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衛桓更加好奇清和的過去。
“你們那個組織……”他試著開口,“有多少人啊?”
“你問這個幹什麼?”清和瞥了他一眼,“想打探什麼就直說。”
衛桓的下巴抵在胳膊上,“我就是好奇,感覺你很厲害,又是黑客又很會用槍,情報能力也不錯,這些都是你進入組織之後培養的嗎?”
清和沉默地轉了轉手中的筆,“算是吧。”
衛桓有些驚喜,沒想到清和竟然願意開口。
“我離開妖域之後,一個人暗區躲躲藏藏生活了幾年,跟老鼠沒什麼分別。後來我遇到了老大,他把我帶去了組織裡,給了我一個住的地方,讓我遇到了莉亞、阿祖,還有其他人,他也問我,你喜歡做什麼,對什麼感興趣。”清和把眼罩取下來,“當時我不願意出去,所以就選了黑客。”
聽起來這個老大是個不錯的人,衛桓道,“他對你們挺好的。你是怎麼遇到他的?”
“暗區不是有一塊區域,可以看到反洲最高的那棟大樓上的屏幕,我記得那天下著雨,我路過那裡,看到一個新聞報道。”清和忽然間笑起來,“那時候我本來買了下個星期的口糧,結果因為看新聞太專注,撞到一個半妖身上,他和他的同伴把我打了個半死。”
衛桓的眼前好像出現了那個畫面。
“他們把我打得在地上起不來,後來走了,我爬起來,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周圍的人怕惹事,都走光了。可那個新聞節目還沒有結束,兩個看起來很冠冕堂皇的主播還在繼續侃侃而談,我就站在那兒,把新聞看完了。”
“然後老大就過來了,他給我打了把傘。”清和輕松地聳了聳肩,“然後我就跟他走了。”
衛桓覺得疑惑,“所以……那個新聞是什麼?”
“妖族的新聞。”清和不以為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口香糖,掰了一半遞給衛桓,“其實我之前也不認識那隻妖,但我知道九鳳是妖族裡很強的妖怪。看到新聞裡說,九鳳一組滅族,年輕的那個一年內失去父母,最後自己也死在戰場上……”他嚼了兩下,似乎是覺得不好吃,又吐回到包裝紙上。
衛桓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的新聞,他愣住了。
“你為什麼會在那兒看那麼久?”他裝出一副鎮定又不理解的樣子,“他應該算是人類的仇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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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就是喜歡拿仇恨作為自己淪喪的借口。”清和低下頭,“我那個時候隻是覺得……我和他有點像。”
像?
衛桓無法再問出更多,他知道以清和的聰明程度,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的反常。他知道從別的地方再刺探。
如果說他和組織的老大在那裡相遇,說明那個人也在看新聞,為什麼?
“你們老大有名字嗎?每次聽你們這麼叫,我都以為他沒有名字。”
“當然有。”坐的太久有些累,清和伸了個懶腰,一邊打哈欠一邊道,“他叫雨生。”
“哪兩個字?”
清和搖頭,“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下雨的雨吧。我們隻是聽過,也沒看他寫過自己的名字。”
衛桓心裡總有些疑惑,這個暗區組織的頭目,會不會是自己熟悉的人。
清和忽然想起來些什麼,“哎今天那個保險箱裡的東西呢?那個手表。”
想起當時開保險箱的狀況,清和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你怎麼會有保險箱的權限?”
衛桓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不知道,開保險箱的時候,我手還被扎了一下流了血呢。”他把手表拿出來給清和看,清和還在思考,“你說流血?該不會開保險箱需要的是DNA?”
“有這麼誇張嗎?”衛桓有點不相信。
“怎麼沒有,137那個姓楊的可是做生物科技發家的。而且我記得你的權限名叫小安……”清和皺眉道,“會不會你是這個小安的基因副本?”
衛桓也很贊同他的這個猜想,“不過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小安的身份也不明朗。”
清和晃了晃手表,“我總覺得這個裡面會有什麼線索。”說著他開始檢查手裡的電子表,看了兩下發現不太對勁,“等等,這表壞了,該不會是被你摔的吧?”
“怎麼可能?我都沒動它。”衛桓想搶回來,可又被清和躲開。
清和看一眼牆上的鍾,又看一眼電子表,“你看啊,現在這都凌晨四點了,這上面還顯示的八點十分,壞了壞了。”
八點十分?
衛桓一下子驚醒,屁股蹭的一下離開椅子,“壞了壞了,真的壞了……”
“你學我幹什麼?你是鸚鵡轉世嗎?”清和把表收起來,“趕明兒我修修看能不能修好。”他看著衛桓準備開結界穿越,“哎哎你去哪兒?”
“我跟人有約來著……”衛桓有點著急,說話都顧不上看他,“發生的事太多了我給忘了。”
“不是,你現在去,應該看不著人了吧……”清和好奇地把手伸到衛桓劃出的結界光圈裡,又伸出來仔細看看。
對啊。
現在已經凌晨四點了……
衛桓垂頭喪氣地關閉結界圈,“我是不是應該給他打個電話……”
清和哈欠連天,“現在嗎?你要是現在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我一定弄死你。你不然發個消息,解釋一下道個歉,明天再當面說一下,下次別再放人鴿子了。”他懶得跟衛桓說了,“哎,幫我跟你老師講一聲,我借這個床睡一宿,太困了。”
他這麼說,衛桓也不多問了,說了句晚安便離開清和的房間。
他明明記得的,最後還是忘了和不豫的約定。衛桓心中愧疚,想來想去還是給不豫發了個消息。
[蘇老師,我今天遇到很棘手的事,所以沒能顧上去見您,對不起,我明天就去找您,如果您方便的話。]
消息發出去,衛桓坐在客廳發呆,不知發了多久,突然感覺胸口扯著痛。
他一下子反應過來,捂住自己的胸口回到雲永晝的房間。
他是不是動了。
回到床邊的時候,雲永晝似乎剛翻了個身,眉頭緊緊皺著,衛桓趴在床邊,胸口的疼痛消退些許。
他靜悄悄地看著雲永晝的臉,這種感覺很奇特,他可以借助通感的能力獲悉雲永晝此刻的狀況,還能替他分擔痛苦。
明明不疼了,為什麼還皺著眉呢。
衛桓伸出自己的手,輕輕地貼上雲永晝的眉心,確認他沒有醒過來,他才敢有進一步的動作,撫開雲永晝的眉頭。
忽然間,他以為睡得很沉的雲永晝竟然伸出手,捉住了衛桓的手指。
他的雙眼一下子睜開,那雙琥珀色的瞳孔裡映出衛桓失措的臉。
“雲、雲教官……你醒了啊?”衛桓有些尷尬,想收回自己的手,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雲永晝的額角滲著汗珠,他的眼裡也有一絲迷茫,似乎剛從夢中驚醒。
等到他確認夢已經完全消退,才後知後覺地松開衛桓的手,翻過身子,手背搭在眼睛上,啞著嗓子開口,“你怎麼沒走。”
衛桓愣愣地收回自己的手,搓了搓被他握紅的地方,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他是該走是嗎?好像是的。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難過,胸口悶悶的痛,他開始分不清這痛來源於雲永晝還是他自己。衛桓笑著解釋道,“那什麼,我本來是要走的,但是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門禁已經過了……”
“啊這麼說起來我也好困,雲教官你要是不介意我多待一會兒,”說著說著衛桓就站起來,“我去和清和擠一擠,眯一會兒我就回學校了。”
人還沒走出去,衛桓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倒是已經跌跌撞撞栽了好幾個跟頭。他努力忽視胸口異樣的痛,急匆匆走了幾步,忽然間手被什麼東西輕輕地纏住。
低頭一看,是雲永晝的光索,比起纏,更像是軟軟地搭在他手腕上,也沒有用力拉拽,像個提出挽留的小朋友的手。
軟軟的,很可憐。
“我介意。”
雲永晝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還是有些啞。
衛桓沒有轉身,對著門,他誤解了雲永晝的意思,“那我,我……我現在就回學校?”
兩個委屈鬼錯亂地展開對話。
“我介意你和清和一起。”雲永晝最後還是說出了口,這對他來說太困難了,好像手都已經把自己的胸膛剖開一半,隻差一點,就一點。
衛桓就會看到他這顆血淋淋的真心。
雲永晝說完,衛桓半天都沒反應過來,他轉過身,“什麼?”
他看見雲永晝已經坐起來,月光下纏著繃帶的他特別好看。
“過來。”
衛桓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老老實實地走了回去,光索繞著他飄了一圈,最後叮的一下子消失。
他站到床邊,傻愣愣跟個柱子似的。
“躺下。”
衛桓徹底懵了,“躺、躺下?”
雲永晝表情冷淡,“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我知道。衛桓像個賭氣的小孩子,在心裡懟了一句。
他掀開被子進去,背對著雲永晝離得遠遠的,跟塊木頭一樣杵在被窩裡。
“轉過來。”
衛桓不想轉,他的心跳得飛快,想起上一次雲永晝也是這樣,大半夜不睡覺把他叫過去自己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