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帶著體溫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陸時垂著眼,替楚喻攏了攏領口,問他,“還冷嗎?”
楚喻眨眨眼,反應慢了半拍,“不、不冷了。”
還不到早上七點,操場上稀稀落落沒多少人。陸時做完熱身運動後,就上了跑道。
他比例極好,身形瘦削,腿筆直修長,無論何時,背都撐得很直,氣質拔群。
最重要的是臉好看。
楚喻就發現,陸時一上跑道,有三個已經跑完準備離開的女生,交談了兩句,又退回來,重新開始跑圈。
這讓他有種預感——說不定,明天早起晨跑的人會翻倍。
陸神不得了,以一己之力,為嘉寧私立的體育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
打了個哈欠,楚喻裹著陸時的外套,又有點困了。
覺得自己單盯著陸時不行,盯久了犯困,楚喻視線亂轉,突然定住。
臥槽,夢哥!
今天的夢哥,明顯是刻意打扮過的。
這種涼飕飕的天氣,夢哥翻出了他珍藏已久的休斯頓火箭隊限量版球衣,空蕩蕩的楚喻看著都冷。腳踩聯名款AJ,頭發打了發膠,根根分明。正十分有耐心地,倒退著,陪一個女生慢跑。
按照夢哥一米八八的大長腿,基本可以稱之為競走。
最重要的是,楚喻就站在跑道旁邊,夢哥路過,都沒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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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喻聽了一耳朵。
夢哥控制著雄渾的嗓音,近乎含羞帶怯地跟那個女生說,“我昨天好想你啊。”
隻聽女生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回答,“你不要想我,多想想你的考試成績啊!”
夢哥委委屈屈,“哦,好。”
楚喻:嗯??
楚喻站在原地沒動。
夢哥就這樣從他身邊經過了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臥槽,竟然還沒看見我!
就在這時,楚喻聽見身邊有人說話。
“那個……你好。”
偏過頭,楚喻就看見一個穿高一校服的女生,正有些忐忑地站在自己面前。
楚喻禮貌道,“你好。”
女生微微松了一口氣,接著,把一個粉藍豎條紋、還系蝴蝶結的紙盒遞給楚喻,“這是我同學親手做的草莓牛軋糖,她不好意思,所以拜託我來送給你。她說她不是喜歡你,隻是喜歡你的顏。”
“啊?”
楚喻有點懵。
“麻煩你一定收下!”沒再多說,女生把紙盒扔進楚喻懷裡,轉身就跑。
楚喻下意識地接住,再看,人已經飛快跑遠了。
熟悉的腳步聲靠近,楚喻轉頭,見陸時停在他身邊,下意識道,“剛剛有人送了我禮物,好像是手工做的草莓牛軋糖。”
“糖你要留著嗎?”
陸時嗓音仿佛混著初秋清晨的薄霧,浸涼浸涼的。
楚喻連忙搖頭,“不要不要,我吃著糖也沒什麼味道,就不浪費別人的心意了。”
夢哥恰好從旁邊經過,這次終於沒再眼瞎,歡樂地打招呼,“校花,陸神,你們也在?”
話剛說完,一包糖就扔進了他懷裡。
一頭霧水地接住,再一看,陸時已經帶楚喻走了。
夢哥一琢磨,覺得陸神和校花果然知情識趣,知道不當電燈泡,走得好利落。
楚喻裹著陸時的外套,正在說自己剛剛偵察到的敵情。
“我注意看了,跑道上有幾個B班的,還有兩個C班的,我都面熟。估計他們也是在為運動會做準備!”
他又壓低了一點聲音,“還有還有,夢哥有情況!他和那個女生聊天也太專心了,見色忘友,屏蔽整個世界!從我三步遠的地方經過八百次,都沒看見我,嘖嘖。”
陸時:“我看見兩次了,晚自習之後,在食堂。”
楚喻晚上就守著陸時那點血,根本不需要去食堂。
他想了想,“咦,那個女生,是不是就是,月考坐夢哥前面,讓他隨便抄那個女生?”
陸時頷首,“嗯,是。”
這時,陸時突然停下來。
楚喻疑惑,“怎麼了,有什麼東西拿掉了嗎?”
“不是。”
陸時低頭,握了楚喻的手腕,將他的手放到自己鼻下,嗅了嗅。
痒痒的。
楚喻奇怪,“我的手怎麼了?”
“有臭味。”
我怎麼可能會臭!
作為一個精致男孩兒,楚喻堅決不認同這個說法。
他自己湊過去聞了聞,不服,“什麼臭味?明明是香的!”
想起什麼,“應該是那盒糖的包裝盒上面,被噴了不少香水吧?所以手上也沾了一點氣味。”
陸時:“就是臭的。”
這一刻,楚喻嚴重懷疑,陸時的嗅覺有毛病。
又往教學樓方向走了一段,陸時忽然拽著楚喻的手腕,拉著人走到了洗手池邊上。
擰開其中一個水龍頭,陸時先伸手試了試水溫,隨後,拉過楚喻的手,放到水龍頭下面,開始幫他洗手。
水稍微有一點涼。
擠在同一個水龍頭前,兩人靠得很近。
楚喻移過眼,就能看見陸時的側臉。
眼睫垂著,能看清單薄的眼皮上,細細的青紫色血管。眼尾微微上揚,是很好看的弧度。
手心被對方的指尖劃過,酥痒感順著手臂,一路蔓延到心髒。
楚喻連掙扎都忘了。
水龍頭被擰好。
陸時抬起楚喻湿漉漉的手,再次聞了聞,方才滿意道,“不臭了。”
楚喻心道,當然不臭了,就你這個搓來搓去,連指縫都不放過的洗法,什麼味道都不可能留下。
到教室,楚喻環視一圈,果然,夢哥還沒回。
章月山和李華已經到了,正在跟方子期湊在一起討論難題。
楚喻在位置坐好,等他們討論完了,才一手戳一個,“猜猜我今天看見什麼了?”
章月山好奇,“什麼?”
李華和方子期也轉過身來。
楚喻左右看了看,小聲道,“我看見夢哥在操場上,陪一個女生慢跑!那個女生還督促夢哥好好學習!”
李華一臉深沉,“秋天了,夢哥也和從前不一樣了。”
他表情一收,“還有嗎?”
“陸時說,晚自習之後,在食堂也見過兩次!”
章月山拍板,“夢哥肯定是有情況了!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誰他媽信誓旦旦地說過,為了挺進NBA,一心一意愛籃球,拋灑熱血在球場,堅決不看妹子不早戀的!”
方子期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信他吹?”
楚喻三人看向方子期,“你是夢哥室友,有內部線報?”
“有。”
方子期打了個哈欠,“反正夢哥栽了,你們是不知道,夢哥起床很難的,早起更難。現在不一樣了,每天六點起床,六點半到操場。”
“提前半個小時?”
“對啊,不然怎麼有時間糾結穿什麼衣服扒拉什麼發型?我他媽每天早上,就聽見他那個鬧鍾,”方子期捏著嗓子,“支付寶到賬,五十萬元。我草啊,還是兩分鍾響一次!我已經不止一次夢見我突然暴富,輟學創業走上人生巔峰了!那個鬧鈴劇毒!”
李華點頭,“學習了。”
章月山手飛快按住他同桌的腦袋,“李華,冷靜,這種不切實際的鬧鈴我們不要使用!”
方子期再次嘆氣,“說不定我們中間,最先脫單的,會是夢哥。女朋友又可愛又漂亮,學習還很好。”
章月山和李華看看依然單身的自己,齊齊嘆氣。
楚喻倒沒什麼感覺,他覺得天天照鏡子挺好的。
起得太早,楚喻不怎麼困,就是覺得自己睡眠時間不夠,一定得補補才行。
大課間,他利索地趴在課桌上,剛閉上眼,就聽見有人喊,“校花,有人找!”
楚喻半睜著眼看過去,就見賀致浩正朝自己揮手。
走廊,楚喻問他,“怎麼突然來找我?”
“給你發消息你沒回,隻能爬樓梯來找你了,心疼本少爺的腳!”
楚喻才想起,手機扔書包裡忘拿出來了,還關著靜音。
“什麼事啊,值得你辛苦爬樓梯來找我。”
賀致浩打量他的神情,“我哥晚上要過來一趟,問你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楚喻靠著欄杆,奇怪,“你哥他不上課?”
“估計……他們大學時間比較松?”
賀致浩知道楚喻向來不待見他堂哥,“我哥非要讓我問你,我也不好直接就拒了,你要是不願,我回絕了就是。”
楚喻從來不勉強自己,點點頭,“嗯,行,回了吧,就說我不去。”
五點,鈴響,幾個人一起約著吃飯。
食堂菜品再多,天天吃也能吃膩。章月山提議去學校外面吃,換換口味。幾個人都同意,一起往外走。
夢哥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恨不得瞬移到餐館,一路上都在催走快一點。
嘉寧私立和大部分學校一樣,學校後門有一條美食街,大大小小店鋪攤位,能看花眼。
李華點評,“別的學校,都是些口留香、家常菜,這種艱苦樸素的名字。我們學校美食街的店,什麼風情土耳其,雲端之上,香榭裡,荊棘玫瑰,透著一股腐朽的資本主義浮誇氣息!”
楚喻正站陸時旁邊,拿手機打遊戲,聞言狂點頭,“就是就是,我高一去那家叫荊棘玫瑰的店裡,準備吃個精致的法餐什麼的,沒想到那家店賣的竟然是燒烤!”
“不過,好久沒吃了,要不,就吃燒烤?”
隻要有肉,大家都沒什麼異議。
進到店裡,楚喻正準備找空位,就聽見有人叫他,“楚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