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衛桓一臉緊張,“我告訴你們,你們可不許殺我啊。”
對方盯了衛桓一眼,“你先說。”
“不行,你得先向我保證!”
那人有些不耐,“我保證。”
衛桓蹦跶著到他跟前,調了個方向,那刀疤男也自然而然調了個方向。
就在這個空檔,他瞄到阿祖的手腳已經被光刃割開了,這才開口編瞎話,“我們的同伴就在外面,就是他幫我們黑系統進來的。”
“現在人在哪兒?”
衛桓的喉結滾了滾,心裡默念。
三、二、一。
光刃如箭矢一般飛過來,從背後刺穿了刀疤男的胸膛,然後飛快地滑到衛桓的腳邊,將他的腳上的繩子化開。
“抓住他!快!”
手銬暫時弄不開,衛桓沒有辦法,隻能先跑!他回頭的時候阿祖已經不見了,想必是趁亂溜了,衛桓卯足了勁兒往前,這麼猛地一跑,衛桓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機能居然高了不少。
速度比後面幾個壯漢快多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無路可跑,因為前面是一個緊閉的鐵門,右邊是一整排落地玻璃窗。
後面的人逼急了直接對他開槍,子彈出膛的瞬間,衛桓的意識間忽然加快,而子彈的速度似乎被放慢了,它們的運動軌跡一帧一帧被分割託緩。
這種感覺詭異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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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他回到了妖怪時期。
就這麼側身躲過子彈的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看你往哪兒跑!”
大口喘著氣,無路可去的衛桓視線落在落地玻璃窗上。
“小家伙。”
小毛球嚶了一聲,跳出口袋。
“你能變多大?”
“嚶?”
衛桓用盡全身力氣助跑,孤注一擲奔向玻璃窗,砰的一聲巨響,玻璃在巨大的撞擊下碎裂開來。
身體墜入空中。這一刻,衛桓甚至嘗到了自由的味道,盡管隻是一個虛幻的假象,他沒有了翅膀,即便是回到天空之中,也沒有辦法飛起來。
寄希望於這個小小毛球本身就是一件冒險的事,但他沒有其他辦法。圍繞周身的玻璃碎片也跟著飛濺墜落,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晃得衛桓幾乎睜不開眼。
這光芒似乎過於強烈了。
人類軀殼被地心引力拖著往下,拽住他急速墜落,上一世死前他並沒有看到所謂的地獄或天堂,但他想,墮入地獄也不過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墜落,就這麼墜下去,直到靈魂與身體分離開來。
不,不對。這光芒的確太強了。
意料之外地,他竟墮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黑衣,白羽,金色的瞳孔。一切來得突如其來,如同發夢。
“抓緊我。”
雲永晝的聲音光刃一樣,將一切模糊含混的屏障通通撕碎,清清楚楚地告訴衛桓。
在他墜落於天空之際,代替自己的翅膀來拯救他的人,是雲永晝。
之前企圖追殺他的那些人幾乎驚呆了,這個跳下去的人類竟然被一隻會飛的妖救了起來!他們紛紛拿起武器對準窗外,密集的子彈飛射而出,雲永晝擁著衛桓閃避開,抬眼看向他們的瞬間,樓層間憑空燃起熊熊烈焰。
出手這麼狠,這讓衛桓沒想到。但他轉念一想,如果雲永晝用大面積的光刃,這些人早就千瘡百孔死不知多少回了。
出神不過剎那,天生對危險有著極高敏感度的衛桓忽然間感應到什麼,“雲永晝!小心!”
就在他喊出口的瞬間,一枚微型導彈從中飛出,直追上飛上天際的雲永晝,距離越來越近,無論如何也躲避不開的時候。
視野忽然間被遮蔽,雙翼如同花瓣一樣將衛桓裹在其中,他的身體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牢牢抱緊,後腦貼著溫暖掌心,巨大的爆炸衝擊被雲永晝的軀體抵擋下來,隻殘餘久久回蕩的餘震。
爆炸聲幾乎要將耳膜震破,可就在那樣的巨響之中,衛桓依舊能聽到他白羽扇動的聲響。
還有自己的心跳。
“雲永晝……”衛桓抬起頭,看到雲永晝臉上露出久違的暴戾神色,甚至連他額角的火焰妖紋都開始擴散,如同一朵鮮紅的花,延伸畸變的紋路覆蓋住整個右眼。他一手抱住衛桓,側身轉過半邊,抬起右手對準樓層內那個扛著圓柱形微型導彈的刀疤男。
數之不盡的光刃從他身後飛出,鋪天蓋地,如迅雷之勢衝入火海之中。
一個不留。
解決完,衛桓的眼前出現金色太陽圖騰的幻影,眼前一片模糊白光閃耀過後,他和雲永晝身處之地已經不再是高樓旁,但也並非山海,四周圍一片荒涼,和暗區許多拆過一半的廢墟沒有兩樣。
雲永晝抱著他,懸在廢墟環繞的湖水上空。
他應該是用了結界穿越術,可是怎麼到這裡了。
“喂,雲永晝,你是不是搞錯了……”衛桓抬頭去看他,卻發現雲永晝的眼睛已經閉上,抱住衛桓的手臂也松懈開來,耀眼白羽忽然消失,兩人開始墜落。
糟了。
“小家伙!”
下墜的時候風在耳邊狂躁的鼓動著,衛桓極力用自己被銬住的手去抓雲永晝的手臂,將他拉的與自己更近些。
十米——
為什麼他會昏迷?
五米——
醒醒啊!
兩米。
幾乎可以嗅到湖水中水生植物的氣味。
咚——
預想中冰涼湖水灌入身體的感受並沒有真的實現,衛桓抱著雲永晝重重地陷落在一片柔軟的絨毛之中。
“好樣的,小家伙。我宣布你就是全場MVP了。”
變得巨大的小毛球浮在湖面,在最後一刻託起了墜落的兩人,聽見衛桓的誇獎,它不由得發出撒嬌的嚶嚶聲。
陷入絨毛之中的衛桓大口大口喘息,他感覺自己這顆脆弱的人類心髒倒像是真的墜入湖底。
被銬住的手太不方便,衛桓用意念操控手環,手環逐漸變成光的形狀,從手銬的鎖眼鑽進去,咔的一聲,手銬解開了。
“太好了……”衛桓出了一身汗,雲永晝就這麼倒在他的身上,頭側著貼靠在他胸前,仍舊沒有睜眼。
“喂,你現在怎麼這麼弱了……”衛桓頭都沒有抬,伸手夠了一下,摸到了他的後背。
滿是粘膩。
他狐疑地抬起自己的手掌,一片猩紅刺目。心跳幾乎驟停,衛桓驚得支起上半身,這才發現雲永晝的後背被之前的炮火轟得血肉模糊,黑色的教官服殘破不堪,沾滿鮮血。
眼前出現了十分鍾前的那一幕。千鈞一發之際,雲永晝竟然將自己的整個後背暴露給敵人與炮火,卻用翅膀和雙臂緊緊裹住自己。
為什麼要這樣做。
上輩子衛桓不止一次跟雲永晝在同一戰備小隊一起戰鬥,對他的身體機能在清楚不過,他們也見過彼此受過各種各樣的傷,可這一次竟然直接昏迷,即使是少年時期的雲永晝,也很少會有這麼虛弱的時候。
不再多想,衛桓起身將雲永晝身上的教官服剝下來,以防影響他的愈合,這個過程極其煎熬,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嵌在雲永晝後背的破碎彈片,反復確認。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於此同時他也看到雲永晝後背駭人的傷口在一點點地恢復,雖然比想象中要慢一點,但至少是肉眼可見的速度。大概刀疤男來不及去找抑制妖類自愈的武器,否則就麻煩了。
他脫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虛虛地蓋住雲永晝的後背。
“下次出門一定要帶藥。”衛桓自言自語,小毛球也跟著嚶了一長串。
好在雲永晝並沒有昏迷太久,他感覺到雲永晝的頭微微動了動,伸手過去想看看是不是醒了,誰知一瞬間,一大堆尖銳無比的光錐以他們為圓心,團團包圍住。
這可怕的防備心……
可光錐隻維持了不到兩秒,就全部消失了。雲永晝雙臂撐著起來,皺眉艱難地睜開雙眼,他額角的妖紋退散了些,模糊的視線有些渙散,花了很久才對上衛桓的臉。
“別亂動。”衛桓把往後掉的外套拽上來,“你後背受傷了。”
雲永晝垂眼盯著他放在自己肩頭的手,睫毛微微顫了顫。
這麼一抬頭,衛桓忽然發現他嘴角滲出來的是紫黑色的,伸手過去想要擦掉,“你怎麼回事……”
隻可惜雲永晝的反應更快,他下意識偏過頭,“前兩天出任務遇到了毒藤。”用手隨意擦掉,雲永晝翻了個身仰躺在毛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