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遙逐漸面無表情：“你再多說兩句，這一盤子肉都不需要刷油，我直接把你扔進去煉油。”
陸尋一挑眉，唇邊帶笑：“那你豈不是把我吃進肚子裡，你和我融為一體。”
陸尋又一皺眉：“不行，你不能為了我而違法犯罪，我自己跳進去。”
葉遙：“您真是有心了，請。”
陸尋下午突擊學習的情話慘遭失敗，他烤了幾片肉放在葉遙碗裡，又問：“能從這些話裡看出我的真心嗎？”
葉遙實話實說：“……看不出你的真心，能看得出你是真的沒追過人。”
陸尋一愣，然後緩緩笑了笑，輕聲道：“本來就沒追過，你是第一個。我還在摸索尋找方法，不要嫌棄。”
葉遙沉默，等新一批烤肉熟透，他禮尚往來的也給陸尋夾了幾片肉，看陸尋一口不剩的吃完。
原先打打鬧鬧鬥嘴時沒感覺，陸尋一旦那樣認真的跟他說話，就會從往日的相處模式轉變到如今。
陸尋在追他。
這聽起來實在有些黑色幽默。
陸尋一手撐著臉看過來：“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不如遙哥行行好，直接告訴我怎麼追最有效？”
“……你不用追。”葉遙低聲說。
陸尋當即說道：“不讓我追？我拒絕。”
葉遙嘆一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尋沒理解，他皺眉想了想，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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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追求這個行為出現在兩個不熟悉的人之間比較合適，從開始約著見面到約著吃飯，慢慢就能好上了，不喜歡也不會答應一起出來吃。可咱們兩個不一樣，啥都做過了，我再約你吃飯，一點臉紅心跳的氛圍都沒有。”
陸尋要這麼理解也沒問題，葉遙沒有解釋。吃到一半葉遙去上廁所，高高大大的陸尋做出小鳥依人狀：“我會在這裡看好我們的家，你可要早點回來。”
葉遙大步走開：“從此以後我四海為家。”
葉遙走到半路，發現自己又忘了帶手機。
現在在外邊不管幹什麼都要掃碼，沒有手機傍身就沒有安全感，葉遙擔心一段時間沒來連廁所都開啟掃碼模式，於是幹脆返回。
由於這裡是在學校附近容易碰到熟人，為了不被打擾，陸尋特意選了一個靠牆角的角落，別人很難發現他們，每名曰單獨相處。
別人難發現這個位置，這個位置同樣的不容易看見走過來的人。葉遙走到拐角，還沒見到位置，就聽見了那裡的說話聲。
……有人在跟陸尋說話。
是一個很年輕的男聲。
在他離開期間突然到來的未知者讓葉遙停下腳步，他站在牆邊，聽這一場原本不該被他聽見的對話。
“我之前警告過你。”陸尋聲音很冷，完全沒有了對著葉遙時的熱情開朗，“看來你沒聽進去。”
“我……我還想再爭取一次。”另一個柔柔的男聲開口，“以前你拒絕我，因為你不喜歡男人，但是你現在喜歡男人了，對吧？”
陸尋冷笑一聲：“上一次我已經把你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黑，看來你還想體驗進一步的拉黑方式。”
進一步的拉黑隻是簡稱，背後實際的手段究竟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未知更容易讓人恐懼。
那男生大概也沒想到陸尋這麼不好說話，他愣了幾秒，加倍放柔了聲音：“我就說完最後幾句，想為自己爭取一下。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當時我坐在你後面……不小心就看見了你搜索的東西。葉遙有喜歡的其他人，是嗎？”
陸尋的聲音仿佛含著冰：“關你什麼事，管好你自己。”
葉遙靜靜站著，他看不見陸尋的臉，但他能想象出陸尋的表情。
一定是沉著一張臉，嘴角下垂，看起來很兇的模樣。
在他和陸尋都還是直男的時候，陸尋就已經不希望他談戀愛，也不希望他喜歡上別人，現在被別人挑明，陸尋聽見這句話一定氣炸了。
男生的聲音就像一朵在風中搖曳的小白花：“陸哥……我是真心很喜歡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你追他的時候追累了，就回頭看看我。我絕對不會添亂，可以讓你放松身心，你要做什麼都可以，用我放松了再去追求他也可以，隻要讓我待在你身邊就夠了。”
這段話聽起來每一句都是那麼認真，每一個字裡都充滿了對人性的試探和誘惑，聽完的葉遙情不自禁回想起了在論壇看到的那個回復。
【你找個人追你唄，你舔他，你的備胎舔你，在這個過程中你會得到奇妙的平衡。追得到人最好，追不到也有其他選擇。】
他當時沒有深入去進行猜測陸尋會不會這樣做，因為他覺得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不要往壞處去想，免得因為沒發生的事情影響他和陸尋之間的關系。
可現在，這個可能性真真切切的擺在了他的面前。
陸尋各方面的條件都極端優秀，沒出現走兩步就一個追求者的情況純粹是因為陸尋奮力地將那些人往外趕。
那麼現在這種情況呢？陸尋白天才剛因為他喜歡別人這件事而生氣憤怒，這簡直就是為陸尋所量身定做的好事。
陸尋可能仍然很直，接受也不代表陸尋彎了，畢竟放松的手段很多，並不一定需要進行那方面接觸，就可以獲得高高在上被人捧著的心理滿足。
他要不要走出去，告訴陸尋其實所謂的暗戀對象其實就是陸尋自己？
然後一切都稀裡糊塗的，陸尋會直接敲定他們兩情相悅，立刻就可以在一起。
但實際上是愛情是友情，陸尋是不是在忍著對同性的惡心感進一步接觸，又有誰知道呢？
葉遙看著眼前的白牆，牆面刷得一片白，如同他現在一片白的大腦。
如果時間在這一刻暫停就好了，葉遙想。
可時間的流逝不會改變，葉遙聽見了陸尋的聲音。
陸尋嗤笑了一聲：“這麼喜歡表演，早點轉去表演系，金融系留不住你這樣的人才”。
“我將會獨佔他的全部，他也會獨佔我的全部。滾吧，別站在這裡像一個跳梁小醜一樣，影響我的食欲。”
空氣裡一片安靜，然後有腳步聲。
葉遙跑出來的人撞了一下，他和跑出來的那個男生對視，葉遙什麼也沒想，但他的嘴角好像勾了一下。
這一笑讓那個男生更為憤怒，但又不敢動手，噔噔噔的大步離去。
陸尋大概是奇怪什麼東西被撞了，走出來看了看，看見他後嚇了一跳，緊張地向前拉著他進行檢查。
“那人有沒有撞疼你？”陸尋擔憂道。
隱約聽見這句話的男生憤怒的跑得更快了。
葉遙被陸尋拉回位置上檢查，精神還有些恍惚。
陸尋拒絕了。
陸尋的回答裡面……有很濃烈的排他性。
濃烈到隻放在友情上，似乎都有些不合適了。
第40章
葉遙當然沒有被撞一下就撞出事，但還是被拉著檢查了好一頓。
檢查著檢查著，他看著陸尋的頭離他脖子越來越近。
他甚至能聽見些微的陸尋呼吸聲，陸尋在深呼吸，也不知道在吸些什麼。
“我沒被撞到脖子。”葉遙說。
“……”陸尋退開些，看一眼不解風情的葉遙。
他當然知道走路被撞一下，撞到脖子的可能性不大，他隻是……有些克制不住。
他好久、好久沒能吸到葉遙本人，最多也就吸吸葉遙衣服。
現在活色生香的葉遙在他面前，和他距離這麼近，輕易就能勾起他心底最深的癮。
陸尋摸摸鼻子，悶聲道:“以防萬一，檢查一下總是好的。”
葉遙沒說話，陸尋就坐在他身邊不走了，繼續開始烤肉。
“剛剛你和那個人的對話，我偷聽到了很多。”葉遙開口，“抱歉。”
陸尋當即反駁:“這怎麼能叫偷聽？這叫光明正大的聽，這裡可是你的位置，你想什麼時候回來都行。”
葉遙笑了笑，然後將笑容收斂，繼續說道:“他放棄你這個目標之後，有可能會去找其他男生。”
“那就最好了。”陸尋臉上閃過一抹葉遙熟悉的厭惡和反感，他把烤肉夾到葉遙碗裡，面對葉遙時又恢復了笑著的模樣，“不說這個，我們繼續吃。”
*
回到宿舍，葉遙躺在床上。
他回憶著今天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陸尋對他超強的獨佔欲和佔有欲，不容許任何人插足他們兩個之間的絕對排他性。
還有他提起那個男生可能會去找其他男性時，陸尋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大概連陸尋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厭惡。
那和以前陸尋還是恐同直男時，聽見同性戀消息時所產生的抵觸情緒一模一樣。
在陸尋聲稱自己已經變彎了的今天，這種下意識的反應依然存在。
他沒能親眼看見陸尋與那個男生對話時的表情，現在想想，可能也是極端厭惡與反感的。
這讓他更相信陸尋依然很直，可在直中似乎又透著那麼一點點的彎的可能性。
……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矛盾體。
葉遙對於感情方面的事情並不擅長，能意識到自己喜歡陸尋已經可以算是他難得的開竅，看不出別人在搭訕他才是他的正常水平，要他立刻變身感情大師把陸尋分析得頭頭是道，那是不可能的。
葉遙手機震了一下，他拿起來，看見了陸尋發來的消息。
陸尋：【小企鵝探頭.jpg】
陸尋：【今天的約會我能得個及格分嗎？】
葉遙想了想，回復：
【今天那個不叫約會。】
【叫約飯。】
*
又是一個上學日，陸尋還在約會變約飯的打擊中，而葉遙收到了來自母親的消息。
【遙遙，你外公來找你了嗎？】
葉遙在上課期間也連忙回復：【沒有，怎麼了媽？】
葉媽媽回復：【你舅舅想買房，外公想讓我們幫忙出一部分錢，如果他來找你了，你直接讓他給媽打電話，不用跟他多費口舌影響心情。】
當初媽媽生病，幾乎要湊不過來治療費的時候外公家一毛不拔，現在倒想起來借錢了？
葉遙垂下眼：【好，媽你不用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