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添一成,有錢大家賺,豈不是甚美?”
宋子恆想了想,終於把蘇婉攬進懷裡,笑道:“娘子所言甚是,我明日便有嶽父和大哥商量。”
自從合作定下來了以後,其他事情進展的便格外順利,第二日蘇老爹幾個人去曾長安說的店鋪看過,對其地理位置異常滿意,面積也夠大,隻需重新裝修一番即可。
幾人都是行動力迅速的人,等著年前生意開張好好賺一筆,瞧完店鋪蘇老爹便開始著手整理店鋪事宜,而宋有根則負責回鄉運酒過來,他來的時候幾人坐一輛馬車,看著還有幾分寒酸,回去的時候卻帶了浩浩蕩蕩一批人,是京裡最有名的鏢局,曾長安出面談的,定下了長期買賣,叫宋有根帶這一趟,日後要酒隻需叫鏢局的人過來押運便是。
蘇老爹與宋子恆早出晚歸的忙碌,蘇婉和蘇太太整日在家帶孩子離不開手,沒法幫襯一把,當然也不需要她們女人拋頭露面的幫忙。外頭沒她們的事,家裡卻有,再有兩三個月便要過年了,蘇老爹夫妻今年看著應該是在京裡過,多了兩個人,需要備的年貨自然也多了起來,且不提京裡,給老家備的節禮也萬萬不可馬虎,以前還想著路途遙遠不好送太多東西回去,而今鏢局還會往宋家村去幾趟,順便將節禮帶到也便利。
於是蘇婉痛痛快快的採購起來,自家的年貨都放一旁,先買些精致又實用的東西給宋小妹添妝。
選購東西啥的,自然是自己親自去比較方便,隻是天氣涼了,京裡風大,怕宋良辰受不住,而蘇婉要喂奶,她自己去逛街,把孩子扔在家裡也不現實,蘇太太索性不許蘇婉出門,自願將事情都攬在自個兒身上,奈何蘇婉不領情,她想逛街想很久了,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哪能放過?
當然蘇婉也學乖了,不跟蘇太太頂嘴,當面認了,轉頭就讓宋子恆去跟蘇太太說情,比如給家中長輩挑選節禮,哪能勞動嶽母大人,且小輩的一份心意,自然要自個兒動手才顯得真誠。
蘇婉想的很好,到宋子恆這頭卻顯些遇到波折,宋子恆也很贊同嶽母的觀點,畢竟他們往年都在南方,相對還算暖和,京裡的冬天簡直不是人過的,一進入十月份便開始北風呼呼呼了,總讓人擔心分分鍾要下雪的節奏,宋子恆不但擔心小的,也擔心大的吹多了風受不了,可是自家娘子又是撒嬌又是哀求的,宋子恆最後還是沒撐住,隻是向蘇太太求完情以後,第二天便著人去租了輛車回來,跟在老家常坐的板車不同,是有門有窗的牛車,掀開車簾坐進去,裡頭被厚厚的簾子遮住,別提多暖和了。這車不單坐著暖和,車把式服務也周到,跟在後頭又是搬東西又是介紹哪家店不錯,跟蘇婉上輩子的藝人助理工作性質類似,反正就是全天候服務,在街上全程跟著她們,如此一來價格便不菲了,且宋子恆一租就是長達半個月,他估算自家娘子應該要半個月之久才能將東西採購完畢。
蘇太太見到這陣仗,哪還有不明白的,笑眯眯的抱著外孫上了車,車簾剛被拉下來,轉頭就擰了蘇婉一隻耳朵:“你真是越發長進了啊,我不讓你去,轉頭便去逼子恆?”
蘇太太倒也沒用力,嘴上說得狠,還不是舍不得教訓自家女兒,如若不然,也不會輕易被宋子恆說動,是以蘇婉也沒喊疼,大大方方的任由蘇太太提著耳朵,隻是問:“娘怎麼知道的?”
“你什麼花花腸子,我會看不出來?”蘇太太松開了手,瞪了她一眼,“且女婿的性子自來穩妥,我道他昨日為何能說出那番話,心裡本就存了疑惑,今日再瞧女婿的這番安排,哪還有不知的?女婿想來也不贊同,被你逼的沒辦法了。”
“我也沒逼他,這是他自個兒同意的。”
“可你也不瞧瞧,請半個月的車把式,怕是女婿這月的俸祿都搭上邊也不夠的。”
“男人賺了錢,自然是個妻兒花的,他若不將俸祿搭在這上邊,怕是娘就該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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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心你也不用操心子恆。”蘇太太冷哼了聲,又問,“對了,家中的日常花銷,是誰管的?”
“相公總說要把俸祿給我管,我沒要,他每月俸祿才這麼點,偶爾還要與同僚相聚,有的是使銀子的地兒,不過公婆那邊單獨取出來交給相公的那成紅利,相公給我時我便收了,日常家用都靠這銀子。”
蘇太太點頭,“這紅利女婿給你,你便拿著,用不著推辭,可若哪天女婿找你要回去,你也別鬧,他要多少便給多少,男人用錢的地兒多,不能在這上頭給他沒面子。”
“娘放心罷,相公待我好,我自然也不會苛待他。”
“我這不是怕你轉不過彎來嗎。”蘇太太懷裡的小家伙忽然動了下,蘇太太連忙低頭拍著他哄著,過罷才繼續道,“你與女婿如何過,我也不耽誤,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沒準女婿就喜歡你這般也不一定,但是我先提醒你一聲,在外頭可得繃好了,日後有人情往來,面上要做足了,這是一點,還有就是咱們在京裡開了店,沒準你公婆他們什麼時候也搬來京裡住,你這些時日過得太輕松,等你公婆來了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們再滿意你,心裡頭真正疼的還是子恆,若被他們瞧見你這般使喚子恆,還不知要生什麼事。”
雖然蘇婉知道至少五六年內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倒也沒跟蘇太太解釋,乖乖的應了。蘇太太嘆了口氣,心裡也不知是欣慰多些還是擔憂多些,隻盼等外孫長大些,女兒能懂事理解為人父母的擔憂。這才生一個女兒,就有操不完的心,也不知日後女兒孩子生得多,可還顧不顧的來。
蘇婉萬萬沒想到蘇太太竟然想到那麼遠的將來去了,生孩子這種事,至少她現在是沒有半點想法的。
車咕嚕咕嚕轉著,到了一家絲綢店停下,車把式在外頭叫到了,先前在外婆懷裡睡得安穩的小家伙便開始鬧騰起來,小拳頭揮得虎虎生威,冷不丁一拳打在外婆下巴上,蘇婉握住他的拳頭道:“不許打人,這是外婆知不知道?”
反倒被蘇太太瞪了一眼,“小孩子懂什麼,你別欺負他。”說著連忙抱著小家伙下車,一邊哄道,“乖外孫,外婆的小心肝,別理你娘啊,咱們自個兒下車……”
蘇婉和一直在裡頭做透明人的小綠乖乖跟上。
這一逛,便自中午一直逛到了傍晚,蘇婉她們前腳剛到家,叫小綠和劉媽將東西搬了進屋,後腳宋子恆也回來了,小綠才準備開始做飯,瞧見宋子恆有些驚訝:“姑爺今日竟回得這般早?”
宋子恆點頭,問道:“娘子和嶽母可回來了?”
“回了,正在屋裡給小少爺洗澡。”
宋子恆一聽,雙眼發亮,立即往屋裡奔。敲了門,沒人給開門,宋子恆隻能自個兒把門推開,蘇太太還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問了一聲,蘇婉是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她正抱著小家伙手發抖,她雖然會喂奶換尿布洗尿布,甚至給他換衣服啥的,洗澡卻是頭一遭,以前蘇太太沒來時,都是劉媽給洗的,劉媽動作麻利,半個刻鍾不到非但給小家伙洗好了澡,都幫他穿衣服擦幹頭發哄他睡覺了,蘇婉這個時候都在旁邊圍觀,不敢上手,脫光衣服的小家伙小的可怕,整個身子還沒人家一條大腿粗,整個肚子脹鼓鼓的像隻小青蛙,小手小腿就跟藕節一般,肉呼呼的,但是感覺一碰就能碎,最怕的是脖子,骨頭都還沒長成型,脖子軟趴趴的,一抱生怕他頭往後仰時拗斷小脖子,是以蘇婉往常隻敢在旁邊圍觀,劉媽或蘇太太給小家伙洗完澡放在腿上擦身子時,她的手就小心地託在他後腦勺,不讓他往後仰。
如今被蘇太太逼著親自動手給小家伙洗澡,蘇婉整個人都不好了,看與實踐絕對是天壤之別,且她看的時候都心驚膽戰的,這比她第一次主持盛大的頒獎禮直播還叫人緊張。蘇婉手忙腳亂,託了小家伙的屁股,又怕顧不上後背和脖子,好不容易找好了正確的姿勢,顫抖著把人放進水盆裡,新一輪的擔心又開始了,她的雙手根本不敢離開小家伙的身上,哪還有手給他洗澡?
屋裡門窗全部緊閉,就怕讓小家伙著涼,還燒了盆炭,將整個屋子烤得熱烘烘的,蘇婉脫了外衣,這會兒仍熱得鼻尖都開始冒汗了,抬頭看了蘇太太一眼,蘇太太卻笑眯眯的道:“別骨顧著看我,再不給良辰洗澡,水都快涼了。”
蘇婉根本不敢動手,正巧這時聽到宋子恆的聲音,心下大喜,連忙道:“相公快來給良辰洗澡,我扶著他!”
宋子恆腳步一頓,腦子裡唯一想的是幸好方才進屋時他洗幹淨了手,不然現在給兒子洗澡前還要出去先洗一道手,也太折騰。
蘇太太見宋子恆腳步一頓,沒應聲,心下滿意,看向蘇婉:“別喊子恆了,你快些給良辰洗澡,哪有做母親的連澡都不會給孩子洗……”話還沒說完,就見宋子恆快步上前,二話不說的挽起袖子拿起盆中的帕子。
蘇太太……
此時此刻她唯一的感想是,帶孩子這種事,連女婿都比她女兒做得好!蘇太太深深覺得對不起那麼善良寬厚的親家。
無論如何,這對夫妻檔還是配合默契,不假人手的完成了第一次給兒子洗澡的偉大壯舉,抱著洗完澡後香噴噴的兒子,蘇婉充滿了成就感,逮著他的臉頰就親了一口:“寶貝今天真棒,居然一點都沒哭鬧!”若不是蘇太太在旁邊,她還真想抱著宋子恆也來一口,若不是他及時救場,她還真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才能把這個澡折騰完。
“有你這樣的娘,良辰再不省心些,都不知道要被你折騰成什麼樣了。”蘇太太起身走到門口,眼不見為淨,叫了劉媽過來,“把水端出去,還有小少爺的衣裳,若現在有空便一道洗了吧。”
劉媽垂頭:“是。”
蘇婉趁蘇太太背對著裡頭,連忙仰頭在宋子恆臉頰親了一下,宋子恆眸子發亮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抿唇。蘇太太叫人整理了屋子後,回頭便見到女兒女婿把頭湊在一起逗著懷裡的孩子,畫面很是溫馨,她頓了頓,笑著抬腳出去了,順道輕輕關上了門。
小家伙躺在蘇婉懷裡打了個哈欠,蘇婉眼神溫柔:“他困了,相公去鋪床。”
宋子恆起身前先摸了一把兒子的頭,嬰兒頭發又細又柔軟,毛絨絨的,剛洗過不久,被屋裡的熱氣一燻就幹了,宋子恆這才放心的去鋪床。
所謂鋪床,就是在原有床單上面鋪上小家伙專用的小褥子,裡頭棉花壓得特別緊實,用棉布縫起來,很小,也就一米不到的豆腐塊狀,墊在小家伙身下,若夜間尿床,也不會浸湿底下的床單,隻需把小被褥拿出去洗曬了便是,方便快捷,最主要的是可以隨時拿去洗了曬幹,還是宋子恆想出來的法子,說家裡他爹娘便是這般做的,蘇婉一聽可行,立即叫人做了兩條換著用。小家伙也喜歡陽光的味道,每回新洗了曬幹拿來墊的小被褥,他躺在上頭睡覺都要安穩些。
宋子恆有時也慶幸,當初自家娘子不急著立即要孩子,是正確的選擇,他以前沒想過帶孩子要這般精心,如今家裡條件比當初好上許多,能給孩子的自然也更多更好,可即便如此他有時還覺得不夠,現在想來,當初若是生的早,自家孩子少不得要受委屈了。
如今這般也隻是還好。
蘇婉不知道宋子恆已經在想暫時不生二胎這個問題了,她把兒子往床上一放,蓋好被子,準備起身離去,小家伙冷不丁拽住她的頭發,小眉毛微微皺起,蘇婉便不強行拉開,反而直接躺在了兒子旁邊,手輕輕的在他胸前拍了拍,有節奏的一下一下,沒過多久,小家伙就沉沉睡去了,握緊的小拳頭也不自覺松開。
蘇婉由此解救了自己的頭發,隻是起身後發現頭發全亂了,她手剛伸到頭頂準備重新挽過,一道人影壓了過來,伴隨著溫柔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娘子別動,我給你挽發。”
蘇婉就乖乖不動了,任由宋子恆給她七扭八扭的給她弄頭發,唯一慶幸的是自己頭發順滑,不至於被他弄得滿頭打結。
“相公今日回來甚早,沒去爹那邊?”
“嶽父一個人能處理好,我去反倒是添亂,再說。”宋子恆頓了頓,“娘子隨我來京裡半年多,這才頭一次痛痛快快的逛京城,我也想知道娘子是否逛得盡興。”
“還不錯。”蘇婉下意識的要點頭,卻被宋子恆及時固定住,“別動,小心扯著頭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