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的安撫並未起到多少安慰的作用,男人的聲音也有些過於喑啞,聽起來還是顯得有點兇。
剛剛已經被兇得留下了陰影的林與鶴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把自己的情緒調整過來。
他草草收拾了幾本書,獨自從書房回到了臥室。
他洗完臉,又衝了個澡,出來看書,做題,泡熱水,準備睡覺。
潤唇膏沒有塗,因為現在一點也不幹。
但是一碰就會疼。
林與鶴按部就班、一絲不苟,把睡前的所有步驟做得沒有任何疏漏,挑不出一點錯處。
但臥室房門被推開時,他還是不自覺地僵了一下。
男人走進來,並沒有靠近床邊,也沒有強迫背對著他的林與鶴轉過身去,他隻是把一杯溫水放在了床邊櫃子上,說了一句:“早點休息。”
他的聲音還是很啞。
隻是林與鶴尚且自顧不暇,對危險的本能感知也早早被危險消磨殆盡了,並未察覺出異樣。
他還揉了一把臉,說服自己調整好心態,打算用正常狀態回應一下。
但林與鶴還沒開口,就聽見男人道。
“我還有個線上會要開,結束的時間很晚,就在書房休息了。”
“你先睡吧。”
林與鶴怔了一下,他回頭,卻隻看見了輕輕關上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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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隻剩下了關門前道過的一句“晚安”。
和男人經過時殘留在空氣中的一抹冰涼水汽。
029
林與鶴從書房裡走出來,長長地出了口氣。
他自己也意識到了剛剛的小題大做, 其實他完全沒必要匆匆趕過來, 想來陸先生這樣的人也不可能誤會。
林與鶴收拾好情緒,控制著自己不要多想, 開始數自己的正事。
病理的切片圖要記,病生的重點要整理,藥理的幾大張藥名還沒背完, 免疫還有一個新題庫要下載……
數著數著,那本陸先生做封面的雜志就當真被從思緒中趕了出去,腦海中隻剩下了藍色生死戀的曼妙身姿。
——醫科的專業課課本都是藍色外封, 每本上百頁打底,每個字都可能是重點, 被醫學生們賦予愛稱, “藍色生死戀”。
隻是林與鶴才剛平復下來一些,就聽見了有人叫他。
“寧寧!”
林與鶴腳步一頓,回頭。
陸先生?
他已經走到了臥室門口, 距書房也有兩條走廊的距離了。但那聲音依舊清晰的傳了過來, 而且話音沒落, 叫他的男人就已經出現在了走廊盡頭。
陸難大步朝他走過來,走得有些過於快了, 林與鶴一眨眼, 男人就已經站在面前, 伸手抓.住了他的小臂。
林與鶴愣了愣, 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急切。
“寧寧。”
陸難又叫了他一聲, 胸口急速起伏了兩下,視線緊盯著他。
男人像是在借這一聲壓抑著什麼,但林與鶴並未察覺,隻莫名生出了一種被抓到的感覺。
他疑惑:“……哥哥?”
陸難吸了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平靜了下來,和往日沒什麼區別,隻是略顯低啞。
“那些樣刊是雜志社例行送的,還是你自己買的?”
林與鶴一時語塞。
這個問題問得太過精準,讓他想和剛才一樣含混過去都沒辦法。
沒錯,樣刊也可以是買的。
他隻能老實承認:“是我買的。”
陸難抓著他小臂的手掌有些燙人:“買了那麼多?”
這下,藍色生死戀也沒法讓人平靜下來了。
被挑明得太過直接,林與鶴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也不算多……”
陸難一改方才的模樣,反而變得格外耐心起來,也沒有追問,就這麼看著他。
若是林與鶴不心虛,這原本該是個很容易回答的問題,甚至簡單到有些無聊。
可惜他問心有愧。
“我是想,”林與鶴斟酌著,思緒卻早就轉不動了,“之前的練習,我表現不太好。想起哥哥說過,看多了就習慣了,所以想拿來多看一下……”
陸難低下頭來看他,兩人的距離更近,近到呼吸都清晰可聞。
“那不是看本人更方便麼?”
林與鶴不自覺退後了一點。
本人的威懾力……太強了。
還沒等他退開多少,後腦就被大掌扣住了。
逃無可逃。
“所以,你想多習慣一點?”陸難眸色深沉,低聲問他。
“……嗯。”林與鶴解釋,“我擔心在婚禮上表現不好……”
話沒說完,緊張輕.顫的睫毛上就被親了一下。
“你表現得一直很好。”
陸難啞聲道。
親吻眼睛似乎已經成了一種預先的信號,林與鶴被人拉進臥室,這是個私.密性很強的空間,安然、靜謐,獨屬於兩人,可以自在地發生很多事情。
林與鶴不自覺有些緊繃,為即將發生的、陌生且不在掌控之中的事。直到看見男人並沒有要去床上的意思,而是選擇了一旁的沙發,他才放松了一點。
然後下一秒,他就被拉到了男人的大.腿上。
陸難坐在沙發裡,林與鶴側坐在他的腿上,視線男人基本齊平,不用再被捏住下巴抬頭仰視對方了。如果林與鶴坐直一點,甚至還可以低下頭來看著對方。
這個姿勢似乎比上次的自.由度更高了些,不再像被那次一樣無法逃脫。
但也就隻是似乎罷了,真正碰觸時,林與鶴依然感覺到了那種被全然侵佔的錯覺。
他沒有其他的經驗可以對比,對這種事也不感興趣,所以林與鶴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親吻都會這樣,但陸先生一向如此,不管動作多麼溫柔,都會給人很強的危險預感。
就好像有什麼龐大的、兇猛的東西隱藏在輕緩觸碰的動作之下,似是稍有不察,就會破體而出,將林與鶴整個吞沒。
吞吃殆盡,連骨頭都不會留下。
林與鶴也不懂這種危險從何而來,明明陸先生的動作很輕,探入的動作也比上次更溫和,沒有一寸一寸舔過他的齒列,平白惹人顫慄;也沒有再探入更深的喉間小.舌,像是要把每一寸可以碰觸的地方都留下自己的標記。
但他那光.裸的後頸還是生出了一陣酥.麻,空氣不經意間流動,都能給他帶來寒意。
“唔……”
林與鶴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含混的嗚咽,等想起上次嗚咽後發生了什麼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一直不理解深吻有什麼意義,現下親身體驗到了,卻留下了太過濃重的陰影。
好在這次男人並沒有像上回那樣過分,他這次終於收斂了一些,在嚇到林與鶴之前停了下來,退開了一點。
隻是他退也沒有退多少,才分開了一下,就又親了上來。
像是壓抑不住的,親不夠一樣。
不過男人這回沒有深入內裡,隻是在唇上淺淺地舔.吻著。林與鶴得到了一點緩和的機會,努力呼吸著,這時才感覺到嘴裡的薄荷味。
也不知道陸先生一天要用幾次漱口水,每次親過來時都是薄荷的味道。
林與鶴胡亂想著。
不知道這漱口水又是什麼牌子,和香水是不是一家。男人身上的這些味道,都很好聞。
這次陸難的動作一直很輕,還會時不時退開一點,給林與鶴留下了呼吸的機會。
隻不過每次分開不久,男人很快又會親上來,一下又一下,止不住地吻著。
直到林與鶴的唇色又變得出奇地紅,再繼續怕是又要腫到痛之後,陸難才終於停手。
他停下之後也沒有真正退開,但是又不能繼續親了,隻能用一根手指擋在了兩人之間,指腹蹭在人唇上,按著那柔軟。
“疼嗎?”他問。
林與鶴被親得迷迷糊糊的,隻覺得呼吸很熱,落在唇上的氣息也很燙。
“不疼……唔。”
唇上就又被親了一下。
這個步驟不知被重復了幾次,如果林與鶴清醒,早該察覺不對。
這反反復復的動作,簡直與男人平時的果決性格大相徑庭。
但他也被親得亂七八糟,就沒能細想。直到最後終於結束時,林與鶴腦子裡的念頭也是——上回被親到腿軟,這次坐著被親,感覺似乎好了一點。
他也沒能反應過來自己坐的地方是另一個人的大.腿,情況並沒有好多少。
而且最後林與鶴還被靠外抱了一點,像是有人怕他察覺靠裡側什麼部位的反應一樣。
唇上被放開了,後背上還有男人一下一下幫他順氣的觸感,林與鶴回過神來,才意識到這動作不太對勁——像是給什麼幼崽順毛一樣。
最不對勁的是,林與鶴還發現自己竟然感覺好像有點舒服。
他匆忙從人懷裡退開,自己站了起來。
陸難的手從他背上滑下來,並未阻止他,隻虛虛握在了他清瘦的手腕上。
“寧寧?”
林與鶴深吸一口氣:“不,不早了,我還有作業沒寫完。”
陸難握了握他的手指,確認他的指尖不算太涼後,才道:“把頭發吹完再去。”
剛剛那麼久,頭發都快幹完了。
林與鶴這麼想著,還是應聲道:“好。”
他去客廳吹頭發,吹風機的聲音很響,又單調,正好適合放空思緒。
林與鶴回想起剛剛自己的感受,忍不住抿了抿唇。
唇上有一點脹,但並不算痛。
身體接觸似乎確實能增進感情,讓人生出愉快的感覺。
這好像也能解釋一點人熱衷於談戀愛的原因——
人對愉悅的情緒總有一種本能的追尋。
林與鶴想。
陸先生安排的近距離接觸和練習確實有深意。
他給自己的感受找完注解,才終於稍稍安下心來,專注地去學習。
復習完去休息,因為這次練習並無留下太多陰影,晚上也還是兩個人同床睡。
林與鶴洗漱出來,剛在床邊塗好潤唇膏,就被走過來的陸難吻了一下。
林與鶴愣了愣。
這一下來得太突然,他都沒來得及反應。而男人的動作也太過自然,仿佛原本就該親一樣。
陸難的解釋也很理所應當:“除了專門的練習,平日裡隨意一些的吻也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