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潮舟忙問:“那他現在在哪?”
薛丹融神情冷了許多,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冷冰冰的一指峰小師弟,“師兄為什麼一直問他?莫非師兄喜歡他?”話落,他眼裡閃過殺意。
但這股殺意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薛丹融看著突然湊近又突然離開的方潮舟,輕輕眨了下眼,隨後耳垂就紅了起來。
方潮舟親完人,才繼續說:“我不喜歡他,但向源是天水宗的弟子,你關著他,總有一天會被別人知道的,你聽話,告訴我,你把向源關在哪了?”
薛丹融一雙眼望著方潮舟,並不說話。
方潮舟頓了一下後,就抬手捧住薛丹融的臉,又親了上去,他本打算隨便親兩下就完事,但被他親的人卻不是這樣想的。他還沒松開手,薛丹融就反客為主了。
舌如長蛇,攻城略地。
但好在最後還是問出了向源的下落。
薛丹融把人關在離天水宗兩百裡的一座荒山上,關了已經有些時日了。
當夜,方潮舟犧牲了自己的手,這才哄得薛丹融願意讓他去把向源放出來,但薛丹融並不願意讓方潮舟一個人去,死活都要跟著一起去。方潮舟沒有辦法,待薛丹融喝完中午那次藥之後,他就帶著對方一起去那個荒山。
褐馬雞和金翅鳥則被留下來看家。
有薛丹融的指路,方潮舟沒花多久時間就找到了那座荒山,也找到關向源的山洞,但他沒想到裡面不僅關了向源,姚玉成和小雀竟然也在裡面。
三人都看起來慘兮兮的,尤其是小雀,他是裡面修為最低的。他本來沒有闢谷的,但這段時間算是強行闢谷了,因為他若進食,就會排出濁物。這山洞出不去,讓他在兩個陌生人眼裡排濁物,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小雀聽到外面有動靜,先是一驚,隨後立刻躲了角落處,等看清了進來的人有薛丹融時,身體忍不住輕顫。他已經知道那張比畫皮鬼還美的皮囊下裝著一顆怎樣的心了。
但他突然又看到站在薛丹融旁邊的人。
那個青年穿著一身艾綠色錦袍,生得面如冠玉,眉眼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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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雀瞧著那人,心漸漸跳快了,他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在哪裡呢?
他死盯著青年看了一會,突然感覺到有視線刺了過來,才害怕地勾下頭,把自己縮成一團,但他還在想。
他肯定是見過這個人的。
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這三個人被關久了, 現在發現有人進來,都有些緊張。向源算是裡面最冷靜的,而他也是三人當中唯一見過方潮舟本人的人。這些年他雖然一直管著外門弟子的雜事, 當著一個小主管, 但內門裡有頭有臉的弟子, 他都是認得的,即使對方不認識他。
他看到死而復生的方潮舟居然跟薛丹融在一起時, 不僅有些駭然。
向源覺得自己被關, 完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跟薛丹融素來沒什麼來往, 也就今年, 對方拜託他發一下丹藥和果脯。
他還記得他被綁的時候,那時候的薛丹融, 無論是神情, 還是行為, 都看起來很奇怪,就仿佛是入了魔。他還在對方眼裡看到殺氣。
向源見薛丹融與方潮舟一起出現, 覺得這事不對勁, 所以也沒開口說話,所以倒是姚玉成最先開的口。
姚玉成一開始被綁的時候,其實還挺開心的, 因為他以為薛丹融是忍受不了他猶豫不決,所以怒而將他綁起來,然後關在一處好地方, 再進行一些不能與外人道的事情。
但他沒想到關他的地方就是個破山洞,而且還不止關了他一個。
旁邊被關的兩人,他隻認識一個向源。原先他們剛拜入天水宗的時候,就是向源管著他們。
起先,姚玉成不死心,還想著薛丹融應該馬上就會單獨帶他走,哪知道等啊等,等了一個多月,也沒等到。如今是終於等到了,可薛丹融居然還跟另外一個男人站在一起。
姚玉成這才明白他些許是想錯了,薛丹融怎麼會喜歡他,是他一廂情願。這一個多月裡,向源和旁邊的小雀都跟他說,薛丹融估計是要殺了他們。
果然阿娘說得對,天下就沒有掉大餡餅的事,薛丹融這等的大美人怎麼會喜歡他。
姚玉成越想越傷心,一時忍不住哭了起來。
向源突然聽到旁邊的哭聲,一驚,他怕姚玉成惹怒薛丹融,立刻說:“你哭什麼?”
“我哭我蠢,也不知道方大哥現在怎麼樣了?方大哥那麼喜歡我,他要是知道我死了,肯定會很難過的,說不定會好幾天都睡不著。”姚玉成其實是哭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但他又覺得直接說這個原因,顯得他很懦弱,所以將哭泣的理由扯到了方潮舟身上。
方潮舟之前一直易容,這次以真貌出現,姚玉成沒見過方潮舟真貌,自然認不出。他隻管扯著“方大哥”這面旗,使勁地哭,想著現在不哭,死了也沒法哭了。
他越哭越傷心,還顛三倒四喊著“方大哥”這三個字,而他的方大哥此時正神情尷尬,且小心翼翼地望了下旁邊的黑衣青年。
果然,又絲絲地往外冒著冷氣。
方潮舟沒有猶豫,一把抓住薛丹融的手腕,把人先帶出了山洞。
出了山洞,薛丹融的神情也沒好轉,甚至眼角上挑,斜睨著他,一雙鳳眸冷冰冰的。
方潮舟見狀,隻能賠笑,“我跟他不熟,就是當時我易容拜入天水宗的時候,他正好排在我前面。”
可無論他怎麼解釋,薛丹融依舊是那幅冷冰冰的樣子。方潮舟沒了辦法,隻能使出最後一招,他看了下附近,見沒人,就主動拉過薛丹融,親了一下。
這一下,親在唇角。
被親了的薛丹融似乎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方潮舟,突然把臉扭開,但很快又扭了回來,說了一句話,“三個人。”
他說得沒頭沒尾,可方潮舟卻是心領神會,一下子就聽懂了。
方潮舟既覺得無語,又覺得好笑,感覺薛丹融是找他討糖果吃的小孩。
後面兩下,一下親在另外一邊唇角,最後一下正好親在唇上。
親完了,薛丹融渾身戾氣瞬間消散,可就在方潮舟覺得安撫得差不多,可以重新進山洞的時候,薛丹融反拉住方潮舟,“師兄贈我禮物,我應該也要還給師兄。”
诶?
方潮舟自詡自己臉皮厚,現在才發現薛丹融的臉皮可能比他的還要厚。他送出去的三個吻又還了回來,還回來的吻就不是蜻蜓點水了,鋪天蓋地,讓人都快喘不過氣。
什麼要糖果的小孩,明明是條大尾巴狼。
“夠了,夠了。”方潮舟強行推開黏在他身上的人。薛丹融還很不情願,眉心輕擰,眼神還直勾勾地望著方潮舟的唇瓣。
似乎比剛才要紅了許多,感覺更好親了。
他不錯眼地盯著看,盯得方潮舟都老臉一紅,忙拿出手帕,先給薛丹融唇上的可疑痕跡擦幹淨,再隨便擦了擦自己的唇。
“我們不能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回去還要煎藥。你在外面等我吧,我進去放人。”方潮舟發現薛丹融眉頭擰得更緊,立刻補了一句,“我很快就出來,你數一百個數,數到之前,我絕對已經出來了。”
薛丹融自從入魔後,就不願意穿原來的雪衣,方潮舟拿雪衣給他穿,他看都不看一眼,隻挑黑色的穿。他本就生得白,被黑色一襯,越發顯得白,跟團雪似的。
“如果我數到一百了,師兄還沒有出來,那當如何?”他說。
方潮舟覺得他隻是放個人,能花多久功夫,“不可能,我肯定那時候已經出來了,你現在就可以數了。”
說完,他就轉身往山洞那邊去,不過一個閃身,已經到了山洞門口。
再次進去,姚玉成哭得更大聲了,他覺得方潮舟是來殺他的。
方潮舟望他一眼,還是決定對看上去最冷靜的向源說:“我現在就解開你們身上的法術,待會你們就能離開,這裡離天水宗不算遠,你們儲物戒在身上嗎?有飛劍嗎?”
向源眼裡既有驚訝,也有懷疑,“方師兄,是你嗎?”
方潮舟沒回答這個問題,隻解開三人身上的法術,同時丟下一句,“你們先回天水宗,等再過些時日,薛丹融會回去領罰的。”
他想過要不要洗掉這三個人關於這段日子的記憶,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這樣做。這件事終究是薛丹融做錯了,薛丹融現在是入魔了,所以無法控制自己。
以薛丹融原來的性子,定是寧可領罰,也不會做出洗他人記憶的事情,做錯就是做錯,就應該去彌補,去接受懲罰。
解完法術,又撤掉山洞的結界,方潮舟就匆匆離開了山洞,去薛丹融所在的位置,而他剛到,就聽到青年說——
“師兄,你遲到了,我已經數了不止一百了。”
“不可能,我就說了幾句話,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說的。”方潮舟覺得剛剛明明沒有超過一百個數。
薛丹融臉一下子沉了下去,“師兄還跟他們說話?”
方潮舟:“……”
原著裡的薛丹融遲遲沒有對象,是為了掩蓋自己醋壇子成精的真相嗎?
“沒說什麼,就說了兩句話。”方潮舟轉移起話題,“好了,我們該回去了,不能誤了下午的藥。”
他對薛丹融伸出手。
薛丹融看著對他伸過來的手,長睫一垂,慢慢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然後緊緊地握住了那隻手。
*
下午的藥喝完後,方潮舟趁著沒天黑,準備出門去一趟醫館,拿後幾日的藥材。薛丹融今日出門了一趟,回來時精神就不大好,喝完藥沒多久就睡著了,這也是方潮舟能獨自出門的原因。
出門時,天空已經下起了小雨,方潮舟不想衣服被打湿了,遂拿出儲物戒裡的青瓷傘。這傘跟他一起掉入地下妖境,也不知道怎麼會到薛丹融的手裡。
撐開青瓷傘,雨水淅淅瀝瀝打在傘面上,如雨打荷葉,但因為是秋末,這雨便顯得有幾分悽苦。方潮舟一路往醫館去,雨勢漸漸加大,待他提著藥包從醫館裡出來,雨水已經連成串珠,衣擺被飄雨打湿。
正待方潮舟想要不要用法術快速回去的時候,他從傘下看到了不遠處的人。
那人此時正盯著他,一雙貓兒眼裡的情緒從不可置信到驚喜。
半響,方潮舟聽到一聲震天響的喊聲——
“後娘,我終於見到你了!”
而此時,醫館大夫正好走了出來,他發現方潮舟落了一包藥,見人還沒走,連忙拿著藥走過去,沒成想,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一句這樣的話。
醫館大夫當場愣在原地,正在他猶豫要不要回避的時候,又聽到一段話。
“你為什麼在這裡?你手裡是什麼藥?保胎藥?墮胎藥?不行!你不能喝墮胎藥!即使你肚子裡這個也是我爹的,我也不會嫌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