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這麼剛好……”害怕雲永晝不高興,他甚至還撐出輕松的笑,“我厲害吧……”
雲永晝沒有說話,表情也一如既往。光刃比風錐來得更加猛烈,將被釘住的那些妖傀刺得千瘡百孔。
“你們發現沒有。”清和怎麼看怎麼不對勁,“這些妖傀出土之後的攻擊力並不強,但他們幾乎不會往我這邊跑。”
清和話音剛落。揚昇就道,“對,這些妖傀好像更多地往我們這邊跑,尤其是……”
燕山月冷靜道,“雲永晝的身邊。”
所有的目光聚集在雲永晝和衛桓的方向,新爬出來的密密麻麻的妖傀都不約而同地奔向雲永晝的方向,像是被他身上的什麼吸引了一樣。
“是金烏之力。”蘇不豫漠然地開口,“剛才在地下的時候也是他的反應最為強烈。”
景雲沒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弱弱開口,“雲教官……雲教官和妖傀有什麼關系嗎?”
就在此時,一隻妖傀竄到他的身邊,從後撲在景雲的身上,他的頭顱都是妖怪的,張著血盆大口就要咬上景雲的後頸,揚昇還沒有來得及動手。一道銀色光芒乍現。
那妖傀被劈成兩半,破碎的肢體倒在景雲的身體兩側。
看清來人的揚昇滿面錯愕,爬起來的景雲看見揚昇的表情,有些慌張地轉身,呆在原地。
“你、你不是那個除、除妖師……”他嚇得話都說不清了。
他的手中握著一把銀色的舊劍,劍刃散發著強烈的靈氣。那雙綠色的眼睛冷冷的,掃了景雲一眼,“躲開。”
話音剛落,他的手腕翻飛,劍光四溢,一招一式都直擊妖傀的妖心,熟練程度令眾人驚嘆。
揚昇將景雲拽開,他一眼就認出這個家伙手裡的劍,“你小心被他刺中,到時候你一個星期也恢復不過來。”
“啊?”景雲嚇了一跳,“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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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的燕山月控住他們身邊的妖傀,續道,“他肩上有除妖師的靈力,但凡是妖都會受損。”
揚靈在空中看著,“難怪這家伙殺妖傀能這麼順手,原來是有外掛。”
手握除妖師之劍的少年在廢墟中血戰,他的近戰能力雖不及衛桓雲永晝,但和其他後輩相比都是厲害的,他殺光了身邊的妖傀,然後將除妖劍插入地裡,闔眼默念著什麼不知名的咒語,一瞬間,這柄陳舊的劍爆發出強烈的銀色劍氣,靈力沿著狹長劍身流入地面。
他們聽見了此起彼伏的嘶鳴聲。
雲永晝帶著衛桓下來,兩人落地,收了羽翼。在綠眼少年出現之後,之前源源不斷出現的妖傀現在似乎少了許多,還有很多根本看不清來路就已經不見的,他們也無從下手。
衛桓開口,“謝謝。”
那綠眼少年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令衛桓想到了之前他們在酒館時他看自己的樣子。
他忽然明白,原來那個時候這家伙就認出自己了。
衛桓扶著自己的手臂,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你是七年前我在邊境峽谷救下來的男孩兒嗎?”
那雙湖水一般的綠眸子震了震,起了漣漪。
他張了張嘴,說出來的話卻不是回應衛桓的。
“有人利用你們的妖氣來喚醒這些妖傀。”他語氣平靜道,“妖氣越強,他們喚醒的程度就會越高。”說完,他看向雲永晝。
清和終於明白,這就是為什麼當時在地下的時候,隻有他自己是感受不到他們那種痛苦的剝離感的,因為他是徹徹底底的人類。
“離開這裡。”綠眼少年將劍收入那個破舊的劍鞘之中,轉過身似乎預備離開。
“等一下。”衛桓開口留他,“你叫什麼名字?你上次跟我說的養父……是不是厲氏一族的除妖師?”
一定是,否則當日他不會那樣提醒自己。這個綠眼少年在見到他的時候就認出他是九鳳,所以才會想方設法地趕他走,因為他知道,養父如果見到他,認出他的身份,一定不過輕易放過他。
“不要再查除妖師的事。”他的聲音冷冷的,和當日毫不客氣地勸誡如初一轍。
說完,他走了兩步,腳步又頓住。
“我叫莫童。”
衛桓眼睜睜看他消失在夜色和廢墟中。清和要攔,被他拒絕了。
“遲早還要見面的。”
都是什麼孽緣。
揚昇環顧一下四周,對著這爛攤子嘆了口氣,“我們走吧,先回去再說。”
“不管這些了嗎?”景雲多少有些不安。
揚靈不悅地嘆氣,“這我們管得了嗎?你管呀。”
忽然間,數道刺目的白色強光從天而降,伴隨著巨大的直升機轟鳴聲。狂風四起,眾人艱難抬頭望去,看見十幾架直升機,周圍出現鳴笛聲。
擴音器裡發出命令。
“這裡是政府軍13支隊,在場所有,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族,一律繳械投降。”
什麼?
“你們涉嫌破壞違反兩族邊境安全,就地逮捕。”
第93章 爾虞我詐
政府軍下了車, 將他們團團包圍, 幾個人高馬大的將揚靈的手臂抓住反繞到背後。揚靈天生的暴脾氣,手心登時就蓄上蓮火, “你們幹什麼?!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我可是畢方家的小女兒!山海戰備組的學生!你們不去抓妖傀來抓我們!”
這是個連環套。
衛桓沉默地看著他們。
“小靈, 不要用武力。”揚昇出聲提醒, 然後又對那些政府軍說,“麻煩你們手輕一點, 否則我妹妹被弄急了把你們炸成殘廢, 到時候接都接不上。”
那些政府軍的動作一滯。畢方一族並不是隨隨便便的小妖,這一點他們都清楚, 於是態度轉變, 比剛才客氣許多, “揚小姐請配合我們工作,我們也隻是聽上頭的吩咐。”
揚靈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收了手中的蓮火。
另外兩個士兵想抓燕山月的胳膊,可手怎麼用力都無法靠近。隻見她垂在身側的手指上纏繞著冷藍色的狐火, 狐火蔓延到這些士兵的手腕。
“別碰我。”燕山月的眼神冷冷的, “我自己會走。”
景雲就沒那麼剛了, 被士兵架住的他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把政府軍扔到五十米開外,到時候沒準兒就要擔上更大的罪名。清和把手裡的槍放在地上,看著妖域政府軍把它撿起來,認出上面的山海標志,“你一個人類, 怎麼會有山海的槍?”
戴著眼罩的清和露在外面的那隻眼轉了轉,沒有貿然搭腔。
“我給的。”
一個清冷的聲音打破沉寂。
衛桓看了一眼雲永晝,他就那麼站在原地,姿態孤傲,一點也不像個認罪伏法的罪犯。別說降服,都沒有任何政府軍士兵敢隨便靠近他。
直升機上下來一個身影,哗地一聲展開他的翅膀,衛桓一下子就認出他的天狗妖氣。
趙月承顯然也沒有想到自己按照上頭指示抓的亂境分子竟然是這些老熟人,尤其在他看到雲永晝的時候,表情格外驚訝。他落了地,走到雲永晝的面前,“永晝,你怎麼會在這裡?”
雲永晝抬眼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過也是棋子一枚,於是懶得與他多說。見雲永晝不說話,趙月承的視線落到衛桓的身上,“喂人類,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怎麼在這兒?”
聽見趙月承的語氣,天不怕地不怕的揚靈不爽地開懟,“什麼人類不人類的,你們天狗是金魚腦嗎記不住人名兒?”
“你!”
衛桓開口,沒給他面子,“要抓就抓,少廢話。”
趙月承不悅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對著雲永晝嘆了口氣,吩咐手下,“先帶回去,都給我小心點。”
算上上輩子,這還是衛桓頭一次真正進監獄,還是那種單人間的高級監獄。本來衛桓還想著,他們八個人一起,怎麼著還能湊出兩桌麻將。可這些政府軍估摸著是覺得他們太危險,隻能分開處理了。
衛桓盤腿坐在那個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摸了摸自己頸間的折丹角,剛才他之所以可以爆發出風之力,大概也是因為折丹上的妖氣。
這樣想著,衛桓又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手環。手環已經裂開了一個很深的裂縫,恐怕撐不了幾次就要斷。他環顧四周,牆壁上有一幅妖域聯邦標志圖,是用彩色絲線編織的。他取下那幅圖,變出光刃將最外層挑斷,然後抽出裡面的絲線,拽得老長。
他挑了挑,最終選了那根紅線,一股腦地往外扯,扯了一大團,最後把那個標志圖扔到一邊,用扯出來的紅線一點點細細地纏在手環的裂縫處。盡管他纏得很仔細,但還是沒多好看,衛桓對著小窗外的月光,靜靜地看著自己被紅線纏住的手環。
雖然他知道以雲永晝的身份,一定不會出事,但他還是擔心,還是害怕。
怕他因為自己而做出什麼事。
他試圖用接通傳心,可不知道為什麼那頭始終沒有回應。
“接啊……”他垂著腦袋,手摳著床板,小聲念叨著,“雲永晝,快接通啊我要見你……”
還是沒有回應,這很奇怪。
“明明之前都是一直給我開著的……”衛桓抓了抓頭發,長長地嘆了口氣。無法接通傳心的他隻得放棄,坐在床頭想捋一遍思路。
楊疏為了躲避凡洲政府的追捕躲到暗區,把實驗成功隻差喚醒的妖傀都保存到這個電廠,想續命見兒子於是把自己也變成了妖傀。可是凡洲政府事實上是被雲霆操控的,並沒有任何實權,也談不上因為他侵犯人權被捕。
所以楊疏隻是宋成康的一顆棄子罷了。
在最後的時候宋成康還利用這顆棄子將他們幾個引過來,用他們的妖力觸發所有的妖傀。衛桓的眉頭皺起來,他理解宋成康的做法,一直堅守激進派立場的他無非就是想要和妖域撕破臉,用這些妖傀作為籌碼。
可這時候出現的政府軍究竟圖什麼?他們縱容妖傀計劃的發生,次次搶功勞,一定不是無理由的。
衛桓試圖站在雲霆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