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一出現,就有學生按捺不住問他:“竇老師,考試成績什麼時候出來啊?”
而他老神常在,微微笑著說:“不急,全年級這麼多學生,試卷還在加緊批改呢。”
“啊,那大概什麼時候出來呢……”
“數學改得快,明後天就有消息。”
過會兒老竇又走了,是去批改試卷了,他對學生放心,所以放任學生在班上自習。
考試完一般學生都比較浮躁,六中這種情況倒還好,才過了一天同學們就都冷靜了下來,該怎麼學習還怎麼學習。
剛下晚自習,丁雪潤就接到了樓珹的電話。
問他:“你們下課了吧?你現在出來,我在校門口。”
“下課了,但還有一節晚自習。”
“最後一節又沒人管,上什麼上,別上了,學生會會長是我小弟,”樓珹一副大哥的口氣,“你別去了,我跟他說一聲以後點名都屏蔽你。”
丁雪潤頓了頓說:“樓珹,你先回家吧,我就不出來了,老是逃課不好。”
樓珹有點煩躁:“出來,快點兒的,我打包了一份夜宵給你。”他這兩天吧,總是忘不了那天丁雪潤翻牆時掉進他懷裡的觸感,覺得他太瘦了,得多吃點肉養養,不然這麼瘦小的,出門遇見壞人怎麼辦。
丁雪潤聽了,沉默了會兒:“好,我馬上出來,你等我。”
為了不讓樓珹這急性子等得不耐煩,他是跑著出去的。
他出去時,看見樓珹站在樹下暗處,他今天沒有騎他的車,估計是已經把車騎回家停放好了才出來的。樓珹今天穿出門的裝束很帥,是一件中長款的焦糖色大衣,而他不老老實實扣扣子,反而敞開,露出白色的毛衣和一雙大長腿來,站姿透出懶散。
雖然他站在暗處,但依舊是校外最靚麗的一道風景線。有小女生在討論他:“那個就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叫樓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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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籃球很帥的。”
“不打籃球也帥。”
“我天天都看他打籃球,去晚了就沒座位了。”
丁雪潤走過去,樓珹便把打包盒給他:“記得要吃完。”
“謝謝,”丁雪潤提著感受了一下,還是熱的,手提袋是牛皮紙,是個高檔餐廳。
他輕聲說,“多少錢啊,我給你。”
“錢錢錢,老子像是缺錢的人嗎?”樓珹聽見這個字眼就不耐,他擺擺手,“滾吧,你不是要上最後一節自習嗎。”
丁雪潤看見樓珹的這種狀態,沒有說什麼,他再提還他錢這幾個字,估計樓珹要踹人了。
“那我走了啊。”
“快走別廢話。”他眉頭皺了起來。
結果丁雪潤剛轉身,樓珹就叫住他:“等下。”
“怎麼?”他回頭。
樓珹想問他早飯的事,再不濟也得給自己買包子吧?
他腦子轉了個彎,招手讓他過來:“小丁,你明天想吃什麼早飯?我給你帶?”
“不用了。”丁雪潤看著他惴惴不安的神情,忽然一下笑了,“樓珹,我明天早點起來給你打電話,你家冰箱還有菜嗎?”
樓珹當即眼睛一亮。
夜裡,丁雪潤準備睡了,忽然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你睡沒有?”
他點進去,還沒回復就又收到一條:“好了我看見你正在輸入,你沒有睡。”
“XXXXXX”樓珹發送了一串神秘數字過來。
言簡意赅:“我家密碼,早上別叫我起床!!你自己進來,懂?”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樓珹覺得自己的語氣太賤了,又發了個可愛的表情:“謝謝小丁。”
丁雪潤第二天翻牆的時候,比往常起來得還要更早,他這次沒有故意不穿羽絨服了,還特意戴了手套,免得翻牆的時候被鐵絲網劃傷手。
他爬上去後,往下一看,地上鋪了個充氣軟墊,不用想也知道是樓珹放的。
樓珹家一進去就非常暖和,他家的暖氣比學校的中央空調更暖,丁雪潤脫了校服掛在玄關處。他動作很輕,算著時間給樓珹做早飯。
快七點時,丁雪潤上了樓,敲了敲樓珹的房間門,他剛敲門是沒有人理會的,大概敲了五分鍾裡面才傳來動靜。
好像是樓珹在床上發脾氣,最後從床上滾下來了。
樓珹一下摔在了地毯上,立刻醒了大半。
“樓珹,你還好嗎?”
樓珹聽出來他的聲音,睡意濃重地打了個哈欠:“你進來吧。”
丁雪潤推門進去,就看見樓珹躺在雪白的地毯上,手裡還把床上的被子一起拽下來了,似乎打算在地毯上睡個回籠覺似的。
“你從床上摔下來了?”
“……沒有!你別胡說八道,我從昨晚上就睡在地毯上的,地毯上暖和又舒服,你懂什麼。”哪怕他睡眼惺忪,但條理絲毫不亂,字字鏗鏘,丁雪潤聽得“是、是是”,叫他:“該起來洗漱了,我做了早飯,你去吃吧。”
“我再躺躺……”
“你這裡有書嗎?課本什麼的,或者其他書也可以。”
“你要看書?”樓珹似乎很驚奇,按理來說,文盲不會喜歡看書的,因為他們不識字,不過小丁不一樣,小丁是識字的文盲,還會背課文。
“嗯,我餓了就先吃了一點,每天這個時間,我都在教室學習的,今天等一等你。”
樓珹已經習慣他這種動不動就“我愛學習”的假優生人設了,所以淡定自若地應了一聲道:“書房就在旁邊,不過我給改成遊戲室了,但書都還在書架上,你看得懂得話就看。”
房子原來的主人家裡孩子多,書房大,主人不差錢,什麼類型的書都往家裡買了點。
雖然改造成了遊戲室,但書桌還在,因為經常有保潔來打掃的緣故,書桌上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很整潔。
他從書架上隨意拿了一本書,打開了書桌上的臺燈。
樓珹過了會兒進來,他剛走到書房門邊,就頓住了。
丁雪潤手裡捧著一本精裝書,書房設了一個圓形的天窗,冬日朦朧的薄曉投在他的臉上,橘黃的燈光讓他氣質變得更柔軟。而他安靜看書的樣子,竟然讓樓珹覺得太過美好,不敢出聲打擾到他。
樓珹一直盯著他,丁雪潤發現了,但是沒有作聲,是等樓珹叫他的時候,他才抬起頭來,衝他笑了笑。
因為丁雪潤的緣故,樓珹今天到教室的時候,居然還沒開始早讀。
但他們班上的同學已經自發性地開始看書了,班主任也來了,坐在講臺上。
從樓珹一進來,竇老師的目光便集中在他身上,極其難以置信,甚至走下講臺來。
其實前幾天樓珹來考試,就已經夠讓他驚訝的了——而且還是帶病考試。
這麼大的轉變,老竇不必細想也能知曉原因,他走到樓珹旁邊,稀奇地盯了他一會兒:“今天怎麼沒遲到?”
樓珹看丁雪潤拿著一本書在跟著早讀,心道這個裝逼犯,老是在老師面前裝出一副好學生的模樣。於是乎,他也隨意翻開一本書來,正經道:“我從今天開始,要好好學習了。”
老竇真的相信了他的話,心裡百味雜陳,很感動:“樓珹,好好跟你同桌學習。”
樓珹嘴角抽搐。
老竇一走,他就立刻丟下書:“你聽見他說什麼沒有?哈哈哈我操你裝好學生裝的真的是太像了,我每天看著都要信了。”
從新的一周開始,年級上便有流言散播開來。
“白天有消防隊來了。”
“消防隊??來學校??來幹嘛來了?”
“學校打電話讓消防隊來處理男廁高二一樓男廁所埋藏的‘地雷’,差點連警察都驚動了。”
“噗……”
“真事兒,太好笑了,也不知道消防員看見所謂的‘地雷’該做何感想。”
這事兒一傳開,就有人問是誰幹的誰這麼牛逼。
“是四班的學習委員,瘦高瘦高的,一臉萎靡發際線賊高那個,叫陳治邦。”
陳治邦忽然之間就成了八卦當事人,然而這八卦還是這麼的不雅觀,有人問起他也隻能虛弱地解釋:“不是我……”
“那是誰?外面都說是你,都傳到外校去了,說咱們學校出了一個空屁股拉石頭的神人!而且都知道你叫陳治邦!學委!你火啦!”
還有人問他要不要錄個抖音,讓他火遍全國。
“真的不是我……”他壓根就不敢提杜畤和樓珹的名字。
他是真的很委屈,氣不過,不敢惹樓珹,所以隻能找丁雪潤麻煩。
下午第三節 課下課,樓珹就背著書包跑了,陳治邦走過去,正準備坐在丁雪潤旁邊,結果剛把椅子拉開,丁雪潤就“咚”一聲把自己的書包放在樓珹的座椅上,轉頭盯著他:“學委,你有事?”
陳治邦:“……”
“樓珹有潔癖,知道你坐他的座位,他會生氣的。”
陳治邦臉色都變了變。座位不是個人的,是學校的集體財產,你霸佔著自己的也就罷了,霸佔著別人不讓我坐幾個意思?
陳治邦深吸口氣:“沒什麼,就過來看看,想到你馬上就要離開我們班了。”
“哦?”
“監考那麼嚴,你們缺考了一科,答案也沒抄到吧。”他說道,“樓珹不會離開我們班,他有關系,但你肯定是要走的。”
丁雪潤不說話,單是笑看著他,就好像看著一個無知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