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祁晏的動作越來越快,裴大師才看出來,祁晏在利用這些符篆擺陣,一個他看不懂的陣。轉頭見呂綱還呆呆地站在未成的陣中,裴大師一把把他從裡面拖了出來。
“裴大師……”
“別說話,這是我們唯一一次見識到天師手段的機會。”
呂綱瞠目結舌的看著裴大師,又看了眼在黑夜中閃爍著光芒的符篆,再也說不出話來。
是啊,他們畫符還要憑借朱砂,而祁晏卻靠著一支靈氣並不強大的玉筆,憑空畫出帶著強大力量的符篆,他們之間的差距大概有海水那麼深。
“這是什麼畫符的方法?”呂綱沉默了很久,不解地看向裴大師,希望能從他這裡得出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並裴大師搖了搖頭,“很多符篆我都不認識。”
呂綱:那你這一臉神秘的樣子擺給誰看的?
“但是我曾從一本殘破的古籍中看到過,世間有一種人,以死人的命格獲得重生,又因為天時地利獲得大地的靈氣,可像草木吸取日月光華,若是有機會獲得帝流漿,便能通天地萬物之陰陽,修得大道之身。這種人可以憑空做符,逆天改命,修萬人所不能的功德大道。”
“你是說……”呂綱艱難的張了張嘴,“祁晏憑借人類之體,可以吸收日月之精華?”
那不是傳說中妖精的修煉之法嗎?
可是世間哪來的精怪,這些不過是人類自己杜撰出來的傳說罷了。
“我不知道,”裴大師仍舊是搖頭,“但是在我記憶中,隻有這種關於祁大師這種情況的傳說。”
呂綱一時間竟有些肅然,此刻他看祁晏的眼神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千年難得一見的奇跡。
隨著符篆漸漸地增加,裴大師終於看出祁晏利用符篆畫了一個什麼陣,他臉色煞白的看著祁晏,就像是在看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危險份子。
竟然是天罡反噬陣,這種傳說中在唐朝後期便失傳的陣法,因為無人懂得擺出這個陣法需要什麼符篆,所以傳到現在,很多人都隻能知道它的大體樣子,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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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傳天罡反噬陣是上古時期,闡教與截教鬥法時的陣法,截教的教義就是天下萬物,都能截取一線天機,隻可惜截教最後鬥法失敗,最後世間再無截教。
難道說……天一門就是截教殘餘弟子所建立,所以才取名天一門?
天一門對外的解釋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給世間萬物都留有生機,隻看眾生能不能抓住。這與截教的霸道雖然不同,但是細品之下,卻又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不對,所謂的截教闡教不過是神話故事杜撰出來的,當不得真,但是天一門的行事,確實很像神話故事中的截教風格。
隨著最後一個符篆完成,這個巨大的反噬陣爆發出巨大的金光,不過幸好今夜燈火通明,煙火絢爛,並無人注意到山頭多了一束明亮而又不自然的光芒。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萬物循環,不死不滅,”祁晏用腳踩過幾個陣點,然後盤腿坐在了陣心之上,“接天地之眼,觀汙穢之源!”
老虎不發威,別人隻當老虎是病貓。
今天他就要讓這背後之人看看,什麼是華夏真正的玄術力量。
譚天師看著陣法中不斷流淌的鮮血,讓人把昏迷的童男童女抬了出去,他看著滿屋子裡點亮的白燭,一腳跺地,那些流淌的鮮血仿佛被煮沸的水,咕咚咕咚的冒起血泡。
守在門口的黑衣男人聞到屋裡傳出濃鬱的腥臭味,透過門縫忘屋子裡看了一眼,差點沒當場吐了出來。
之間屋裡血霧彌漫,那些鮮血仿佛有了生命般,順著一個奇怪的花紋不斷流淌著,就像是鮮紅糾纏在一起的血蛇,讓人汗毛直立。
最後他實在忍受不住,捂著嘴跑到洗手間吐了出來。
這種利用鮮血做法的手段,不是中世紀傳說裡魔巫的手段?
這個譚天師究竟是學習了華夏玄術手段的大師,還是邪惡的巫師?
譚天師往門後看了一眼,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隨後快速的朝陣中扔出幾張黃符,屋子裡的血霧之色更濃。
他差點被這個八字騙了,以為這個八字是假的。
實際上這個八字是真的,但是不知道這個祁晏究竟遇到了什麼高人,把他的一條命救了下來,所以才能活到現在。這看似是一個死人的八字,但是卻還暗含一線生機。
不過他下咒的時候,用的不僅僅是沈溪這個名字,還有祁晏。
陣中心放著一個搪瓷碗,碗裡用血泡著一隻寫著生辰八字與名字的咒語娃娃。因為沒人能得到祁晏的頭發跟血液,所以隻能拿祁晏曾經穿過的衣服來做了這個娃娃。
“咕嘟咕嘟。”娃娃在碗面漂浮了很久,怎麼都沉不下去,最後譚天師用自己指尖血畫了符篆扔進陣心,這個娃娃才終於慢慢下沉。
先是腿,然後是軀幹,脖頸,隻剩下半隻頭還沒陷進血水中。
“找到了!”祁晏突然睜開眼,在自己額間一拍,然後掐了一個指訣,雙手重重地拍在了陣心。
眾人聽到了一聲高昂悽厲的鳥鳴聲,雖然他們從未聽過這種聲音,但是直覺告訴他們,這就是鳳鳴聲,鳳凰泣血,浴火重生!
“轟!”
血陣中,搪瓷碗應聲而炸,碎瓷片飛了出去,深深地扎進了譚天師的雙眼。
“啊!”
譚天師兩眼一黑,捂著雙眼倒在了濃鬱地血霧中。
以血而成的陣法頓時散開,再難成形。
那個血咒娃娃躺在血地上,半邊臉潔淨如雪,半邊臉豔紅如血。
第152章 正文完
譚天師倒在地上時,似乎聽見了血液從他眼中流出的聲音。
那種恐懼的,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想到了幾個月前王鄉鎮發生的事情。那時候他也是躺在床上,不能動不能說話,整個世界都很吵鬧,唯獨他隻能安靜躺在床上。
“咔擦、咔擦。”
這是牆上掛鍾指針走動的聲音,劇烈的疼痛沒有讓他喪失理智,反而讓他清醒得可怕。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在詛咒失敗的這一刻,就注定了他的命運。
年幼時,他孤苦無依,被養父帶到國外,過著衣食無憂受人尊敬的日子,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譚家曾那般風光過。養父不甘心,一直對他強調,譚家的榮耀,就是毀在了華夏新政府手裡,要讓他替譚家復仇。
二十幾年前,養父因為陣法失敗反噬而亡,沒有想到他走上了跟養父相同的一條路。
好像死亡也並不是那麼可怕,他一輩子為譚家而活,直到倒下的一刻,終於可以放輕松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他站在不算寬敞的孤兒院大門口,院長穿著藍色布衣,蹲在他面前,遞給他了一塊小白狗奶糖。
奶糖又香又甜,他捏著手裡舍不得吃,上了車以後,養父扔掉了那塊被他捏得快要化了的奶糖。
“身為譚家未來的繼承人,你有很多好東西可以享受。”
從那開始,他穿著好衣服,吃著精致的食物,甚至還有一堆人圍在他身邊照顧。
孤兒院的時光已經在他腦海中失去了顏色,可是當年那些記憶卻又變得鮮活起來。
那塊奶糖,還有院長奶奶藍布衣服胸口印刷的白色字體。
華夏蘋果福利院。
院長奶奶說,他們都是華夏未來最甜美最值得珍惜的蘋果,並不是被放棄的孩子。
院長奶奶放在他頭頂的手掌是溫暖的,笑容也是溫柔的。
那時候的華夏雖然不算富裕,可是記憶中他並沒有挨過餓,沒有受過寒,隻是沒有奢侈的衣服,奢侈的零食可以享用而已。
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