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聲心中五味雜陳,拎著被子瞥她一眼,兇她:“那能一樣?你見慣了別人不穿褲衩,不代表我也習慣了被人看光!”
“你,你又不是沒穿褲衩……”路知意也越說越心虛,面上發燙,還好有高原紅幫忙擋一擋。
陳聲真想把她從窗子扔出去,面上隱隱有愈來愈燙的趨勢,可她還奇怪地杵在那沒動。他咬咬牙,一把拿下掛在衣架上的衣物,黑著臉走進了衛生間。
走進去之後,又發現毛衣還擱在床頭櫃,隻能調頭回來拿。
可這一出來,就看見路知意還杵在那的背影。
她一動不動站在那,耳根子紅了個透,袖子底下的手緊緊攥著,透露出主人的心慌和尷尬。
陳聲一頓。
所以明明就是羞愧難當,為什麼要拼命作出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
他從她旁邊擦身而過,一把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毛衣,手裡攥著薄被,不冷不熱地說:“不是見慣了人不穿褲衩嗎?”
回身,指指她的耳朵,“那你紅什麼紅?”
眯眼看著她,似笑非笑乘勝追擊,“該不會是沉迷於我的美色無法自拔了吧?”
路知意:“……”
給臉不要臉,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
陳聲一頓。
所以明明就是羞愧難當,為什麼要拼命作出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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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她旁邊擦身而過,一把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毛衣,手裡攥著薄被,不冷不熱地說:“不是見慣了人不穿褲衩嗎?”
回身,指指她的耳朵,“那你紅什麼紅?”
眯眼看著她,似笑非笑乘勝追擊,“該不會是沉迷於我的美色無法自拔了吧?”
路知意:“……”
給臉不要臉,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作者有話要說: .
我是姑姑撫養長大的孩子,今年年初,我姑姑因病去世。她做得比路雨還要多,還要好,可我筆力稚嫩,年紀尚淺,寫不出她的萬分之一好。
平安夜快樂,也祝大家和家人身體健康,開開心心。
今天雖然沒有加更,但是更新了五千六百字大肥章~
要不要親親我【大臉湊過去】。
今天發300隻小紅包,祝大家約會的約會愉快,單身的來坑裡和我相親相愛=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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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段是因為被鎖修文,字數不能少於原文的緣故。
☆、第24章 第二十四顆心
第二十四章
酒店的房間裡有一個小小的陽臺。
屋裡開了一夜空調, 陳聲嫌悶, 讓路知意把早餐拎到陽臺上, 自己去洗漱。
刷完牙, 他抬頭瞄一眼鏡子裡的自己, 面上還有殘留的紅。
嘟囔了一句:“就當便宜她了。”
一邊嘀咕,一邊又撩開剛穿好的衛衣,審視一遍自己的腹肌……整整齊齊的六塊, 紋理均勻, 膚色白皙。
他微微使力, 果然,腹肌更明顯了。
……有點後悔, 早知道會發生剛才那一幕, 他就提前吸口氣, 讓她更驚豔一點了。
失算失算。
幾秒種後,他又狠狠放下衣服下擺。
呸, 失算個鬼啊!
他為什麼要驚豔她?果然是大清早起床,頭腦還不清醒。
自我麻痺後,他捧了一鞠冷冰冰的水洗臉, 降降溫。
走出衛生間時,路知意已經在陽臺上擺好一桌了。
小姑姑做的松茸牦牛肉湯鍋, 一人一碗。樓下買的青稞饅頭, 一人兩隻。怕他吃不慣青稞,嫌饅頭粗糙苦澀,她還從家裡帶了一小罐蜂蜜來。
陳聲站在屋子裡, 看見她認認真真擺早餐的樣子,剛才的浮躁和惱羞成怒剎那間冰消雪融。
這情緒來的莫名其妙。
他甚至覺得陽臺上那一幕,連同她背後雲霧繚繞的青山、毫不起眼的小城,都足以裱框成畫。
她還是一頭短發,穿了件普普通通的淺藍色棉衣,灰色運動長褲。
甚至連那高原紅都與昨日一模一樣。
他卻忽然間覺得賞心悅目。
正發呆,陽臺上的人若有所覺,回頭對上他的視線,一愣,“還不過來吃飯?”
他這才回過神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暗搓搓罵了句:“媽的有毒。”
*
吃飯時,兩人隨意地聊了幾句。
陳聲問路知意:“期末考試怎麼樣?”
她答:“好像還行,基本上沒有不會做的題。”
“也不看看是誰幫你復習的。”他哼了一聲,掰了一點饅頭往嘴裡丟,嚼著嚼著,蹙眉,“這饅頭怎麼是苦的?”
路知意擰開蜂蜜罐子,用勺子舀了些,替他塗在饅頭上,“青稞饅頭,是比白面饅頭要苦一點,但是早晨吃粗糧對胃有好處。你要是嫌苦,這樣就行了。”
她做這些事情異常嫻熟,陳聲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薄繭一層,到底是做慣了活的人。
注意到她的食指和中指上有一點紅腫,又問她:“手怎麼了?”
路知意掃一眼,稀松平常地說:“哦,長凍瘡了。”
“痒嗎?”
“有一點。”她不太在意那個,端起熱氣騰騰的湯,喝了一口,“你嘗嘗這個,松茸牦牛肉湯鍋,我小姑姑親手做的。”
抬眼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帶了些笑意,頗有點獻寶的意味。
陳聲喝了一口,那湯意外的鮮美可口。
可他的注意力不在這,說了句“好喝”,又問她:“你經常長凍瘡?”
“基本上每年都長吧。”路知意手指微動,想縮回去,可到底已經被看見了,沒必要,“這邊氣溫太低,又要幹活,家裡的水都是山上流下來的雪水,凍得要命,很難不長凍瘡。”
“去了學校也長?”
“嗯,補課的時候總是騎車來回,難免凍著。”
陳聲沒吱聲,喝著湯,心思飄遠了。
他很少見到路知意這樣的人。貧窮的學生其實不少,但像她這樣從頭到腳,每一根頭發絲都標記著“模範貧困生”的同齡人,他的的確確是第一次見到。
他慢慢地掰著饅頭、喝著湯,最後問她:“路知意,你為什麼想當飛行員?”
她一愣。
片刻後,不假思索回答說:“因為我想飛出大山。”
年幼時,隻覺得小鎮生活自由自在,年歲漸長,才發覺這裡雖廣袤無垠,但精神生活仍然貧瘠。
不想一輩子貧窮,想改變現狀。
不想和小鎮姑娘一樣,讀完小學初中就回家結婚生子,忙碌一生。
不想天真地活在大山裡,一輩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她這樣說著,抬頭看了看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笑了。
“我第一次看見頭頂有飛機飛過去,問我爸爸那是什麼鳥,長得好奇怪。”
陳聲嗤笑一聲。
“爸爸說那是飛機,我問他飛機是什麼,他告訴我那是載人去世界各地的最快的交通工具,如果將來我想去看看冰川大海,沙漠戈壁,坐它就行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就去書店翻書,去找他說的冰川大海,沙漠戈壁。我看到了撒哈拉,看到了地中海,看到了尼羅河,也看到了極光下的冰島。我從小就隻看見過山,綠色的山,雪山,光禿禿的山,總之全是山。看到它們,才發覺自己眼前的世界太渺小。所以我跟我爸爸說,我想當開飛機的那個人,因為我窮,買不起機票,可如果我是開飛機的,那就可以不用花錢四處去看看了。”
陳聲又笑了,“還挺雞賊。”
路知意說:“這叫機智。”
“有什麼差別嗎?”
“……”
路知意肚裡能撐船,不跟他計較,隻問他:“那你呢,你為什麼想當飛行員?”
“我啊。”陳聲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把手往兜裡一揣,“我爺爺和我姑姑是搞研究的——”
“空氣動力學?”她當然記得他帶她去的那個基地。
“嗯。所以從小耳濡目染,也就對飛行很感興趣了。我小時候有個外號,叫十萬個為什麼,一天到晚纏著我爺爺,問他飛機為什麼能上天,飛行器是什麼,天上什麼樣,為什麼會有飛機這種東西……總而言之,名副其實的十萬個為什麼。”
路知意笑出了聲。
“後來爺爺被我問煩了,就跟我說,如果想要知道為什麼,那就自己去嘗試,去了解,別就隻眼巴巴盼著一張嘴,答案就自己跑來了。”
陳聲聳聳肩,“老爺子這麼刺激我,我當然要做給他看了。”
“可你為什麼沒去做研究,反而跑來當飛行學員了?”
“因為我想讓老爺子看看,他研究了一輩子,也就隻會紙上談兵,他孫子可不隻有一張嘴,隨便說說就行。”他眉眼微揚,不可一世地說,“老子的目標是上天。”
路知意啞然失笑。
可陳聲輕飄飄抬頭看她,接著說:“另外一個原因,老爺子早年長期在研究所裡待著,那時候條件上不來,蓉城又潮湿,他五十來歲就不太能走動了,腿腳不利索。我當時年紀也小,一臉天真地跟他說,等我長大當個飛行員,載著他滿世界飛,用不著他長途跋涉奔波。這不,狠話放得太早,後來想打退堂鼓也沒臉抽身而出了。”
路知意望著他,年輕的男生坐在那,一如既往懶洋洋的,可他回顧往事時,眼裡倒映著高原的蒼穹與青山,唇畔夾帶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又有些別樣的溫柔。
少了些許張狂,多了幾分從容。
她看得出,那些話裡真真假假,真的是對爺爺愛護,假的是不爭不饅頭爭口氣。
因為他說到飛行員時,眼裡有不滅的光。
她想了想,端起剩下的那點湯,學著當初他的模樣,朝他面前的湯碗清脆一碰。
“那就再幹一次杯,敬我們共同的堡壘。”
眨眨眼,她笑著重復一遍當初他說過的話:“你有你的堡壘,願意為它橫刀立馬,堅守終生。我也是。”
陳聲慣會說些刻薄的玩笑話,此時該說點什麼呢?
——“路知意,你鸚鵡學舌學得還不賴嘛。”
——“你的堡壘是大山裡的土堡,我的可是有空氣動力學泰山北鬥鎮守的,也能相提並論?”
可她這樣認真地衝他笑,鸚鵡學舌也無妨了。
陳聲望著她,很多念頭一齊湧到嘴邊,最後說出口的卻是一句:“共勉。”
他端起剩下的半碗湯,一飲而盡。溫熱的湯汁入了腹中,又仿佛蔓延到四肢百骸,暖洋洋的一片。
牦牛松茸燉湯鍋,蜂蜜饅頭配青稞。
這山這水,這景這人,都叫人覺得自在。
*
時候不早了,陳聲退了房,穿過馬路去對面的空地上取車。
路知意在窗外與他作別。
“路上慢點。”
“知道。”
“山路不好開,別走神。”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