘇婉準備,等他們母子出來的時辰裡,宋子恆不動聲色的問道:“衡遠兄家的女眷可一道來了?”
管家笑容滿面的道:“主母頭一回來莊子,這才請您與夫人過去作陪,小少爺古靈精怪,想來能得主母歡心。”
宋子恆點點頭,其實並不驚訝,上回衡遠兄那般說,自個兒就知道他不會無故叫自家過去,畢竟現在每日莊上都會送泉水過來,委實沒必要跑大老遠過去泡溫泉。且後來長安兄也透露過,衡遠兄新納的側妃都有消息了,三皇子妃卻幾年未有消息,想來也是急的,上回衡遠兄還特意開口要了他兒子的小衣過去……
想到這兒,宋子恆眼神閃了閃,招了劉媽過來吩咐道:“你去叫太太多為小少爺準備件小衣,以備不時之需。”
劉媽點頭:“是。”
管家在旁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心下卻驚訝,看來宋編撰是知道自家主子身份的,連這回請他們過去是何意都知曉,想來主子與宋編撰的關系比他想的還要親近些,遂打定主意日後要再恭敬些。
其實宋子恆不提醒,蘇太太也在蘇婉耳邊念叨過好幾遍,蘇太太雖不知於衡遠的具體身份,在她心裡他已然是無比富貴之人,能夠交好自然再好不過,對方這般貴重的身份,看重她家乖外孫固然是因為喜愛,卻也有別的心思,先前不知還好,既然人家已經透露過一次,此後自家知情識趣一些,不用人主動開口,豈不更好?
雖然蘇婉知道純屬白費功夫,然對方畢竟是未來皇後,膝下無子也能坐穩中宮之位,她去世後,不是她所出的新帝都寫了一篇能叫人動容的悼文,足以見得這位未來皇後的能力,先前她還沒往這方面想,可人家連橄欖枝都伸過來了,能抱上這條大粗腿,以後百利而無一害。蘇婉決定把節操丟掉,該刷好感值的時候絕不手軟,小家伙貼身穿的小衣備好,又該他兒子上了據說是未來皇後娘娘親自做的衣裳,眉心點上漂亮的紅痣,好好捯饬了一番,精神飽滿的出屋了。
在廳裡等侯的管家見到他出來,眼底閃過一絲驚嘆,毫不吝嗇的贊道:“幾月未見,小少爺生得越發精神了,看著跟畫上的仙童也不差什麼,老奴自認見過些世面,委實是頭一回見這般出色的小公子。”
小家伙見了陌生人就高興,興奮的咿咿呀呀一陣,管家更是滿口子的誇贊,就差沒把他說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了。
這些話蘇婉和宋子恆早已聽得差不多耳朵起繭了,一臉雲淡風輕的出了門,於衡遠家派來的馬車依舊豪華,一上車的時候竟然還一陣清涼,見蘇婉他們臉上驚訝,管家解釋道:“主母說路途遠,怕馬車裡悶熱,小少爺身子骨弱經不住,特意叫用布包了快冰放在裡頭,若覺得涼了再吩咐老奴撤掉去。”
蘇婉搖頭道:“不用,剛剛好。”
一路舒服的坐到於衡遠莊子上,皇子妃出行,跟於衡遠平時低調出來到底是不一樣,皇子妃是過了明路的,出來必要保持皇家的威嚴,儀仗必不能少,一到門口,蘇婉便感受到與上回來不一樣的氣氛,朝宋子恆看了一眼,宋子恆微微一笑,兩人同時踏了進去。
大門外又侍衛,裡頭也有,莊子頓時森嚴不少,蘇婉這回才真正感受到古代森嚴的階級制度,原本進門還得通傳,他們倒沒有,剛走到廳外,一個打扮得體的中年女子正在旁邊候著,臉上帶著笑容,眼神卻頗為銳利的打量了幾眼,瞧見蘇婉懷裡衝著自個兒流口水小家伙,目光倒是一頓,眼底染上幾分笑意,心道莫怪爺對這孩子如此上心,確實是古靈精怪惹人疼的模樣兒,想來自家小姐見了也能歡喜,頓時熱情的道:“是宋大人和宋太太罷?主子在裡頭候著了,宋太太這邊請。”
說著又衝宋子恆客氣道:“爺在書房等宋大人。”
管家在一旁道:“宋大人隨小的來。”
宋子恆倒不擔心,朝自家娘子笑了笑,便隨管家走了。
夫妻倆對兒子都有信心,宋良辰見陌生人,還真沒掉鏈子過,若三皇子妃長得再漂亮點,就更不用擔心了。
嬤嬤領路時瞧著小家伙眼睛骨碌碌轉,打量著周圍,比一般孩子活潑許多,配上這張可愛的臉,也是心痒,忍不住道:“小少爺身子重,宋夫人若是累了,不如讓老奴替您搭把手。”
“良辰要不要奶奶抱?”
嬤嬤忙道:“當不得,老奴敝姓吳,宋夫人和小少爺喊老奴吳嬤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