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並非所有人都選擇坐著椅子打著傘排隊,他們認為方潮舟等人此舉完全是偷奸取巧,像天水宗這種講規矩的大宗肯定看不上這些人。
方潮舟倒沒有關注外面的動靜,他讓褐馬雞幫他盯著隊伍,自己看話本看得正起勁。他現在看的這本《大肚子的風流公子》實在是太狗血了,狗血得他根本停不下來。
*
“你們知道我剛剛看到了什麼嗎?”
餘康軒本在登記信息,聽到自己師妹說話,便回了一句,“你看到什麼?”
“我看到好多人都是坐在椅子上排隊。”師妹回。
餘康軒一聽,不由抬起頭,“坐在椅子上排隊?”
“對,好多人都是坐著排的,我剛剛發排隊號碼看到的,他們還挺聰明,知道這樣省力氣。”
自從天水宗要招收外門弟子,每日前來排隊的人就特別多,多到負責登記的弟子都需要輪崗。
他們累,排隊的人也累,一累,起衝突的人也有,更有體虛的,站著站著暈過去了。
這次召外門弟子,來的很多都是都沒有引氣築基的人,身體跟肉體凡胎並無兩異。
餘康軒笑了笑,把頭又低了下去,繼續登記,“這樣也好,免得又多暈過去幾個人。”
“師兄,你說誰想出來這種辦法?我還沒見過人坐在椅子上排隊的,當初我拜入宗門可是足足排了一天一夜,差點沒死。”師妹回憶起往事,表情唏噓不已。
餘康軒說:“這簡單,你去問問誰是第一個坐椅子的就可以了。”
師妹一聽,眼睛亮了起來,“我去問問。”
沒多久,她又回來了,“師兄,我打聽到了,第一個坐著椅子排隊的是一個叫方卓的人,他還在打了把傘,就他一個男修打了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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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康軒聽到這話,眉頭不由輕擰了一下,這個叫方卓的人這麼清楚如何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怕是不適合修仙。
要想修仙,最基本的一步就是能吃苦。
因此,還沒見到方卓,餘康軒已經對這個叫方卓的男人起了厭惡之心。日頭漸漸西下,等最後一絲光都被雲層吞噬,隊伍兩側上方懸上了燈籠,為還在排隊的人照亮。
方潮舟看了看頭頂的燈籠,又從儲物戒拿出一瓶東西,他在自己的手裡倒了一些裡面的液體,分別塗在手腕、耳後這些衣服遮不住的地方。
指尖又沾了些許,拍在褐馬雞的羽毛上。
有人看到他的動作,忍不住問:“兄臺,你這是在做什麼?”
“驅蟲。”方潮舟回。
那人一愣,“為什麼要驅蟲?”
方潮舟指了指上方的燈籠,“蚊蟲喜歡光,周圍都是黑的,唯獨我們排隊的地方有光,蚊蟲定會過來,這秋蚊子可毒了。”
“可以設結界擋住蚊蟲。”那人回。
方潮舟抿唇笑了一下,“還不知道要排多久,你現在消耗靈力設結界,不怕待會過不了考核嗎?”
那人聞言,表情一下子就凝重了,他立刻翻起了自己的東西,但遺憾的是,他沒有驅蟲的藥,最後隻能訕訕地看著方潮舟,“兄臺,你那個能不能賣給我?或者給我用一點,我付錢。”
方潮舟挑了下眉,把剛收起的東西遞過去,“不用給錢,出門在外,誰沒個難處,借給你。”
“謝謝,我叫姚玉成,是道城的姚氏山莊長房的第七子,兄臺借藥之恩,我姚玉成一定記在心裡,不知兄臺名諱?”
說話的人正是之前被方潮舟搶了珍品水系法寶水玲玉的人,隻是他如今來天水宗拜師,換成了自己的臉,而方潮舟之前搶劫都戴著帷帽,雖然被姚成玉聽到他的聲音,但他現在把聲音換了。
所以陰差陽錯之下,兩個人都沒有認出對方。
方潮舟把之前隨便說的假名再說了一邊,“方卓。”
“方大哥,以後你要有什麼幫忙,盡管跟我說。”姚玉成出來歷練這麼久,第一次碰到不收他錢就對他好的人,阿娘說得對,這個世上果然還是有好人的。
想到這裡,姚玉成又忍不住想起那個綁了他幾次的男人。等他拜入天水宗,順利從外門弟子成為內門弟子,他一定會找到那個男人報仇洗恥。
世上就隻有一塊水玲玉,雖然那個男人掩掉了面容,但他隻要看到誰拿著水玲玉,就知道搶匪是誰了。
排到亥時一刻的時候,終於輪到了方潮舟。
他把凳子收進了儲物戒裡,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聽到“方卓”兩個字,餘康軒抬起了頭。他仔細打量了一番方潮舟,才在宣紙上寫下方潮舟的假名。
“年齡?”餘康軒冷淡地說。
方潮舟頓了一下,才回了一句,“二十五。”
“以前有修煉過嗎?什麼境界了?”餘康軒又問。
方潮舟說:“修煉過,剛剛築基。”
餘康軒如實登記後,指了指旁邊的靈珠,“把手放上去,測靈根。”
方潮舟按照對方所說,將手放了上去,幾乎他一放上去,靈珠就變成了綠色,過了一會,靈珠又變成了白色。
餘康軒等靈珠沒有再變顏色,就在宣紙上寫下“金木雙靈根”五個字,寫好後,他抬眼看著方潮舟,“你的兩個靈根相克,並不適合修煉。”
姚玉成排在方潮舟後面,聽到這話,倒先忍不住開了口,“那怎麼辦?方大哥排那麼久的隊伍。”
餘康軒看了姚玉成一眼,聲音冷了幾分,“這裡的人都排了這麼久的隊,難道排了隊伍,我們天水宗就要收嗎?”
姚玉成皺了下眉,“我不是這意思,我隻是……”
他話沒說完,就被一隻手摁住了手臂,阻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沒事,你別替我急。”方潮舟阻止了姚玉成後,轉過頭看向餘康軒,“剛剛的測試可能有誤,能否再讓我測一下?我之前測都隻是木靈根。”
餘康軒眉頭一皺,“靈珠不會出錯,你沒有再測的必要了,請回吧。”
方潮舟不緊不慢地說:“錯不錯,試一次就知道了,如果測出來還是金木雙靈根,那我就自行離去。”
餘康軒眉頭皺得更緊,他放下毛筆,抱手往後一靠,“你測。”
姚玉成見餘康軒態度這麼惡劣,當即又想上去理論,不過他剛動一步,站在他前面的方潮舟就轉過頭看著他。
那雙眼溫溫柔柔的,語氣也是,“姚兄弟,沒事的,不用急。”
他被餘康軒激出來的怒氣在對上那雙眼時,莫名消了。
方潮舟再次把姚玉成安撫好之後,頂著餘康軒的冷臉,把手放在了靈珠上。靈珠瞬間變成了綠色,餘康軒看向靈珠,等著靈珠變成白色,但並沒有變,一直就是綠色。
“這……”餘康軒站了起來,“這不可能,靈珠不可能出錯!”
姚玉成見餘康軒被打臉,忍不住嘲諷道:“有什麼不可能,你這靈珠現在不就出錯了?”
方潮舟把手收回來,語氣平靜,“這顆靈珠一天測了這麼多人,稍有紕漏也屬於正常。”
餘康軒看了方潮舟一眼,就把自己的手放到靈珠上,他是火土靈根,這顆靈珠會變出兩個顏色,紅色與黃色。
他看著靈珠先變成了紅色,再變成黃色時,剛想說這靈珠沒錯,就親眼看到靈珠又變成了白色。
他被測出來火土金三靈根。
餘康軒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他緩緩收回放在靈珠上面的手,看了看方潮舟,“你等一下。”
他轉頭叫過一個師弟,沒過多久,那位師弟就拿了一個新的靈珠過來。餘康軒先自己動手試了一下,反復測了幾次都是火土靈根後,又叫了幾個師弟妹過來,都沒有測出異樣後,他便把靈珠往方潮舟面前一推。
“這個不會出錯,你重新測。”
方潮舟把手放上去,靈珠變成了綠色,沒有再出現其他顏色。
餘康軒見狀,隻能拿起筆,把方才寫的“金木雙靈根”改成“木靈根”。單靈根的人當內門弟子都完全夠格,他不能在這裡把對方踢出去。
所以餘康軒隻能在通過測試的那一張紙上寫上方潮舟的名字,他一寫了名字,旁邊就有人給方潮舟遞了個木牌。
“恭喜你通過測試,成為我們天水宗的外門弟子。”
方潮舟收了牌子,道了謝,就跟剛剛一批被選中的人站在一起。天水宗選外門弟子並不是特別嚴格,隻要資質不是特別差的,基本都收了。
不過方潮舟知道這一關還隻是第一關,外門弟子不值錢,收進來基本都是幹雜貨的,待好幾年,也許才能學到一點皮毛東西,很多慕名而來的人受不了,最後就會自動離開。
但方潮舟不在意這個,他隻是想混進天水宗罷了。
排在方潮舟的姚玉成很快就通過了測試,他是世家出身,火靈根,修為已過心動期,幾乎不可能被刷下去。
姚玉成一拿到木牌,就立刻走到方潮舟身邊,“方大哥,我也通過了。”
“恭喜。”方潮舟恭喜了姚玉成後,抬頭看了下天色,今天的測試應該快結束了吧,他待會就要吸水靈力,要不然控制不住了。
“同喜,同喜。”姚玉成看方潮舟抬頭看天,他也跟著抬頭,可除了月亮,並沒有看到什麼其他東西,“方大哥,你在看什麼?”
方潮舟慢吞吞地說:“我在想什麼時候可以睡覺。”
他們兩個聲音雖然不大,但周圍的人都是修士,幾乎都聽到了。餘康軒聽到後,冷哼了一聲,這般偷懶散漫之人,他一定會把對方趕出天水宗的。
姚玉成聽到方潮舟的話,不由愣了一下,“方大哥,你不因為通過測試開心,隻想著什麼時候能睡覺啊?”他見對方沒反駁,眼神瞬間變成了崇拜,“方大哥果然為人灑脫,這就是我阿娘說的那種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方大哥是個高尚之人,小弟崇拜你。”
方潮舟:“……”
褐馬雞:“……”
方潮舟忍不住看了眼姚玉成,見對方眼神亮晶晶後,抿了下唇才說:“我真的隻是單純地在想什麼時候能睡覺,沒你想得那麼厲害。”
“方大哥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這種人不想被崇拜,因為你覺得這些東西都不重要。不說了,我姚玉成認定你這個大哥,我現在才知道我原來多麼庸俗,居然為了一個珍品水系法寶就氣得不行。方大哥,我一定會向你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