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看了兩眼,發現居然有人把昨天求婚到劫持的經過拍下來了,他幹咳一聲:“路過不平,拔刀相助。你要知道,我的願望是世界和平。”
“別扯了,”王航跟他開了幾句玩笑,嚴肅道,“錢錢,我知道你會算命看風水,可那畢竟不是超能力,以後遇到這種瘋子,你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昨晚我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替你捏了一把汗。幸好這個人拿的是到,萬一拿的是木倉那多危險?”
“我就是看他持刀才敢去的,”祁晏分了一根油條給王航,注意到他還頂著黑眼圈,“你又熬夜玩遊戲了?”
“我在公司待著,也接觸不到什麼真正的工作,公司那些人恨不得能把我給供起來,”王航泄憤般的咬了一口油條,“還是你好,做自己喜歡的事,別人也不敢小瞧你。聽說連岑家都把你奉為座上賓,這事要是傳開了,不知道多少人眼紅你。”
祁晏聽著他抱怨,低頭喝粥不說話。
王航抱怨完,油條也在不知不覺間吃光。他有些訕訕道:“錢錢,你說我現在這個狀態,是不是有些不好?”
“知道還問?”祁晏與王航之間也不用講客氣,他挑眉看著王航,“難道你想我講一些雞湯段子來激勵你?”
“那倒不用了,”王航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有些羨慕你這麼自由自在而已。”作為公司的少東,他一進公司,就被公司的職員小心翼翼地捧著,就連說句話都怕得罪了他,這讓向來爽朗的他非常不自在。
“生在福中不知福,今年還有好多應屆畢業生沒有找到工作,你這個大公司少東就不要委屈了,小心出去以後被人套麻袋,”祁晏見王航喜歡吃鹹鴨蛋,又從碗裡給他拿了一個,“鹹蛋不能吃太多,對身體不好。”
“沒辦法,你做的鹹蛋味道太好,別處都吃不上,”王航敲破蛋殼,手速飛快地剝殼,“愛你,麼麼噠。”
“去去去,”祁晏拍蒼蠅似地揮揮手,“別賣萌。”
兩人不知不覺把一鍋粥吃完,王航幫著祁晏把碗收拾好,猶猶豫豫地開口:“錢錢,現在網上有不少人在問視頻裡的人是誰,你出去的時候要小心,別讓人認出來了。”
如果錢錢是做其他行業,就算被認出來也沒什麼。可是錢錢現在的身份是大師,他怕錢錢因為身份被人詬病,“被你救下的女孩子,在微博上寫了你救她的前因後果,一直在道謝。因為找不到你本人,她與她的家人以你是活雷鋒的名義,給慈善機構捐了一筆錢,說是希望把這份善意傳遞下去。”
祁晏聽到這,臉上露出笑意,“這不是挺好?”
王航聳了聳肩,整個人癱在沙發上:“錢錢,要不我也跟你學看風水,沒準我也是一個隱藏的大師。”
“你別抽風了,”祁晏知道王航是心裡鬱悶,想找個人訴苦。於是端了一碟幹果出來,選了一個舒服的坐姿靠在沙發上,“說吧,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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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祁晏這麼一問,王航頓時覺得自己說不出來了,他斜眼看著祁晏:“錢錢,你跟我說說,做你們這行難嗎?”
“也沒什麼難的,就是從三四歲開始學習口訣手訣,五六歲開始學怎麼借用大自然五行靈氣,七八歲學習符篆陣法,十歲開始背各種古籍,十二歲開始學習空間理論、宇宙學說、歷史文化傳統、古往今來迷信騙術、大自然變化與天氣的關系、國家山脈走向、區時對命途的影響、人類心理學、面相大全、命數的正確推算……”
“等等,等等,你們不是打打坐,念念咒語就可以了嗎?”王航見祁晏還有繼續念下去的趨勢,整個人都要跪下了,“為什麼要學這麼多東西?”
這跟電視裡演的壓根不一樣啊!
“不然你以為命數與風水那麼容易就看出來?”祁晏想到自己灰暗的童年,忍不住拋給王航一個“愚蠢的凡人”的眼神,“有句話叫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就算是兩個同一時間出生的人,命運都是不相同的。術士學的東西不全,那就是半吊子,推算出來的結果可能會不準確,這不是騙人加害人?”
在這一刻,王航覺得祁晏的身影在他眼裡變得高大起來,自己那點小委屈壓根就不算委屈。如果讓他從小就開始學習這些,他現在大概已經瘋了。
“你既然是正統的術士,怎麼還要學封建迷信騙術?”
“不了解這些,怎麼拆穿這些騙子?”祁晏開始磕起瓜子,“知己知彼,維護正統。”
王航表情麻木的看著祁晏懶洋洋嗑瓜子的模樣,默默地從碟子裡抓了一把。
正統的術士如果都是錢錢這副模樣,大概沒誰信他們,畢竟假神棍更有神秘感一點,更有範兒一點。
但是聽過錢錢的童年生活以後,王航開始覺得自己遇到的這點問題就是矯情,他拎著一袋祁晏腌好的鹹鴨蛋站在門口表示,一定要用他的王霸之氣徵服公司的職員。
祁晏看著他,感覺自己在看一個中二病患者:“你今天有可能會遇到小糾紛,不過沒有什麼不好的後果,別擔心。”
王航聽到沒有不好的後果,於是放心地走了。
乘坐電梯降到六樓的時候,電梯門打開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走進電梯。王航見她臉色不好,連妝也沒有化,猜到她身體可能有些不舒服,正想問問她需不需要人幫忙,這個女人就貼著電梯牆壁暈了過去。
王航頓時嚇得往牆根退了退,按響電梯裡的報警鈴,小心翼翼靠近了這個女孩子。
祁晏沒有想到,王航離開不到五分鍾,就出了事。他走下樓來到物業管理處,就看到小區裡幾位大媽圍著王航不讓他走,旁邊雙人沙發上,有個年輕的女人側躺著,看著像是暈過去了。
“祁先生,”物業隊長見到祁晏來了,起身迎向他,“這位王先生自稱是您的朋友,請問是真的嗎?”
祁晏點了點頭,走到王航面前:“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電梯停到六樓的時候,這個女人走了進來,結果剛進來不久,就暈過去了,”王航鬱悶得肩膀都聳拉下來了,“我看電梯裡有監控,就按響了報警器,正蹲下打算看看她有沒有事,結果電梯門打開……”
他看了看幾位大媽,“就被這幾位阿姨當做不軌分子扭到這,偏偏這個電梯的監控今天還壞了。”
幾位大媽中,有人認識祁晏,因為他的臉討喜,所以很容易給大媽們留下好印象。
比如說對祁晏有好感的王大媽,她見王航與祁晏真的是朋友,便道,“大家先別慌,等救護車來這個小姑娘醒了,事情就清楚了。咱們不能放過壞人,但也不能冤枉好人。”
王大媽作為廣場舞裡的領頭人物,在幾位大媽中很有威望,所以她這麼開了口,其他幾位大媽看向王航的眼神也終於不再那麼犀利。
救護車還沒有來,一位有救護經驗的大媽一直照看著這個小姑娘,還不讓太多的人圍著她,以免影響病人的呼吸。
祁晏看了眼這個暈倒的女人,發現竟然是昨晚他在電梯裡遇到的女孩子。他皺了皺眉,奇怪,從這個女孩子面相來看,她從未做過惡事,為什麼身上卻纏繞著晦氣?
就在這個時候,這個女人恍恍惚惚地睜開眼,見四周站著她不認識的人,往沙發裡縮了縮。
“小姑娘,別害怕,我們都是你的鄰居,”王大媽看出她有些緊張,笑眯眯的安慰她,“剛才見你在電梯裡暈倒了,你現在感覺哪裡不舒服?”
“謝謝。”林玉覺得不能躺著跟人說話,掙扎著想要起身,可是身上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我剛才本來想去醫院的……”
“我們已經幫你叫了救護車,你躺著別動,”王大媽回頭看了眼王航,已經確定他不是心懷不軌的壞人:“小兄弟,不好意思,我們剛才誤會了你,我們向你道歉。”
“沒事,沒事,”王航見這些大媽們跟自己媽年齡差不多,又是真心擔心這個生病的女人,心裡那點鬱悶早消失了,“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不過錢錢就是錢錢,說他會遇到小糾紛,他就真的遇到小糾紛了。
有這麼個開掛一般的好友,他覺得自己整個人生都奇幻了起來。
第27章 人與樹
大概過了十多分鍾,救護車終於趕到小區。
林玉被護士用擔架抬上車時,鬼使神差地往後望了一眼,她看到了昨天晚上幫她開電梯門的娃娃臉男人。隻可惜她隻來得及看上一眼,就被抬上了車,陪她一起上車的是物業隊長跟王阿姨。
很快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睡前那一刻,她再次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娃娃臉男人看她的眼神。
像是在看她身上什麼東西,又像是隨意望了一眼,或許隻是她太多疑了。
為了安慰“受驚嚇”的王航,祁晏隻好陪他去吃午飯。
路過昨天那條古老小巷時,他讓王航把車停到了路邊,下車去看巷子裡的情況。
與昨天下午詭異的寂靜不同,現在這條巷子裡人來人往,十分的熱鬧。
此時正值暑假期間,很多小孩在榕樹下玩耍,幾位植物專家正圍著榕樹研究它突然大範圍掉樹葉的原因。
老人們擔憂地看著這棵大樹,嘴裡念叨著他們的小時候這棵樹就已經在這裡之類的話。
“小伙子打這裡路過?”一位老大爺見祁晏長得陌生,應該不是街坊鄰居,便熱心地指了指前面,“這邊是死巷子,過不去的,你往外面走才行。”
“好的,謝謝您。”祁晏抬頭看著這棵大榕樹,發現樹冠上很多葉子已經泛黃,在微風中發出唰唰聲響。
“這棵樹到現在已經有好幾百歲啦,”老大爺注意到祁晏在看大樹,以為他在好奇這棵樹為什麼這麼大,開始跟他解釋,“一般榕樹壽命沒有這麼長,不過它是個例外。這些年一直好好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下了一場雨後,葉子就突然黃了這麼多。”
老太爺語氣裡是滿滿的擔憂,渾濁的雙眼裡帶著心疼與懷念,仿佛陷入了他過去的回憶中。
“我八歲的時候,它已經很高很大,眨眼間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聽著老爺子的念叨,祁晏目光掃過被無數人擔心著的大樹,笑著道:“老爺子您放心,這棵樹肯定不會有事的。也許是它心情好,想換換葉子。”
老爺子聞言笑著樂呵呵地稱是,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褶皺,在此刻舒展不少。
告別老大爺,祁晏走出小巷,回頭看了眼這條熱鬧溫馨的巷子,哼著小曲回到了王航的車上。
“在巷子裡遇到美女了,這麼開心?”王航發動汽車,調侃道,“前幾天班上女同學在群裡問你最近怎麼樣,也沒看你出來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