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現在認領的差不多了,不過還剩五六輛沒掛失也沒車牌的,沒人來領。都是比較舊的,車主自己可能都忘了——倒是有一輛不太一樣。”
江嘉樹來了興趣:“怎麼不一樣?”
張堅挑眉:“轟雷系列的機車你知道吧?X6經典款!”
“轟雷X6?!”
“對,還是塗裝成銀灰色的,運回來的時候我們局裡年輕的幾個隊員都跑去看。嘖,那一款車是真的酷。”張堅感慨,“也不知道是誰的,還沒人來認領。”
江嘉樹搖搖頭,“厲害啊這些人,不過那偷車的人被抓了,會怎麼處置?”
“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唄,偷的車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再加上他們轉手賣出去的那些,反正是沒有好果子吃。”
江嘉樹還沒說話,張堅又道:“對了,那個叫劉浩的好像經常跟各個中學的人來往,像這種混混,你少跟他們有牽扯,當心你爸打斷你的腿!”
江嘉樹驚詫,“劉浩?!”
“怎麼,你不會真的跟他認識吧?”
“認識是認識,但是我倆有仇。被抓的是他?”
張堅說:“對啊,他跟他那幫混混小弟沒少幹偷雞摸狗的事,打架鬥毆,偷車,都是家常便飯。實在欠教育。”
江嘉樹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和張堅又聊了一會,直至張堅說:“不跟你講了,我還得回局裡去,你可得老實點,別交這種亂七八糟的朋友,當心你爸揍你!”
江嘉樹忙說:“知道知道!”又不忘約,“等下回有空一起打球啊哥!我不吵你了,你忙去吧,我先回去了。”
江嘉樹飛快跑回家,蹿進房間裡,拿起手機就給陳許澤打電話,打了兩個都不通。陳許澤有的時候不開手機鈴聲,有的時候隨便把手機扔在家裡哪個角落,江嘉樹已經習慣。
想了想,他改撥其他朋友的電話。
Advertisement
“——劉浩被抓了!”
開口第一句,震煞那邊的人,好友結舌:“啊?啊?!什麼情況?”
“他偷車被逮到了,藏車的地點被人舉報,人贓俱獲,幾十輛車還沒來得及轉手,被逮進局子裡去了!”
“臥槽!那真是巧了,我們還想幫陳許澤報仇找他麻煩呢,沒想到他這就栽了,天意啊天意……”
……
周媽媽燉了一鍋雞湯,周窈照常跑腿,拎著食盒去給陳許澤送湯。
陳許澤坐在桌邊安靜地喝湯,他家裡隻有他一個人,大多數時候都是靜謐無聲的。周窈沒闲著,幫他打掃衛生。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她的動作嫻熟到幾乎成為一種習慣。
周窈忽然說:“那輛轟雷X6就這樣不要了麼?”
陳許澤舀湯的勺子未停,“我也不怎麼開,就當丟了吧。”
除了周窈沒人知道,連江嘉樹他們都不曉得。陳許澤以前買過一輛機車,隻是很少開,一直停放在他家一樓的車庫裡。
他喜歡搗鼓很多東西,自從他爺爺奶奶離開以後,有一個房間,直接被他改裝成類似工作間的地方,看似堆滿雜物,但是每一樣東西到他手裡,都大有用處。
周窈沒多說,幫陳許澤清理桌面的空擋,隨手拿起那張放在桌上的小票。
上面寫著:
“專用噴漆—銀色,價格:126元。”
“那輛車……噴上銀色的漆真的挺好看的。”周窈說。機車噴漆是他們那天一起去買的。她笑了一下,“雖然那人不怎麼樣,但眼光還不錯。”
劉浩最喜歡的就是銀色的機車,不管是他買的還是從別處“弄來”的車,隻要是他看中想自己騎,最後都會改裝噴成銀色。而他騎著銀色的車招搖過市,不是一次兩次,稍微了解一些的人,都知道他對銀色機車的愛有多深。
就在昨天晚上,陳許澤開著那輛噴成銀色的機車去了順星網吧。車停在網吧側邊,監控照不到的地方。陰影和光亮同時照在車上,像是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順星網吧,是劉浩那群人的據點,隻要有空,他們就會在那上網打遊戲。
漆黑的凌晨,一輛心儀的車出現在眼前,離開時,劉浩老毛病又犯,一群人熟練地將機車輪胎下簡易的鎖撬開,系上皮繩,用自己的摩託拉著揚長而去。
一切順理成章。
周窈看了幾眼,將那張購買銀色噴漆的小票輕輕一扯,撕成兩半,再幾下,撕成碎片,扔進垃圾桶裡。
陳許澤和別人不一樣,他是個天才。
周窈很小就知道,他的思維方式、行為舉止,一直和別人不太一樣。別人在玩賽車的時候,他在改裝遙控汽車,別人在放風箏的時候,他在研究如何用簡易的幾根塑料棍和發動機讓十字形“飛行器”旋轉升空。
劉浩藏車的廢棄工廠一直沒人知道,是他們那群人裡某一個男生家停用許久的舊米廠。一直有傳聞他們在幹偷車的勾當,但沒誰知道他們把偷來的車藏匿在那,所以這幫人一直逍遙法外。
而陳許澤的那輛轟雷X6,經他自己的手改裝過很多次,最後一次,除了噴上銀色的漆,同樣也在內裡增加了一個可以定位的小東西。
和鄧佳語一起圍堵陳許澤,帶著人哄然大笑看好戲,並慫恿鄧佳語親上去,那時候,劉浩大概沒有想到,面前的那個冷著臉像全世界都欠他錢的男生,內心的陰暗面,足以吞噬他們所有人。
……
周窈的房間裡有一臺電腦,不出門的時候,她喜歡待在電腦前瀏覽各種訊息。
門“叩叩”被敲了兩下,她回頭,陳許澤倚著門框,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來了?”
“阿姨讓我來吃晚飯。”
周窈淡笑,“前面喝湯的食盒帶回來了嗎,我可不想再去你家拿一次。”
“帶回來了。”
陳許澤說著,往裡走了兩步,周窈的身影將電腦遮住了大半。他一眼瞥去,能看到界面最下方的長條上,有一格寫著“教育網專頁”幾個字。
周窈沒有特意避開他,反而往旁邊側了側,將視野讓開。
“要檢查一下嗎?”
“不用了。”
周窈抬頭看向站著的他,那雙眼睛麋鹿一般,水盈盈亮著光。隻有對著陳許澤,她才會有這種毫無防備的姿態和笑意。
“記得掩藏IP,進入內頁也不要留下痕跡。”
“我知道。”周窈說,“沒你想的那麼傻,我很厲害的。”
陳許澤幾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手輕拍她的腦後,很快又收回,“也不想想是誰教你的。師傅面前謙虛一點。”
周窈笑笑沒說話。
恰時,樓下傳來周媽媽的喊聲:“幺幺,十三——下來吃飯了!”
周窈朗聲回:“好,馬上來!”
將電腦網頁一一關閉,關機以後,周窈起身,和靜靜等她的陳許澤一同下樓吃飯。
陳許澤走在前面,下了一階樓梯,他回頭特意叮囑,“小心一點。”
周窈微微停住,淺笑,“沒事,現在腳不疼,疼我會說的。”
……
兩天節假結束,回到校園,懶散的氛圍隨著朗朗讀書聲散去。
江嘉樹一大早就在和陳許澤討論劉浩的事情。而另一樁“新聞”,很快引炸了校園輿論。
省裡下來視察的教育組來了一趟學校,在中午的課結束之前,鄧佳語被叫去校長辦公室,而後,再沒人見過她回班級。
直至下午,所有人都聽到消息——鄧佳語被退學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這兩個小變態這一章沒有嚇到你們,請繼續愛他們,拜託啦QAQ後面也會解釋,為什麼他們兩個對幺幺的腳這件事這麼在意,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第7章 絕張紅中
“鄧佳語被退學了?”
“活該!退得好!”
“……”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像鄧佳語做壞事做的如此高調。她和劉浩等人本身就走得近,在欺負校內同學這件事上,仗著有劉浩這個靠山,不知道惹了多少事端。
警隊的人在廢米廠蹲點抓到他們一伙偷車倒賣的小賊時,鄧佳語恰巧就在其中。她跑得快,沒被逮住,然而隨後,一封檢舉信出現在教育官網舉報郵箱,裡面附錄了鄧佳語自從初中二年級以後做過的大多惡事。
說來也不知該怎麼形容,或許時候鄧佳語對自己的“家事”足夠信心,以往確實,不管她怎麼捅婁子,她父母託關系都能給她擺平。
所以她從不知遮掩,像是把看不順眼的低年級女生帶進廁所,扇對方扇到流鼻血,然後以她為首的一群人便會笑嘻嘻地拍照留念,上傳到空間或者是其他社交軟件。
還有的時候,她們圍堵那種看起來乖乖巧巧又毫無反手之力的好學生——她們最看這種人不順眼,像是老師的尾巴,老師說什麼都聽,馬屁至極。
於是趁老師顧不及這些“小馬屁”的時候,她們就會把人堵進廁所,拳打腳踢,主要是扇耳光,一群人實施,另有一個人手持相機錄下全過程。
血腥暴力的畫面裡,充斥著挨打的孩子的哭泣求饒,也滿是她們暢快得意的笑聲。
如果不是因為有陳許澤在,這一套,她們原本考慮過用在周窈身上。可惜她整日和陳許澤等人走在一起,幾乎很少落單,目標太多,所以隻能放棄。
江嘉樹回家時還和父親聊了這件事,校董成員裡,有不少是他父親年輕的舊相識,平時他有一點不規矩,就會被這幫“老朋友”們打小報告,沒少挨罰。
這回說起鄧佳語,江嘉樹納悶:“她家裡不是挺厲害的嗎,好像很有錢,又有勢力,以前惹了那麼多事,也沒見把她怎麼樣——”
江父毫不留情訓斥:“你怎麼小小年紀滿口這種話!不學好!他們家是什麼爛根子家庭,你也跟著學?!”
“我隻是說事實,她確實一直沒被逮啊……”
江父舒了口氣,平靜道:“聽你隔壁張叔說,他二姑是負責接待巡視組的。我們這本來是第一站,誰想到巡視組就接到這種惡性事件的舉報。當然要重點處理。今年起原本就在嚴抓校園暴力這一項,省會上個兩個中學發生這種事,就判了一樁未成年人惡性暴力事件。我們這剛好趕上了,按這裡力度看,你們學校這個學生應該會從嚴處理。”
江嘉樹想了想,問:“那舉報信是誰寫的啊?”
“誰知道。”江父道,“你們學校那個女孩子,不是說經常發些欺負人的照片和視頻在網上,都是想現成的證據,還用別人特意去找?”
江父對這種人這種事十分看不上眼,端起茶杯,搖著頭往房間走,嘴上叮囑:“你可得給我皮緊著些,別學這些渣滓,要不然我剝了你的皮……”
……
鄧佳語上傳在空間和貼吧的那些照片以及視頻,成了壓死她自己這頭駱駝的稻草。兩天之內,鄧佳語的父親來了學校七八趟,每一次都無功而返,臉色晦暗。
學校這一次決定從重處理——開除,沒有商量的餘地。
班上的女生興災惹禍地討論著,瞥見坐在位置上認真寫作業的周窈,想問:“哎,周窈,你覺得……”
話說到一半就停住。原本是覺得,鄧佳語把周窈曾經是個跛腳的事情宣揚地全校皆知,現在人人看到她,總時不時就會注意她的腳,等著她什麼時候露出窘狀。
要說周窈對鄧佳語沒有怨恨,她們大多是不信的。但看周窈的樣子,鎮定自若,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們一時又拿不準她心裡對鄧佳語究竟在意與否。
“算了,你看她那個樣子,哪裡像是會對這種事有興趣啊?”
旁的女生提醒,原本想問的那個人隻好打住,“也是,她眼裡就隻有書本,被鄧佳語欺負到頭上來了還這麼鎮定,我是真服了。”
周窈是個跛腳的事,在鄧佳語被退學這件大八卦面前,衝擊力淡了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