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釋重負,有酸楚,有出了口氣的滿足,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不滿足。
*
訓練結束後,凌書成讓大家回去換換衣服,今晚聚餐。
隊裡有這個習慣,一個月聚餐一次,今兒又到了大快朵頤的好日子。賈志鵬可高興了,改善施瓦辛格健壯體格,從地溝油喝起。
羅兵問了句:“那隊長手受傷了,還去嗎?”
凌書成說:“我剛才打電話問了下,他說他就不去了,讓咱們吃高興。”
大家一臉開心地歡呼起來,末了不忘裝模作樣,“隊長不去啊?那怎麼行呢?沒了他,咱們都沒了主心骨!”
賈志鵬:“是啊,地溝油都喝不開心了呢!”
白楊:“沒人管著我,我可能會上天嚶嚶嚶。”
徐冰峰:“呸,最煩嚶嚶怪,裝你妹的B啊。”
沒了隊長,也就沒了管束。
沒人念著少喝點酒,萬一夜裡有任務呢?
沒人說體能訓練最忌酒精,一人三瓶,不能再多。
今晚有酒喝酒,大口吃肉!
路知意卻遲疑片刻,暗地裡對凌書成說:“凌師兄,今晚我也不去了吧。”
凌書成挑眉,“你也不去?那你留在基地幹嘛?陪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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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調侃,卻不料路知意異常認真地點點頭,“嗯。”
凌書成:“……”
“嗯???”
路知意眨眨眼,“還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你。”
“你說,但凡師兄能解答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凌書成一臉“不容易啊我們小紅也開竅了”的表情,老淚縱橫。
下一秒,路知意的表情嚴肅了些,四下看看,湊過來。
“我想問問你,醫療室的柏醫生是怎麼回事?”
嗯?
柏靜寧嗎?
柏靜寧能有什麼事?
凌書成蹙眉仔細思索著。
路知意見他沒反應過來,趕緊小聲補充:“今天我去找隊長的時候,聽見她很親熱地叫隊長三郎,還有說有笑……”
凌書成恍然大悟。
三郎不就是拼命三郎的簡稱嗎?醫療室眾人都對陳聲這個稱呼,久而久之,那棟樓裡都叫開了。
話到嘴邊,他猛地剎住了車。
抬頭再看看眼神裡都掩不住焦急的路知意,凌書成頓了頓,長長地嘆口氣,“這事兒,怎麼說呢?”
“你就直說吧。”路知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凌書成搖搖頭,嘆息。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路知意眼睛都瞪大了,“她果然對隊長有非分之想!”
凌書成再接再厲,“是啊,俗話說得好,女追男隔層紗,陳聲這種鐵漢柔情,要真被她的繞指柔給融化了,那你可咋辦?”
路知意咬咬腮幫,沒吭氣。
凌書成嚴肅地抓住她的肩膀,“路知意,我問你,你對陳聲,到底還有沒有想法?”
“我都追基地來了,能沒有嗎?”路知意低聲認了。
“那你可抓緊了,別讓人捷足先登。”凌書成給她打氣,“師兄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機會,畢竟你倆還有一段過去,舊情復燃、幹柴烈火,這可比柏醫生那邊強多了!”
“是嗎?”路知意嘆氣,“可隊長對我好冷淡哦,我說我想他,他都沒有半點反應……”
凌書成急了,一拍大腿。
“你怎麼知道他沒反應?反應這種事,又不是總體現在臉上!”
路知意抬頭一愣。
“不在臉上,那在哪裡?”
凌書成笑了,神神秘秘湊到她耳邊,“今晚灌他兩瓶酒,看看別的地方。”
路知意:“……”
“你到底還想不想跟他好了?”
“想啊,可是——”
“可是什麼啊可是!想就上!生米煮成熟飯,他還逃得出你的手掌心不成?”
“……”
看路知意一臉踟躇的樣子,凌書成再放大招。
“來,師兄再給你支個招。”
“什麼招?”
“今晚你拿著酒,就說去孝敬他,借用他的電腦。”
“借電腦幹什麼?”
“打開D盤,有個文件夾叫做《飛行理論》,打開你就知道了。”
凌書成衝她眨眨眼,用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眼神看著她,替她最後加油打氣一番,揚長而去。
路知意:“哎,師兄,你話還沒說完啊!”
凌書成頭也不回擺擺手。
哎,真想為自己高歌一曲,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他凌書成也算是仁至義盡、感動中國了。
作者有話要說: 。
D盤的秘密,了解一下?
嗯……
大家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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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今晚開始坐飛機回家,轉三次機,時間可能有點長,下一章更新可能在15號,我會補上字數更個超級大肥章的=V=。
謝謝大家體諒,回家之後就會每天拼命寫肥肥的章節了!
愛你們!
看我這迅猛的節奏!
100個紅包了解一下?
☆、第79章 第七十九顆心
第七十九章
宿舍三樓是三隊的天下。
如今隊員們聚餐去了, 一時間人去樓空, 隻剩下斜陽夕照從走廊盡頭的窗外灑進來, 一地亮堂。
路知意踏著餘暉出了門, 往基地旁邊的小巷裡跑, 叮叮咚咚拎著兩瓶江小白回來了,另有兩隻塑料袋,一隻裝了些熱帶水果、瓜子花生, 另一隻是從巷子裡的阿婆那買來的海鮮燒烤。
她倒不是腦子進水, 真要按照凌書成的指點去跟陳聲生米煮什麼熟飯。
可今日的救援任務結束後, 她才真正意識到這個職業的高危性,過去都把話掛在嘴邊, 面試也好, 入職也好, 總覺得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熟記在心,可知道與看到, 分明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
她開著直升機返回基地時,腦子裡反反復復回蕩著一個念頭。
如果陳聲沒有上來呢?
如果他就那樣沉入海底,被洶湧瀚海永遠留住了呢?
後怕像是水草一般纏住了她。
路知意從小賣部回來時, 天已經黑了。
她踩在沙灘上,一腳一個印, 細沙偷偷往人字拖裡鑽, 硌得難受。
可她沒去在意這些細節,隻是把酒和塑料袋往沙灘上一扔,雙手聚在嘴邊, 迎著海風大吼一聲:“啊————”
壯壯膽。
她重新拎起酒和袋子,撒丫子往回跑。
三年了。
她過得並不輕松,艱難時刻心頭全是他。
前途莫測時,咬咬牙跟自己說,踏著他的腳步往前走就成。得償所願時,歡呼雀躍中又總能生出一絲悵然,因為少了個人站在身旁分享喜悅。
那一星半點的缺憾,是無論身邊多熱鬧,都始終填不滿的空白。
她想,她欠他一句對不起,不是插科打诨式的,也不是含冤帶怒的。
路知意回想了一遍來基地後和他相處的日常,毫不懷疑他與她的關系從冰點正慢慢往回升溫,可這溫升得他不情不願,也一定升得他很憋屈。
做錯事的是她,可她從未卸下心防,真心誠意地跟他道個歉。
這樣想著,路知意拎著酒回到宿舍,踏著一地聲控燈來到他的門前。
空無一人的走廊,每走一段路,頭頂的燈就亮一盞。
一地昏黃。
她在門口站定了,看見門縫裡透出來的明亮燈光,揣測著她的隊長在裡面做什麼,然後深呼吸,抬手敲門。
手指曲起,指節響亮地擊在門板上。
砰砰三聲,清脆似鼓。
屋裡傳來男人的聲音:“誰?”
低沉,散漫,似深夜的海浪。
路知意莫名有些緊張,拎袋子的手都緊了緊。
“是我。”
腳步聲靠近門口,在門後頓住。
陳聲淡淡地問:“是你?你誰?”
“……”路知意翻了個白眼,大言不慚,“三隊隊花啊。”
屋裡的人好像被她噎住了,片刻後,一把拉開門。
門外果不其然站著他們三隊的隊花,頂著滿頭的昏黃燈光,拎著兩隻白花花的塑料袋,腳下踩著人字拖,穿了身白T加花裡胡哨的大褲衩,滿臉笑意地站在那。
她揚了揚袋子,“隊長,來來來,吃大餐。”
然後才後知後覺發現,隊長穿了件白色工字背心,下面是條黑色短褲,頭發也湿漉漉的,有水珠淌在肩上。
“你剛洗了澡?”
陳聲看了眼她手裡的塑料袋,“吃什麼大餐?你沒跟他們去聚餐?”
路知意笑眯眯,“本來是要去的,但一想到大家都走了,你一個人在宿舍肯定寂寞難耐,我就舍命陪隊長,主動申請留下來了。”
陳聲居高臨下看著她,“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伸手戳戳他的胸,“你倒是讓一讓,請我進去坐坐啊!”
戳完還反饋了一句:“胸肌很有彈性。”
陳聲:“……”
彈你妹啊!
路知意把兩隻塑料袋往桌上一放,開始往外騰東西,邊騰邊報給他聽。
“烤生蚝四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