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潮舟見到薛丹融,就毫無心理負擔靠在對方身上,“好累啊,怎麼會有比修煉還累的事情?”
薛丹融伸手扶住方潮舟,他自是看到了方潮舟臉上的疲倦,“我背師兄回去。”
方潮舟沒想就搖頭,“不好,我那麼重,而且萬一被人看到怎麼辦?”
“我用隱身術,沒人看得到。況且,師兄重不重,難道我不知道嗎?”薛丹融在方潮舟前面蹲下,“師兄,上來吧。”
方潮舟盯著薛丹融的後背看了一會,還是爬了上去。
夜風吹在他的身上,涼爽且舒適,方潮舟把臉靠在薛丹融的肩上,鼻尖是對方身上淡淡的冷香味,他困意漸漸上來,隨後竟睡得人事不知。
等再醒來,身上暖烘烘又舒服,他眼簾落入一道白色身影,不由喊了聲小師弟。
薛丹融抬起眼,看到方潮舟睜開眼,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睡飽了嗎?”
方潮舟閉了閉眼,又睜開眼,他看向自己,才發現自己被脫得光溜溜,泡在浴桶裡,混沌的睡意一下子掃空了。他看著還在幫他洗澡的薛丹融,語氣有些僵硬,“小師弟,我……我自己洗吧。”
薛丹融動作不停,“師兄今日累了,就由我幫忙吧。”
方潮舟不是第一次被薛丹融幫忙洗澡了,幾年前也洗過一次,不過那時候的心境跟現在心境又有些不同,那時候他隻想別被薛丹融發現宋漣衣,而現在他們的關系已經捅破了那張紙,一切就變得更加曖昧。
方潮舟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忍下羞恥感,但這種羞恥感持續上升,上升到後面,方潮舟幾乎沒辦法抬頭了,可低頭也不大對。
他並了並腿,支支吾吾地說:“小師……弟,你先出……嗯!”
*
等方潮舟從浴房出來,走路都有些飄,若不是薛丹融拉住他,他都要撞上長廊紅柱上。
“要不我抱師兄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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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丹融的提議立刻被方潮舟否決了,“不,我自己走回去。”
他現在都沒臉看薛丹融了,尤其是沒辦法看對方的手和唇,上次被這樣伺候還是那次醉酒在知春洲,可這次他完全清醒的,剛剛的感覺似乎還殘餘著。
而且他實在有些丟人,跟薛丹融的時間相比。
方潮舟想到這裡,都有點想哭,被對方壓都算了,時間都比不過。
等等,大小好像也輸了。
說好的原著受,莫非是騙他的?
方潮舟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傷心,而這打擊在看到滿桌的飯菜,瞬間消退。
他回過頭看著薛丹融,“這都是你做的?”
“嗯,不過已經冷了,師兄先上床睡覺吧,我去把這收拾了。”薛丹融走到桌子前,還沒拿起碗筷,有人先趕到桌旁坐下。
“這天氣正熱,吃點涼的,豈不爽口?”方潮舟一面說,一面拿起筷子,就夾了一把菜塞進自己的嘴裡。塞進去之前,他其實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上次薛丹融做長壽面的手藝還留在他心裡,可吃了這一口,他卻怔住了。
雖然不說是特別好吃,但絕對是能入口的食物。
薛丹融廚藝進步這麼快嗎?
正在方潮舟準備夾第二把菜再試試看的時候,手腕被抓住。
薛丹融眉頭微微擰著,“不要吃了,對身體不好,師兄回床睡覺吧。”他收走方潮舟手裡的筷子,末了,抬手摸了下方潮舟的頭,“師兄要是喜歡,我以後再做。”
方潮舟見薛丹融態度堅決,也隻好作罷,不過還是覺得非常抱歉,如果他沒睡過去就不會辜負薛丹融這份心思,要做成這一大桌的菜,定是花了很多時間和心思的。方潮舟沒有回床睡覺,幫忙一起收碗筷,等處理好了,他突然想起一事,就拉薛丹融去了寢居的隔壁房間。
“來,看看這個。”
薛丹融看著被放在高臺上的紅牌位,眼神不由有些變化,尤其看到牌位上上的字。牌位中間是鍾離越水的名字後接“長生牌位”四字,左右兩旁各寫著——
“願師祖早日飛升”
“祝師祖事事順遂”
每個字都是金色的。
“這長生牌位怎麼樣?我特意定做的,字是由金粉寫的,木頭是最好的牌位木頭。”方潮舟語氣裡有求表揚的意思。
薛丹融眉心擰著,並不說話。方潮舟見狀,輕輕拉過薛丹融,帶人走到牌位正前方,“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覺得我做得好,好了,今日還沒給師祖上香,我們一起吧。”
他拿起案桌上的香,點燃,強行塞了三根給薛丹融。自己先拜了拜,將香插進了香爐裡。長生牌位在這個世界很流行,許多人會在府裡給恩人立一個長生牌位,而對於修士來說,長生牌位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
如果拜他們的人越多,福祿就也越多,到時候渡雷劫更容易,所以有些修士很喜歡樂於助人,好讓人給他立長生牌位。按道理說,長生牌位後面還需要寫上生辰八字,免得天道弄錯人,可方潮舟實在弄不到鍾離越水的生辰八字,師父成鴻義也不知道。
方潮舟拜完了,見薛丹融還僵在原地,不由拿手肘撞了下對方,“別發愣,趕緊。”
薛丹融抿緊唇,死死盯著上方的長生牌位。
方潮舟其實明白薛丹融僵持不定,雖然魔氣已清,但事情發生過,便有心結。但他不僅希望鍾離越水能放下這段心結,也希望薛丹融能放下。
他想了想,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便先出去,把時間和空間留給薛丹融。
出去的方潮舟走到長廊的湖前,湖裡養著一尾錦鯉,不過平時神龍見尾不見首,即使方潮舟喂魚食都見不到。他坐在美人靠上,從儲物戒拿出新買的魚食,試探地灑了灑。
湖面紋絲不動,並沒有魚尋食而來。
方潮舟忍不住搖搖頭,抬頭望向夜空,繁星綴夜,春末的夜寧靜涼爽。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這麼久,久到他似乎已經完全融入這個世界。
他忘了空調,忘了手機,忘了現代的一切有趣、紛雜的事情,習慣這個沒有網,沒有智能的世界。方潮舟剛穿書的時候,以為是一場夢,頹廢半年,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但那時候他對這個世界沒有感情。
因為他認為這是一本書,就好像他在玩一個全息網遊,認識的人不過是遊戲裡的NPC,但漸漸的,他才意識到這些人都不是NPC,他們不會完全照著書裡所寫去走劇情,他們有自己喜怒哀樂,沒有被框在一個框框裡。
方潮舟從來沒有想過要在這裡找一個伴侶,更沒想過這個人會是薛丹融,但既然心動,對方也喜歡他,他現在也不想再躲避。
有時候誠實反而能讓自己更舒服。
身後傳來腳步聲,方潮舟聞聲回頭,伸出手。
手很快就被握住。
“拜好了?”方潮舟問。
薛丹融嗯了一聲。
方潮舟唇角勾了勾,忍不住想,如果這是一本書,劇情走到這裡,差不多要結尾了。王子公主的童話故事往往隻寫到結婚,從不寫結婚後。
“小師弟,我們結道侶吧。”他抬頭看著站著的雪衣美人。
方潮舟這句話不是問句,因為他根本就不覺得對方會拒絕他,而待薛丹融的回答出來後,方潮舟的臉黑了。
“師兄,我覺得提結道侶的事為時尚早。”
第一百三十章
作者有話要說: 補齊。
上一章紅包已發,這一章繼續。
“二師兄, 你在生氣嗎?”
突然響起的人聲把方潮舟注意力拉了回來,他扭頭看向旁邊的五師弟杜雲息,“沒有啊。”
杜雲息看著都快被揪爛藥材, 有些肉痛, 但不敢明說, 隻能笑著把裝無辜藥材的盤子放到架子上最上面那一層,“沒生氣就好, 我還以為你因為兩味丹藥的事情同我生氣。”
聽到這話, 方潮舟眼神一下子嚴肅許多, “這事我是要生氣的, 你說你研究出能去味道的丹藥, 可我吃了多少天,這一身味道還是去不掉, 而且你當初也沒說是……”奶味, 明明說好是香味的。
他都不好意思說後面的話, 他一個大男人,一身奶味算什麼回事。
方潮舟捏緊自己憤怒的拳頭, “再給你三天時間, 再去不掉。”說完,他虎視眈眈看向眼前滿架的藥材。
杜雲息見勢不好,立刻擋在藥材架子上, “二師兄,我這些藥材很難才弄到的。三天……三天怎麼能夠呢?你給我三個……兩個月。”他在方潮舟眼神下把三個月改成兩個月。
“不行,兩個月我等不了。”方潮舟沒辦法忍受還頂著這一身奶味兩個月。
“一個月, 二師兄,一個月是極限了。”杜雲息雙手合十,求方潮舟,“我這煉丹也需要時間,一次多半成功不了,中間還要試藥,二師兄,通融通融吧。”
方潮舟抿了下唇,“好吧,那就一個月,不能再長了。”
他已經沒有再吃香肌丹和甜露丸,可這一身奶味散不掉,他也吃了杜雲息說是能去味的丹藥好些時日,一點成效都沒用。
真是事事都不順遂。
杜雲息見方潮舟通融,松了一大口氣,轉身整理起藥材,順便隨口一提,“我今日去接師門任務,碰到小師弟,真神奇,他幾乎很少接師門任務。”
方潮舟耳朵支稜起,“你說什麼?”
“我說小師弟去接師門任務了,接的好像還是甲字一號任務,那個任務一來一回,起碼要一天一夜,他原來從來不接師門任務的吧?我好像沒有看到過。”
杜雲息每次去接師門任務都是因為沒錢買藥材了,像方潮舟這種有錢人從來不接師門任務,他身上的靈石要多少有多少。
至於薛丹融,杜雲息雖不知道薛丹融的家底,但他看對方基本不接師門任務,想來是不缺錢,而且像薛丹融這種劍修,花錢的地方其實很少,不像他要花錢買藥材。
可這一次倒奇怪了,薛丹融居然主動接起師門任務,而他看到對方做登記的熟稔樣子,不像是第一次接任務。
方潮舟聽完杜雲息的話,先是一驚,隨後面容上有隱隱怒意,不過他的語氣還是很平靜,“甲字一號任務是什麼任務?”
杜雲息想了下,“甲字號任務基本都是尋物任務,找到東西回來,不過那些東西都比較難找,周圍還有妖獸看守,所以難度還挺高的,每次天水宗都是一群人一起去,相互有個照應。”
他接過一次,覺得找東西太難找了,雖然額外找到的好東西可以歸自己,但那種幾率太少了。他還是更喜歡穩扎穩打一點的任務。
杜雲息這樣想著,轉過頭,就被後面的方潮舟嚇了一跳,“二師兄,你……你這樣子像是要吃人。”
方潮舟把露出的牙齒猛地收起,硬邦邦丟下一句“我先走了”,就離開了杜雲息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