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星南思量著,就聽見伊利爾再次開口了。
“閣下如果沒有事情的話,可以在長亭邊休息一會,這個時間風景正好。”
聽到這話,喬星南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這是在耍什麼把戲,他還沒輔助零演戲呢,怎麼就感覺這個家伙對零這麼友好?
不過,這個機會他必然要抓住。
白袍人看了伊利爾一眼,沒有應聲,直接朝著湖邊的長亭走去。
伊利爾見狀心裡一喜,他想要和這位多相處一會,探探他的虛實,如果這個男人的武力真的很強,伊利爾想起自己的長兄,暗暗握了下拳。
白色的長亭外是清澈的湖水,在陽光下猶如點點碎鑽,波光粼粼,左右兩側是濃鬱茂盛的森林。
白袍人站在亭子裡,望著湖水,並沒有主動找伊利爾說話,他的衣擺隨著風輕輕飄動,兜帽微揚,露出冷硬的下巴,看起來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閣下,您是否練劍?”伊利爾看著白袍人兜帽下的小半張臉,緩聲問道,他直來直往慣了,這位閣下看起來也不是那種拐彎抹角的人,直接說可能更好些。
白袍人沒有回答,連動都沒有動。
伊利爾站在他身側,看著對方這個反應,捏了捏手指,換了個話題,“閣下的身法很厲害,不知道我可以再次見識一番嗎?”
當然不可以。
喬星南坐在椅子上,在心底讓零暫時不要回復這句話。
先不提零本身就是個脆皮,隻有速度快這一個優點,任何事物看多了以後就沒有新鮮感。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頻繁地表現某個優勢和過度營銷差不多,都容易引起懷疑,在這種情況下,喬星南更傾向於用其他的方式,來塑造他們的人設。
伊利爾看著依舊沒有理會他的白袍人,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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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爾的家族崇尚強者,強者本來就會有特權。
白袍人很強,所以就算對方跟騙子是一伙,伊利爾對待他的態度也極好。
即便白袍人不理會自己說的話,伊利爾也沒有生氣,他覺得可能是白袍人喜靜,而自己對他來說太過聒噪了。
就在伊利爾獨自沉默反思的時候,白袍人開口說話了。
“練劍。不。”
第一個練劍,是回答他是否練劍,第二個不字,是回答自己能否看一下他的身法。
雖然對方態度很冷淡,但是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太遺憾了。”伊利爾沒有太失落,他很理解,一個真正的強者很少會賣弄自己的本領,他們都有自己的驕傲。
白袍人沉默著沒說話。
就在伊利爾發覺時間已經不早,他需要去處理莊園事物的時候,一陣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湖裡沒有天茗嗎?”
天茗?伊利爾並沒有聽過這個東西。
作為亞利蘭斯貴族中的一員,很少有他沒有聽過的。
“天茗是什麼?”伊利爾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似乎是沒有想到對方會問這麼無知的問題,白袍人沉默了一下,“王喝的,茶。”
怪不得這位一直要盯著湖裡,好像一直在尋找什麼的樣子。
伊利爾頓了頓,“那為什麼會在湖裡長著?”
他從來沒有聽過茶會長在湖裡。
“沒有,海族嗎?”白袍人指了指湖水。
海族?海族那種性格怎麼可能會安心待在這片小湖裡。
“沒有海族,這片湖裡也沒有閣下說的天茗。”
伊利爾剛要跟零解釋一下這些,就聽見對方繼續道。
“這裡,這麼窮嗎?”白袍人的聲音裡隱約能聽出一絲困惑,“我們國家,有。”
說到這裡,伊利爾總感覺白袍人的胸膛微微挺起,一副很驕傲的樣子。
可能是錯覺吧,強者怎麼會做這麼幼稚的舉動呢。
還沒等伊利爾想清楚,白袍人在知道湖裡沒有天茗後,直接就轉身離開了,似乎他來這個湖邊的目的,就隻是為了找到天茗。
伊利爾見狀,趕緊跟了上去。
白袍人來到莊園後,伊利爾就派騎士們守著這兩個外人,可如今看守的騎士不在零的旁邊,為了莊園安全,伊利爾隻能暫時跟在他的身後,當然,也不排除伊利爾內心還想再觀察白袍人的想法。
白袍人走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緊緊跟著男人,卻還是慢了一步,眼看著白袍人的背影消失在一個拐角。
伊利爾咬牙,抄著小道跑到了走廊,等到再次看到白袍人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松了口氣,還好,自己沒有跟丟!
若是喬星南知道他的想法,大概會告訴他,傻孩子,如果不是為了引他過來,自己怎麼可能不讓零號開百倍速呢?
今天零號和伊利爾相處已經夠長了,若是再多待,伊利爾很可能會發現零號的不對,正巧時機難得,喬星南便將粗布衣服脫下,套上華麗的白袍,準備親身上陣,塑造自己的人設。
於是,等伊利爾左拐右拐,終於發現零號的身影時,視線裡突然多出一個人。
他黑色的長發及腰束在身前,耳側的綠寶石晶瑩透亮,搭在肩頭的白色金紋絲衣從左肩開始纏繞,遮住了半邊的白袍,疊加的衣服能露出鎖骨,神秘的圖案紋在長袍上,看上去尊貴極了,原本精致的面容,在華美長袍的襯託下,更是俊美無鑄。
在他的旁邊,白袍人披著白色兜帽遮住臉,如同影子一般忠誠地跟著對方。
“莊園的…騎士長?”黑發男人輕皺眉頭,似乎是在思考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到底是誰。
是那個騙子!他的破布衣服呢?!
伊利爾腦海中頓時冒出這幾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
《單純善良混沌卡》——系統
第六章 (捉蟲)
“是的,閣下。”
伊利爾的手按在劍柄上,點了點頭。
他的視線不斷從男人的臉與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衣服上遊移,隨後眉頭緊鎖,這個男人的衣服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要知道,男人來別莊幾天,從頭到尾都隻穿著破布衣服,現在這一身難道是白袍人——零帶給他的?
這對形似騙子的“主僕”能擁有這樣華麗珍貴的衣服,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伊利爾看向零身上的白袍兜帽。
白袍兜帽款式簡單,但材質仿佛比月光還要柔和,極為珍貴,而黑發男人身上的衣服要比零更加耀眼,沿邊的金色花紋更是讓人移不開眼,這遠不是騙子能夠得到的衣服。
伊利爾眉頭緊皺,心裡多了幾分猶豫和謹慎,可腦海中對喬星南是騙子的認知太過根深蒂固,最後隻能暫時按下懷疑。
黑發男人似乎隻是秉持著禮儀,才對著伊利爾打招呼,得到對方的回應便不再關心,他偏頭看向自己旁邊的零,矜傲又冷淡地道:“有嗎?”
白袍人湊近一步,沙啞的聲音似乎帶著不安:“王,沒有天茗。”
喬星南冷淡的金眸微微有些驚訝,他語氣帶著一絲不可置信,“這個國家竟然連天茗都沒有嗎?”
白袍人更加愧疚了,他的兜帽低下,看起來情緒有些低迷:“王,受委屈了。”
喬星南輕輕搖了搖頭,仿佛自言自語般低聲呢喃:“畢竟不像我的國家……”
畢竟不像我的國家那麼強大。
明明這個騙子隻說了半句話,伊利爾卻仿佛能聽出來這人的未盡之語,
亞利蘭斯確實沒有天茗,但是伊利爾無法接受一個可能是“騙子”的人高高在上地評價自己的國家。
“閣下,恕我直言,海族真能培育出天茗,那也是在海族的領域,至今為止我還從未聽說有生性高傲的海族願意進入人類帝國的麾下。”
更何況,所有人都不知道海族是否真的可以培育出天茗,天茗的存在也許僅僅隻是虛構。
黑發男人瞥了他一眼,金色的眸子有些冷,聲音帶著一絲不悅,“你在質疑我?”
“這不是質疑,隻是對海族為何會歸順您產生了疑惑。”伊利爾退了一步,他不想因為這樣的事情,在白袍人面前顯得咄咄逼人,自己需要找出更實際的證據,來揭穿這個騙子的謊言。
海族當然沒有歸順他。
喬星南隻是在不著痕跡地透露自己國家的強大,加深伊利爾的印象,順帶為自己還沒抽出來的卡牌鋪墊個劇本。
昨天晚上喬星南便通過系統發來的圖片,知道了每種卡牌大致的天賦技能。
海族確實能培育出稀缺的天茗。
就算伊利爾去查,自己也不會出錯。
一個合格的編劇從不會編造一個可以隨意被戳破的bug。
異族生性桀骜且強大無比,他們盤踞在各自的領地,與人類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因為年代過於久遠,亞利蘭斯帝國有關異族的資料也早就沒了大半,這也是伊利爾不知道天茗的原因。
這片大陸所有的異族之中,隻有性情溫和柔弱的兩個木族支脈投靠了五大國之首的亞利蘭斯。
一個國家的強大神秘該如何體現?
那就是不願意歸順於你們國家,甚至厭惡人類的強大存在,卻願意對著我們的王俯首稱臣,甘願獻出稀世的珍寶隻為王上品嘗。
雖然這事情隻是口嗨。
不過誰讓他現在是個正在搏命的騙子呢,牛當然是越吹越大,在見過“強大”的零後,就算對方知道自己在侃大山,內心也會有所忌憚。
喬星南要的就是神秘和忌憚。
第8節
他的視線落在了伊利爾的身上,精致的臉上帶著一絲矜傲,他對著白袍人輕聲道:“零,看到了嗎?這次出來我們真的看見許多淺薄的人。”
白袍人遮著臉,伊利爾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卻能看到對方的兜帽上下動了動,“看見了。”
這已經不是伊利爾第一次聽到對方說自己見識淺薄了,他棕黑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厲色,隨後便淹沒在深沉的目光裡。
“閣下見多識廣,那何必來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客隨主便的道理,閣下難道不知道嗎?”
伊利爾不會輕易就相信喬星南的話,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黑發男人,仿佛是想要看清楚,這張精致外表下腐爛惡臭的靈魂。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黑發男人的痛處,他面色忽然沉下來,宛如烏雲密布。
伊利爾一怔,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白色的身影,等回神的時候,零就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兜帽的陰影遮住了對方的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陰森。
白袍人微微抬頭,伊利爾視線一晃,似乎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對方古井無波的黑眸,不帶任何感情,隻有無邊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