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會哭」
「今天打完就哭了」
方升泉眼裡蘊含不明顯的欣慰, 隊伍遭遇重創隊長肩上的壓力是最沉重的,他知道少年的內心不會如看起來這般平靜,可發泄情緒沒有任何用處還會影響隊伍氣氛。
他默默提高對沈遲的評價,控制自己的情緒在年長的選手中同樣是極為難得的品質,這是成為優秀隊長的必備條件。
沈遲不知道直播間的內容,倘若知道也不會放心上,比賽九點正式開始,他握緊鼠標登上遊戲。
SWL改變的不隻是跳點還有打法,從圈邊推進轉為圈中心打法,搶節奏進圈,SWL快他們便慢,隻有改變打法才能在前期避開SWL。
他領著TTL在宿舍樓跳下,拾取完裝備沒有急著進圈而是盡可能收集信息,聽見遠處傳來槍聲沒忍住順手勸架。
「今天TTL進圈慢了」
「避開SWL?」
「小狗隊慫回去了」
激烈的槍聲中比賽有條,留意到TTL變化的主持人問向身旁的方升泉:“方老師你怎麼看?”
方升泉的語氣出現一絲不確定:“TTL應該正從搶佔圈中心變為慢節奏的圈邊打法。”
“應該?”
他遲疑解釋:“這個打法通常來說前期會避開戰鬥弱側進圈,漁村的Lion便是典型的圈邊打法,對於正面協作能力要求高。”
Lion正規規矩矩尋弱側進圈,沒發生過大規模戰鬥,然而TTL這支隊伍就不一樣了,搜集信息的同時不忘狙人,勸架搶人頭的髒活一個沒落下,躲過韓渡秋的雷也躲不過沈遲冷不防的槍。
「生生造弱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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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周圍的敵人清幹淨就是弱側了」
「有本事單挑SWL」
「別說SWL連MAR都超不過」
「今天MAR狀態比昨天好」
TTL的擊殺分節節攀升,在彈幕一片不看好的聲音中TTL一洗昨日的失利,從倒數第五的位置不斷往上爬,當最後一局比賽開始時上升至第六!
「草」
「隻有這個字能表達我的想法」
「今天居然能拉上來」
「今天TTL圈運好」
方升泉看著屏幕搖頭,圈運的確影響成績但不是決定因素,不然直接讓職業選手投骰子決出勝負,沒有比賽的必要。
畫面裡TTL幫RE和MAR勸架,這兩支隊伍都是出了名的兇悍,正面戰場討不了好,他剛放下的心提起來了。
沒曾想他的擔憂落空,許成在高處拉槍,韓渡秋朝強隊MAR扔出預判雷接著掃射,MAR直接被帶走兩人!而這時的沈遲全滅RE。
「MAR,涼」
「奶死了」
「開賽前不該毒奶的」
方升泉猛然意識到TTL這隻隊伍的可怕之處,若說實力稱不上頂尖,隻能說是隻嶄露頭角的新隊伍,穩定性有待觀察,但卻表現出驚人的成長性。
主播出身的許成現下的水平在聯盟能排中上遊,剛加入沒多久的韓渡秋以投擲物出名,但他觀察到這段時間槍法的提升不是一點半點。
方升泉收回思緒繼續解說,比賽落幕SWL獲得冠軍,比分相近的VF取得亞軍,而TTL從倒數第五爬到第五,正好壓過第六的MAR一頭。
「我終於相信奶死婊活了」
「TTL都能第五」
「白高興一場」
「隻有我在慶幸還好沒拿季軍嗎」
方升泉在心裡暗自可惜,昨天落下的差距太大,如果SWL沒有臨時換跳點,以今天的奪分速度帝企鵝杯的季軍十有八九屬於TTL。
主辦方特意隔開觀眾席上的TTL和MAR的粉絲,即便中間有條過道依然隔空放話。
MAR的粉絲望著屏幕上的排名酸溜溜道:“不就是第五名嗎?”
TTL這邊哦了聲:“比你們高一名。”
「扎心了」
「這可太氣人了」
「一聽就知道是某隊粉絲」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MAR的粉絲不是吃素的,聽見話裡話外的嘲諷登時卷起袖子衝過來,可望著刀疤臉的燕深迅速退回位置。
「突然乖巧」
「隻要我速度夠快就沒人看得出我慫」
「吳銳看了開除粉籍的水平」
*
嚴氏的辦公室裡,嚴雪宵將視線從屏幕上的直播挪開,繼續批閱著北港項目的文件。
下午會上籤訂協議,他在阿裴的陪同走出會議室,經過駱書嗅見淡淡的梅香,走出門接到嚴夫人的電話。
“我聽說你同意其他家出資入股。”嚴夫人的嗓音嚴厲,“你資歷淺容易受人诓騙,若是你父親還在決計不會同意。”
嚴雪宵靜靜聽著。
嚴夫人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如今主意大,旁人的話總聽不進,你小叔在集團也插不上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不知道該如何管教自己成年的兒子,總覺得原本溫和的孩子越來越陌生,橫亙著無形的距離。
她準備掛斷前忽然聽見電話那邊問了句:“嚴邸的梅花開了嗎?”
嚴夫人壓下心底的錯愕答:“開了。”
嚴雪宵沉默掛斷電話,透過落地窗俯視著明滅的燕城,神色透出濃烈的晦暗,阿裴低著頭不敢接近。
*
帝企鵝杯第五名的成績不好不壞,隻不過沒有比賽獎金,沈遲抿了抿唇坐上回基地的車。
因為要準備期中考試,他推掉下午的聚餐,取完快遞徑直回到華庭。
他坐在書房翻開嶄新的書,從下午六點背到晚上十一點,隻不過嚴雪宵還沒有回來。
沈遲剛想打電話客廳的門就開了,走到門邊問:“年底工作是不是特別忙?”
嚴雪宵輕輕嗯了聲:“北港的項目剛起步。”
少年敏感察覺出情緒不太好,獻寶似地從書房拿出今天收到的黑膠唱片:“答應給你買的。”
即使沒拿到獎金也攢直播錢給他買東西,嚴雪宵望著叼著禮物過來的小狼狗斂下漆黑的鳳眼:“我會好好聽。”
沈遲送出唱片後繼續復習,他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洗漱完趴在床上打起精神看書。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課本上,沒留意嚴雪宵覆了上來,開始時隻是若有若無擦拭,後來按住腰吻上他的脖間,如同要把他牢牢嵌進去。
他通紅著張臉翻書,感受到緊密的動作無法專心,捏著書頁的手指時松時緊,在海面沉淪。
“你看。”
身後的嚴雪宵開口。
少年的紅發湿漉漉的,微微滲出的液體順著白皙的皮膚滑落,努力保持清醒:“看什麼?”
他被籠罩在下方,清冷的嗓音在他耳邊低低響起:“我在你身體裡。”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沈遲的臉燒到脖子根, 從身體內升起無措的羞赧,別說看連頭都不敢抬,細密的睫毛同樣在顫動。
暗色的窗簾垂在側邊, 透過落地窗的反光, 他清楚地看見他們無比緊密,深刻意識到仰望的哥哥在為自己動情, 沒有比他們更親近的關系。
這讓他胸膛下的心髒驟然躍動, 空落落的地方被擠得嚴嚴實實,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周身流淌溫暖到熱烈的血液。
少年原本沉溺在吻裡,然而書本被風掀開他不由得捏緊書角:“復習不完了。”
蠱惑般的吻印在他顫抖的皮膚上,沒放過任何角落, 他最終放棄看書的念頭, 享受著海面裹挾他起伏。
早上他蒙著頭睡在被窩裡, 朦朦朧朧中身邊的人離開了, 似乎把什麼東西放在他枕邊。
他擔憂沒時間復習沒睡多久, 醒來一看是本打印好的筆記, 把紛亂的知識點列得條理清晰,封面用端正清秀的隸書寫著考試加油。
沈遲抱著筆記走向圖書館, 經過一周的背誦迎來期中考,他連書都沒帶,坐到教室參加考試。
“全是主觀題有難度。”寧老師發著試卷, “但重點都給你們勾出來了。”
坐在前排的簡竹應聲:“半本書的重點。”
沈遲接過試卷, 題目出得格外細致,還好他把半本書都背下來了, 答案浮現在眼前。
隻不過他提筆書寫第一道題, 聽見教室裡響起一陣哗啦啦翻書的聲音, 忽然發現原來是開卷考試。
沈遲的桌面上隻有試卷,這個時候倒回去拿書已經晚了,在同學欽佩的目光中,他面無表情做完題目。
*
嚴氏的例會上,汪紹聽繁瑣的工作報告聽得昏昏欲睡,正要找借口出去透風時瑞文開始說話:“我建議海外業務統合整理,以下是對比報告。”
明明說話的是瑞文,然而所有人的視線都向駱書望去,業務倒是其次,正是駱書負責美國業務,收回權力大有趕盡殺絕之勢。
汪紹的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明白嚴雪宵的地位漸漸穩固,可以騰出手打壓老臣了,隻不過他心裡掩不住對駱書的同情,突然想到鳥獸死走狗烹這句話。
可惜無人敢反對。
下午向來不插手公務的嚴夫人行色匆匆走入嚴雪宵的辦公室,書櫃邊的牆壁上掛著張現代畫。
似乎知道她會來般,嚴雪宵從椅子上站起來煮茶,出眾的面容在白色的煙霧若隱若現:“我記得您喜歡喝君山銀針。”
聽著嚴雪宵溫和的聲線,嚴夫人臉上的表情出現緩和,開門見山問:“聽說你在上午的會議上架空駱書?”
嚴雪宵沒有否認。
嚴夫人克制說:“嚴家最困難時是他幫著主持葬禮,我撐不下去也是他安慰我,如果不是駱書力挽狂瀾恐怕嚴氏早落入鄭安手裡,哪裡還有你插手的餘地,你知不知道背後多少人說你忘恩寡義,連我聽了都心寒。”
辦公室的門沒有完全關嚴,外面的人將對話聽得格外清楚,阿裴關上門。
嚴雪宵隻是斂下眼眸,將水沿著杯壁倒入,將煮好的君山銀針茶遞向嚴夫人。
嚴夫人面對自己的兒子完全發不出力,無力感讓她猛然揮退面前的茶杯:“我不希望你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下周我會召開董事會議。”
精心準備的茶盞跌落在地板四分五裂,她轉身離開辦公室。
而嚴雪宵細長分明的手被熱茶潑灑,手背上遍布燙傷,渾然不覺般收拾碎在地面的杯盞,似乎不涉及任何情緒。
阿裴接完一個電話遲疑開口:“駱書時常出入嚴邸,與嚴夫人相談甚歡,甚至深夜離開。”
聽見他的報告,男人散發出冷漠鋒利的氣息,停下收拾茶杯的動作,半點不見過去溫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