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衛桓的手掌心觸碰到龍卷風的瞬間,他嘴角一勾,妖化出的犬齒變得尖利。
“來了。”
手臂的肌肉將旗袍的短袖崩裂,他將掌心抓住的巨大紫色龍卷風化作一把巨型風之刀!
就在此時,高空中的雲永晝雙手抬起,分開,如同抓住了一根虛空的線,狠狠一拉。
一圈一圈圍繞著鉤蛇的光索忽然間縮緊,死死地纏住那龐然大物,讓他幾乎無法動彈。
很好!
衛桓將全身妖力匯聚在右臂,臉頰的妖痕隨著他的妖化不斷地變藍,暴露在外的右臂上出現發著藍光的九鳳家紋。
“我看你怎麼鉤——”衛桓猛地揮動手中的紫色風刀,整個人高高飛起,然後急速下落。
手起刀落,一刀將鉤蛇的兩條長尾生生斬斷。
劇痛使這巨獸爆發出可怕的哀鳴。
這種妖獸的愈合力都非常驚人,站在一旁的蘇不豫擔心它的尾巴會再度接回去,於是抬手拽下掛在脖子上的鮫珠往空中一拋,那顆散發著淺綠色光澤的珠子霎時間變成全黑色,一陣海浪憑空而出,卷起那兩條被衛桓斬下來的長尾,翻滾著吸入鮫珠中。
衛桓扭頭朝蘇不豫笑了一下,用左手朝他比了個大拇指。隨即再度抓緊那把碩大無比的風刀,準備砍下這個風蛇的頭,誰知這時候雲永晝忽然對著鉤蛇的頭放了一把火,嚇得衛桓手一抖,沒砍對地方。
“你幹什麼啊!”
雲永晝緩緩下來,臉上的表情並沒有變。隻淡淡道了句,“他和你一樣。”
說完他將右臂向後一揮,整個鉤蛇都被熊熊火焰包圍。
“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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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衛桓氣得不行,這個雲永晝,簡直比人頭狗還人頭狗。
“這一波我要Carry的!!!”衛桓簡直要炸毛了。
“他做得對,我們不能隨便殺掉鉤蛇,我已經聯系教官了。”揚昇趕上來,朝衛桓的手做了一個收的手勢,他握住的那柄長刀立刻化作一陣紫色風暴被吸入揚昇的掌心。
人頭沒搶到,刀還被搶走了,衛桓更氣了。
見白妹子已經醒過來,蘇不豫也離開她來到了衛桓的身邊,“現在怎麼辦?等教官回來?”
“等唄……”衛桓忽然覺得不對。
幾個人都感覺到了,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住他們。
揚昇有種不妙的預感,“衛桓……你剛剛砍到什麼了……”
“我怎麼知道?!”
四個人齊齊抬頭,那個漂浮在空中、巨大無比裝滿了各色糖果的充氣航空母艦上破了一個大口子,失去平衡朝他們飛來。
臥槽……
哗哗啦啦,滿天下起了五彩斑斓的糖果雨,四個人被結結實實淹沒在糖果堆成的山裡。
“呸。我的媽,”隻剩一個頭的衛桓扶了一下自己快散掉的丸子頭,“誰拉我一把,趕緊的。”雲永晝自然是不會救他的,哪怕他已經從糖果山裡脫身,視若無睹地踩著那些糖果從衛桓的腦袋邊走過,走向他為鉤蛇鑄造的火籠。
衛桓眼疾手快地抱住雲永晝的小腿,“不許跑!快救我!”硬生生把雲永晝給拽倒了。
“哇你的旗袍都破了诶!”
“放開!”
“不放!”
“哎衛桓這個長方形的糖很好吃,你嘗嘗,我都給你剝好了。”
“我沒那闲工夫!”
“阿桓,我來拉你。我很快就出來了……”
“松開我。”
“我不!你拉我出來我就松開!”
折騰到快要天黑,幾個人才從南門回到教學區,蘇不豫和揚昇匆匆趕回自己的攤位。雲永晝和衛桓飛都沒力氣了,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咖啡廳。兩人身上的旗袍被弄得破亂不堪,口紅花得不能看,披頭散發,狼狽到不忍直視。
“天哪你們倆剛剛去做了什麼?”學姐一臉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
衛桓扯了扯自己破到不行的旗袍下擺,“我們做了真男人才會做的事。”
雲永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扯下來頭上的假發,“我去換衣服。”
“我先!”衛桓正要跑,被學姐揪住,“等一下,我給你拆這個丸子頭啊。”
“哦。”衛桓隻好乖乖地彎下腰,讓學姐把已經散開的兩個丸子拆下來,“那就讓他一次吧。”
學姐笑著打趣,“你們倆關系可真好。”
“好?”衛桓鼓鼓嘴,“一點也不好,打完架就跑。”
“我開個玩笑你還押起韻了。”學姐拆下來發包,“好啦。”
衛桓大搖大擺地朝著更衣室走去,一邊走一邊隨口逼逼,“人頭狗,搶人頭,搶完人頭沒朋……”
偏巧說到這兒,雲永晝就撩簾出來了,一身黑襯衫配上冷臉煞氣十足。
“……友。”習慣性秒慫的衛桓立馬露出燦爛的笑臉,朝著雲永晝做出等待擊掌的動作,“Yo!Yo!雲永晝!你是我的好朋友~”
雲永晝忽略伸到臉跟前的那隻手,朝著別處徑直走開。
“你以為我要跟你擊掌吧,才沒有,”下臺階小能手直接用伸出來的那隻手撩開了更衣室的簾,動作流暢毫無尷尬,“我是要進去換衣服,失望了吧~”
等到他出來的時候,雲永晝已經不見人影。
說不上為什麼,衛桓的心裡還有些小失落的。他給揚昇打了個電話,約著一起逛山海夜市。掛斷之後,學姐叫住了他。
“小桓你等等。”學姐走上來遞給他一個創可貼。
衛桓愣了一下,看到學姐指了指他的臉頰,才想起來之前救白咎時被光刃劃到的傷口。雲永晝的光刃不僅鋒利,而且對大部分的妖怪都會造成難以愈合的創口。
“謝謝學姐。”衛桓接過她手中的創可貼。
“不用謝我。是永晝留給我的。”說完她又忍不住笑起來,“他光留了個這個在吧臺,什麼都不說,得虧我聰明才想到應該是給你的。”
衛桓聳聳肩,“或許並不是。”說完他揚了揚眉尾,“總之謝啦。”
學姐看著衛桓,眼神怪怪的。
“怎麼了?”衛桓也低頭看看自己,打趣道,“現在看我穿男裝都不習慣了嗎?”
“不是。”學姐歪著腦袋,“我怎麼感覺這件黑襯衫比你之前過來的時候要大啊,是我的錯覺嗎……”
衛桓扯了扯自己身上這件襯衫。
“……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1]嘉果:出自《山海經·西山經》:“ 不周之山……爰有嘉果,其實如桃,其葉如棗,黃華而赤柎,食之不勞。”
[2]鉤蛇:出自《續博物志》卷二:“ 先提山有鉤蛇,長七八丈,尾末有岐,蛇在山澗水中,以尾鉤岸上人牛食之。”
[3]白咎:出自《山海經·南山經》:有木焉,其狀如榖而赤理,其汗如漆,其味如飴,食者不飢,可以釋勞,其名曰白咎。(原本的那個jiu字居然在晉江無法識別??其實上面有個草字頭)
第24章 幻夢蜃樓
雲永晝坐在床邊, 沉默地注視著熟睡的衛桓。
當年陰差陽錯交換的襯衫, 最終還是物歸原主。
連名字都倔強暗示未還宿命的那個人,到頭來還是等到了。
靜謐的黑暗裡, 隻有一枚螢火般的光點陪著他徹夜不眠, 隔著一點距離照亮衛桓微微蜷起的背影, 直到天際泛白。
一顆心終於落下來。
雲永晝的手指還殘留著細微的痛感,還有臉頰的刮傷, 比起過去數不清的戰損, 這並不算什麼,可疼痛的來源卻讓這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感覺變得珍貴無比。
血契並不是人人都可以結, 也有過結契之後因承受不了強大妖力而大損元氣的可能。他冒不起任何風險。
但他也說不清, 自己這麼盯上一整夜, 究竟是因為害怕危險的發生。
還是因為他害怕自己等到的隻是幻夢一場,海市蜃樓。
明明已經反復確認過太多次,明明已經肯定自己這一次絕不會錯,可還是不安。
畢竟他破碎過太多夢。
衛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睡到了床上。不過好在床上隻有他一個人, 沒準兒是晚上太冷下意識往床上爬的。
雲永晝可真是轉性了。衛桓打了個哈欠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