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個意思?
陳聲臉色更冷了。
路知意沒捕捉到隊長大人這顆敏感而情緒化的心,效忠的話宣布完畢後,就又湊了上來,換了個話題。
於是陳聲往食堂走,身後就跟了個甩都甩不掉的尾巴。
尾巴很著急地反應各種生活問題。
“隊長,我的淋浴噴頭好像有點問題,很多地方堵住了,出水不順暢。”
“……”
跟他說有什麼用?他是她的老媽子?
“馬桶好像也是堵的,衝個水半天下不去。”
“……”
所以呢,他還負責管道疏通?
“還有,門鎖有點奇怪,明明鎖上了,稍微使點勁一推,不用開鎖都能推開,這樣好像有點危險……”
路知意略尷尬,不好意思說昨晚凌書成來找她拿中午的飯盒,她在換衣服,明明鎖了門,結果凌書成拍門的力道略大了點,直接把門給拍開了……
好在她穿得個七七八八,趕緊把睡裙給撸了下去。
陳聲腳下一頓,側頭看她,“路知意。”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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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細看看我的臉。”
“?”路知意茫然地看著他。
陳聲指指自己,淡淡地問了句:“我臉上寫著保姆兩個字嗎?”
“……”
“還是我看起來精通管道疏通、開鎖修門等各項技能?”
“……”
路知意訕訕地說:“可你是隊長,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該跟誰反應,隻能來找你……”
“後勤部這三個字,不認識?”
“可是那天面試結束,劉主任說今後生活和工作上不管遇到什麼問題,找你就對了——”
“你長這麼大,不懂什麼叫場面話?”
“……”
路知意跟著陳聲,一路到了食堂。
這個點,滿食堂都是吃飯的人,陳聲在食堂門口停了下來,“你打算跟我跟到什麼時候?”
路知意咧嘴一笑,“反正都走到食堂了,幹脆一起吃個飯?”
“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吃飯?”
“因為我秀色可餐?”路知意一臉天真。
陳聲看她兩眼,“秀色可餐不太明顯,臉皮厚若城牆倒是肉眼可見。”
說完,他冷著臉轉身走了。
路知意沒再繼續跟,就站在原地看他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焰,一路繞過喧哗的人群,朝打飯的窗口走去。她驀地一笑,頗有幾分得意。
論不要臉,他才是天下無敵。
可如今他這麼要臉,她也得成全成全他,畢竟她曾經狠狠摔過他的臉面,如今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大不了她放低姿態,讓他摔回來。
就衝著他在走廊上對劉建波說的那番話,她心甘情願。
路知意定定地望著那個背影,壯了,黑了,有男人味了,更成熟也更小氣了。
可這一刻,耳邊回蕩著他與劉建波的對話,她前所未有地覺得,她的隊長較之從前,更沉穩,更優秀,也更令人挪不開眼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唇角一彎,笑了。
*
路知意原以為訓練的日子大概會日復一日重復很久,沒想到第一天訓練,當天下午就遇到了緊急情況。
她生平第一次跟隊出任務,直面海難。
場面驚心動魄。
下午三點十分,頂著熱辣的太陽,一群人在操場上做引體向上。
這一組要做滿三十個,三十個結束後,可以去電子閱覽室休息一小時,隊員們看電影的看電影,打遊戲的打遊戲。
離路知意不遠的羅兵,口中數著數:“五,六,七,十三,十四——”
陳聲離他挺遠的,卻跟長了順風耳似的,忽的調過頭來,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說:“一到三十,你再數一次。”
羅兵裝傻,“怎麼了隊長?”
“我看你數學學得挺好,想讓大家也聽聽看。”
“……”羅兵腆著臉笑,“隊長你別拿我開玩笑。”
“沒開玩笑。”陳聲輕描淡寫,“你跳躍性思維相當出色,下來吧,引體向上不用做了。”
羅兵有點懵,傻愣愣地松了手,從單槓上跳了下來,望著陳聲。
卻聽陳聲道:“這麼喜歡跳,原地做一百個蛙跳吧。”
羅兵:“……”
“還愣著幹什麼?”
“隊長我錯了——”
“兩百個。”
“我下次再也不敢——”
“三百個。”
“……”
陳聲微微一笑,“你還有話要說嗎?”
羅兵默默地搖頭,哭著蹲下去,抱頭蛙跳。
眾人都笑噴了。
大概在羅兵跳到五六十下的時候,基地的喇叭突然傳來一陣警報。
陳聲的對講機忽然亮了,他將對講機別在腰間,此刻聽見動靜,立馬摘了下來,從對講機裡傳來值班大廳的緊急通知:“第三支隊陳聲請注意,接到任務,立刻出隊,上機待命!”
所有人面色一變,都從單槓上跳了下來。
“停機坪集合!”
陳聲一聲令下,第三支隊全隊人員都往直升機停靠的地方跑去。
路知意下意識跟了上去,跟著眾人風一樣繞過訓練場,跑過宿舍後的大道,抵達了視野開闊的停機坪。
她不知出了什麼事,也沒人來得及跟她解釋。
她自知此刻不是質詢的時間,隻能跟著大家盲目行動,心跳如雷。
停機坪就在靠海的一側,與沙灘由圍欄隔開。
十架直升機停靠在空地上,整整齊齊。
陳聲高聲喝道:“集合!”
全員以極快的速度停在機前,向右看齊。
與此同時,對講機裡傳來基地大廳的指示,五號燈塔四點鍾方向,距離燈塔三點五海裡處,一艘海上遊輪發動機失火,請求救援。
第一支隊已出動救援船隻前往失事地點,第三支隊立馬出動,於空中配合救援行動。
陳聲字句清晰:“船隻型號如何?船上共有多少被困人員?”
大廳回應:“小型遊輪,五人被困。”
“收到!”
陳聲放下對講機,沉聲喝道:“羅兵,凌書成,一號救援機,凌書成主駕。白楊,韓宏,徐冰峰,二號救援機,徐冰峰主駕。賈志鵬,陳聲,三號救援機——”
他每安排完一組,被點到的隊員就一刻不等攀上了直升機。
“剩下隊員,基地待命,如救援機不夠,聽到命令後立馬支援。”說完,他自己也往直升機上走,走到一半,頭也不回地再下最後一道命令,“路知意,上三號機。”
前一刻還茫然緊張的路知意忽的被點了名,像是被擰緊發條的士兵,猛然抬起頭來,朝著他的方向大步跑去。
她沒出過任務。
除了網上見到的新聞報道,寥寥數語簡介某次行動成功了、救出多少人、事故起因於何,她對救援行動一無所知。
平靜無瀾的新聞用語下,沒人知道真正的海上救援有多驚險。
她心髒跳得厲害,口幹舌燥,腎上腺激素飆升。
可眼前,那個身影敏捷地躍上直升機,迅速落座與駕駛座,戴好耳麥,做好準備措施,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不見一絲慌亂。
路知意前一刻還在隱隱發抖的手剎那間又安穩下來。
她一把攀住後機艙的艙門,穩穩躍上後座,系好安全帶。
她看著那人的後腦勺,聽他對著耳麥裡說了句:“坐標五號燈塔,四點鍾方向,三點五海裡處。一號機起飛,二號機跟上。”
一望無垠的晴空裡,三架飛機騰空而起。
螺旋槳的巨大聲響淹沒了蟬鳴鳥叫,淹沒了風吹密林,載著救援隊的隊員趕往事發地點。
基地變成了小黑點。
巨大的海風從半空中呼嘯而來。
在這一刻,人類變得渺小如斯,瀚海波瀾四起。
陳聲不斷與耳麥裡溝通。
耳麥連接著基地和其他兩架救援機,基地傳來最新指示,陳聲需要立馬做出判斷,對其餘人員下達命令。
沒有人去理會路知意。
她也幫不上半點忙。
可她背脊筆直地坐在後方,將陳聲的聲音一字不落聽入耳中,聚精會神。
呼嘯的海風掠過耳邊,吹起碎發。
她不耐煩地將耳邊一把撩至耳後,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剪了吧。
真他媽礙事。
作者有話要說: .
來晚了來晚了,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更新遲了,大家宰了我吧T-T……
這章發200紅包,昨天的現在去送。
明天早上七點半的飛機,我趕時間去睡覺,隻能停在這裡。
大家這幾天都睡前來刷,刷不到就別等,隻要微博不通知請假,那我熬夜也一定會努力更完。
明天見!
☆、第74章 第七十四顆心
第七十四章
坐在後座,螺旋槳的巨大聲響幾乎是路知意能聽到的全部聲音,她要費很大勁才能捕捉到陳聲對耳麥裡下達的命令。
前排兩人戴著耳麥,隔音,且能自由通話。
陳聲瞥了眼路知意,對賈志鵬囑咐了一句什麼,賈志鵬回頭望著路知意,指指掛在頭上的耳麥,拼命吼道:“戴耳麥!”
路知意從來都隻坐過駕駛座、副駕駛,直升機後排還從未嘗試過。
她扭頭胡亂找了一氣,在後壁上看見了懸掛的耳麥,一把扯過來戴上。終於,隔音耳麥阻斷了外界的巨大噪音,她的世界瞬間清靜下來,隻剩下微弱的電流聲。
下一秒,她聽見基地傳來新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