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子顏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的大男孩兒,身材比例很好,手臂有淺淺的肌肉痕跡,一雙漂亮腼腆的桃花眼,皮膚很白,看著就年輕,嫩得出水。
男孩兒還牽著條金毛犬,活潑的狗狗一直興奮地搖尾巴,大概是想認識眼前的人類們。
“大家好,我叫金曉南,現在念大三,電子工程系。這是我養的狗狗,他已經八歲了,叫大金。”
金曉南很有禮貌,還淺淺鞠了個躬,鞠完了站直,眼神有點怯地追向鍾子顏,看了兩秒又逃開了。
喲,有情況啊。
鍾老板可從來沒把哪個男人往他們面前帶過。
時章挑了挑眉,宋拂之細微地彎了彎唇。
成年人們都心照不宣地看向鍾子顏,目光曖昧。
隻有小羽對此氣氛毫無知覺,跑去和大狗狗玩去了。
鍾子顏短促地“嗯”了一聲,走到金曉南身邊,抬手晃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腦袋。
“就這樣。”
歐陽希直接笑了:“哪樣啊鍾老板,不明白。”
鍾子顏笑笑:“不明白算了。”
從這男孩兒牽著金毛下車,大家就都明白了。連寵物都帶了,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不管怎麼樣,這麼多年的朋友,都挺為鍾子顏高興。
“行程呢,開始搞起!”鍾子顏拍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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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地方選得很有水平,在一個正在開發的風景區。
遊人還沒有那麼多,但設施幾乎都是齊全的,而且嶄新。
第一項活動是荒野四驅車。
高大野蠻的輪子,霸道的金屬骨架,充滿野性的力量感。在草原邊停了一排,很有視覺衝擊力。
宋拂之說了聲“酷”。
他對這種充滿野性的東西簡直毫無抵抗力。
他們一共租了六輛車,小羽坐在爸爸後座。
工作人員要他們戴好頭盔和手套,宋拂之轉頭看向時章,突然愣了愣。
時章脫了外套,現在就穿著件軍綠色的緊身短袖,工裝褲束進厚重的野地靴,黑色皮帶掐住結實的腰腹,這身材太有男人味了。
宋拂之眯了眯眼,瞬間口幹舌燥,心跳突突。
時章低下頭,喉結輕動,劉海隨性地散下來,手指插進黑色的半截皮質手套,向上一拉,系緊束帶,手腕上的線條動了動,青筋很顯。
這個動作很隨意,宋拂之卻在瞬間被一種奇異的熟悉感擊中。
這哪裡是教授。
這分明是個悍匪。
宋拂之一時迷失在混亂的即視感中,時章叫了他一聲:“你準備好了嗎?”
教授溫和的聲線把宋拂之猛地拉了回來。
眼前的人戴著文質彬彬的細邊眼鏡,眉目疏淡,那一瞬兇悍的氣質仿佛幻覺。
宋拂之淡定地戴好手套:“好了。”
四驅車本來就是高大威猛的,什麼人騎在上面都會帶著這股野性的氣質,宋拂之很快就平靜下來,全身心投入叢林飛馳。
在曠野裡騎四驅車簡直太爽了,幾個成年人玩兒得比小孩還歡。
鍾子顏拜託了工作人員幫他們拍照,真的,騎在車上的每個人都很帥。
尤其是暢安,看著很知書達理的一位母親,戴著墨鏡冷著臉飆車的時候特別颯。
今天時間晚,玩完四驅車,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他們要趕緊把帳篷和營地搭起來。
時教授是熟手,有條不紊地搭好了自己和宋拂之的,又去幫歐陽希他們搭。
一家三口的帳篷很大,所以稍微復雜一點。
鍾子顏那邊速度也很快,金小帥哥看著跟個模特似的,其實動手能力特別強。兩人一起把天幕也給支起來了。
時章和宋拂之正把折疊桌椅從車裡搬出來呢,就聽到小羽說:“爸,你看那邊,那個哥哥的風箏卡在石頭上面了!”
巖壁旁已經聚了不少人,一個小男孩特焦急,說他風箏飛斷了線,卡巖石上面了,那是他好朋友送給他的,上面有對方的畫,所以很珍惜。
熱心群眾們試了很多方法,伸樹枝,往上面扔石塊,把折疊椅展開去夠,統統不行。
風箏卡得不高不低,大概三四米。
主要是卡在陡峭的石壁中間,人跳著夠不著,估計得要人猿泰山爬上去才行。
鍾子顏用手擋住陽光,朝那邊看了看,喊了聲:“時章?”
時章“嗯”了聲:“看到了。”
宋拂之不太明白,他看到了能怎樣。
時章歪過頭,問宋拂之:“我去試試?”
宋拂之:“怎麼試?”
“就。”時教授頓了頓,指了指那邊,“上去,把風箏拿下來。”
宋拂之皺了皺眉:“徒手爬上去?那石壁挺陡的。”
時章走過去,很認真地觀察了一會兒,笑著問:“宋老師,你信不信我。”
宋拂之還是蹙著眉:“不安全。”
是真的不安全。
這兒荒郊野嶺,地上也沒法鋪什麼軟墊,石壁陡峭,摔下來可不是好玩兒的。
“我以前專門學過這個。”時章解釋道,“戶外攀巖,我考過證的。”
“剛剛看了,這風箏卡得不高,石壁不算陡,一路也都有抓握點,不難。”
宋拂之還是沉著臉,不說話。
時章看著他,突然笑了。
“宋老師擔心我?”
宋拂之:……
“那這樣。”
時章說:“萬一我真的掉下來,你接住我?”
行吧,時教授不像是會衝動行事的人。他很堅定,讓人忍不住去信賴他。
一向堅持自我的宋老師有點妥協了。
宋拂之靜了幾秒,碰了下時章的耳垂。
“你去吧。”
居然就是這麼輕輕一碰,時章的耳朵就紅了。
反而把宋拂之搞得一愣。
這就紅了?
時章不好意思地捂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它碰不得。”
宋拂之咳了一聲:“快去,注意安全。”
末了又加了句:“我接住你。”
時章突然又折身走回來,吻了一下宋拂之的眼角。
“好啊。”
時章走到男孩兒身邊,跟他說了兩句。
男孩仰起頭,跟看到救命恩人似的,不住地點頭。
得知有勇士打算徒手攀巖,熱心群眾們都散開來。
還有人跑去拖來了充氣沙發,多少能當成緩衝。
時章和那人說謝謝,宋拂之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充氣沙發很厚,看起來比較靠譜。
時章站在石壁下,仰頭望了會兒,又伸手試了幾個抓握點。
抓穩了,右手臂猛一發力,躍起,左手立刻跟上,穩穩地抓住了上方突出的一小塊地方。
時章的身體在空中騰空了一段,全身的體重全靠一條手臂支撐,他卻做得很輕松。
剛開始就挺驚險,眾人淺淺驚呼,宋拂之抿了抿唇。
“宋老師,緊張啊?”
鍾子顏站在他身邊,笑著問。
宋拂之頓了頓,有點無奈地坦誠道:“很難不緊張。”
“真沒事兒,別緊張。”
鍾子顏笑笑,“時章之前有段時間發瘋,玩兒戶外攀巖。那都是十多米高的巖壁,各種千奇百怪的地形,給你一段時間觀察路線,然後要一次性爬上去。”
“當然,那是有保險繩的啊——不過我也從沒看到過他失誤。”
就這麼幾句話的時間,時章已經快爬到風箏那兒了。
簡直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好像在石壁間攀越,跳躍,都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
明明在陌生的野外,他的動作卻還能透著優雅。肌肉繃緊又舒展,後背發力的時候,雄厚的背肌撐滿衣料,很有力量感。
宋拂之略微有些失神,問鍾子顏:“他為什麼去練攀巖?”
鍾子顏聳聳肩:“誰知道呢。他什麼都學,熱衷各種運動,還有些別的……事業。反正他時間永遠安排得很滿。連軸轉,工作狂,大變態。”
這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罵時教授“大變態”。還挺新鮮的。
宋拂之挑挑眉:“教授以前這麼拼啊?”
“說來真是。”鍾子顏看著宋拂之笑了,“好像是跟你結婚之後,時章才松了一點,工作也排得沒那麼滿……還會主動參與我們的旅行了。以前他偶爾象徵性地來幾天就回去搞實驗了。”
時章以一個刁鑽卻輕松的姿勢立在石壁間,伸手輕巧一撈,就把風箏從石縫裡取了出來。
“哇哦——”
底下響起一片歡呼,還有幾聲“好帥”。
宋拂之抱起手臂,默默不爽。
喊什麼喊。
“接著。”
時章把風箏丟給小男孩,小男孩接住了,仰著頭大聲說:“謝謝超人!”
聞言,時章在上頭笑了兩聲。
低磁的笑聲,勾人耳朵。
時章下來的速度快了許多,宋拂之看著他敏捷的身影,心中有些微妙的酸澀。
他丈夫前一半的人生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