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宥卡提前就聯系好了校外的住宿,是一個聚集了留學生的小別墅,一個人一間臥室,剛好看見有人畢業退租,他就聯系上,看過房間的圖片後,順利把房間租了下來。
單間臥室,有獨立衛浴,月租是550鎊。
據上一個華人留學生說“住一起的有個日本妹子,有個法國佬,有個印度妹子,還有一個中國男生,還有兩個是合租的美國人。除了法國佬有時候要帶人回來搞,其他的都沒什麼,人都不錯,都是牛津的國際學生。我還有好多家電,都可以留給你。”有個比較糟糕的事,他急著轉租沒說這個法國佬男女通吃。
薛宥卡坐車抵達住宿點,打電話各種忙活,辦手續,籤合同,又出去辦了卡,在超市買生活用品。
辦了卡後,薛宥卡第一時間給家裡發消息告知,然後給程譽發消息,說自己到了,已經安頓好了,不過在超市買東西,講國際長途電話很貴,話費會很快用光“你等我回去後,連上網跟你講語音。”
“那你把你住的地方地址發給我,確定安全嗎我姥爺的房子在市中心,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鑰匙,得回家去問問。”
薛宥卡說自己籤了一年的合同,錢也給了,沒什麼問題的“我到的時候宿舍裡隻有兩個人,都是女生,我住的房間在二樓,她們在一樓。”
這兩個女生一個日本來的一個是印度人。大家的英語雖然帶著各地口音,但交流很順利。
當晚他做了不辣的紅燒牛肉面,印度妹子說很好吃,日本妹子說好吃但是太辣了,所以隻吃了一口。薛宥卡也覺得味道有點不太對,似乎是肉的問題,這邊的肉有種不一樣的腥味,可是太餓了,就一口氣吃完了。
晚上休息,薛宥卡調到北京時間,那邊是七點。
兩人講了半小時的語音,薛宥卡說東西還沒買齊全“明天還得出去買,上個留學生把他的自行車低價賣給我了,我明天可以騎車去逛一逛”
他今天剛到,太累了,跟程譽講電話講到眼皮打架,那邊哄他睡覺,他才閉眼。
大概在四五天過後,算是基本安頓下來,他每天沒事就上街去逛,拍拍照,熟悉上學的路線、和四周的美食娛樂,看見有租船的地方,問過價格後就放棄了,一個人租不劃算十月初才開學,開學前他還有大把的時間,終於,時差倒過來了,也接到了電話。
“我到火車站了。”
“我來接你”薛宥卡麻溜地爬起來,騎著自行車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火車站留他住的地方不遠,騎自行車才十五分鍾的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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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他沒有想到,來的不是程譽一個人。
“嗨。”林時茂朝他揮了揮手。
Wolf衝他點頭。
程譽面無表情的,隻有眼睛在笑,是一種溫暖的光芒。
天蠍的四人依次排開,站在他面前,牛津籠罩著陰雲的天空豁然開朗。
薛宥卡太過震驚“大家怎麼,全都”
“turbo給我們談了個全英巡演,以後每個月我們都要去一個城市演出一場,”老k臉上掛著燦爛的笑,“turbo要定居牛津一年,就一起來了啊。”
原來程譽之前是在忙這個。
程譽看向他的破爛自行車“你騎個自行車,是準備載我嗎”
“載一個人沒問題。”薛宥卡問,“那住哪裡鑰匙找到沒有”
“找到了,不過還需要打掃。”程譽說,“今天先住酒店。林時茂明天去買房子,說住一年不住了租給你們留學生很劃算。”
說好了晚上再一起吃飯,程譽的行李被他們丟上出租車然後離開。
薛宥卡騎著車,程譽坐在後座,不過兩隻腳撐在地上,慢慢地往前走,自行車速度很慢,因為臨近開學,城市裡人來人往,白天很熱鬧,大概是他們這樣有些招人眼,也有人扭頭看,但並不是讓人很厭惡的那一類視線。
薛宥卡並不熟練地掏出地圖介紹“從這條街過去好像是凱瑟琳學院。你要喝杯咖啡嗎,那邊貌似有家不錯的咖啡,如果你現在還有精神的話。或者我載你去酒店休息吧。”
“什麼樣的咖啡,你還能喝出來好不好喝”程譽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其實並不困,隻是想多跟他待一會兒,他把頭貼在薛宥卡的後背上,像貓一樣蹭了蹭。
“是宿舍那個日本妹子推薦的,我還沒喝過。”
用鼻音應了一聲“那就去吧。”
薛宥卡朝著那邊慢慢騎車,程譽用腳在地上蹬,這時,一滴水落在頭頂,薛宥卡抬頭看天色。
“又要下雨了。”
這場雨下得很快,自行車停靠在路邊,兩人在學術氛圍很濃的咖啡廳內躲雨,程譽雙手捧著一杯熱咖啡,問他“你有沒有發現我今天哪裡不一樣了。”
薛宥卡從他的頭頂開始往下看,還是一樣英俊的眉眼“新衣服”
程譽晃晃手指,把手擱在桌上。
薛宥卡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程譽的兩隻手腕,都很幹淨。
“被我丟了。”程譽指的是手環。
牛津充滿了自由的味道。,,
第 82 章
程譽放下咖啡杯, 語氣輕松地挑眉道:“走的時候丟進海裡了。”
這裡的空氣並不是更加的芬芳或更清新,隻不過甩掉了監控,就好像甩掉了手上千斤重的負重,咖啡變得香甜, 一切都在他眼裡變得可愛起來。
薛宥卡看著他的手腕, 感覺自己似乎也受他感染, 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油然而生, 以及另一種對他身體的擔憂:“這樣就丟掉了, 不會是跟家裡出櫃了吧。”
程譽平靜地“嗯”了一聲。
之前聽他說錄取他的學院是New College,程譽就知道這裡面有問題了,這所學院的院長是儲晉的老朋友, 或許他男朋友是很優秀,但沒有做任何準備去申請的話, 同樣很難申請到。
他知道儲沛心一定做了些什麼。
質問時, 儲沛心先是否認,被他戳穿了才承認:“是,媽媽是查了你,知道你那個對象是個男生。他去牛津做交換生的事,也是我推波助瀾的。”
最好的結果是,程譽的小男朋友把握住機會, 離開了他, 程譽或許會為了樂隊留下,兩人就此分開,從而分手。
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 程譽要求過去讀研。
除此之外, 儲沛心想不出還能用什麼極端的方式促使兩人感情產生裂痕從而,分開了。把程譽抓回來嗎?凍結他的卡嗎?這些方式都不會管用的。
儲沛心問他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性取向的, 程譽並未告訴她,他認為自己的性取向是沒問題的,這隻是因為喜歡上了一個人,恰好他是男生罷了。他一口咬定:“從小就知道,沒救了。”
這種先天的性取向為同性戀,儲沛心讀那麼多書,當然知道是無解的。就算她用一些方式拆散兩人,程譽下一個喜歡的人還是會是男生。
她做出妥協:“你去牛津讀兩年PPE。我暫時幫你保密。剩下你自己想辦法,你爺爺那裡怎麼交代,爸爸那裡怎麼交代,對外界又怎麼交代。”
盡管程譽並不想去讀什麼PPE,可她知道這是儲沛心最後的讓步了,程譽做出讓步,說要考慮一下。
因為牛津的課程並不緊,一年有半年都在放假,有一部分課程甚至不是強制要求上的,假設他真的去了,也可以兼顧樂隊,隻是會比較累一些。
程譽就把主意打到了往國外發展這條路上,他們玩的本就是Britpop,去英國發展也說得過去,雖然剛開始沒有知名度會困難一些,但慢慢就會好了,就像天蠍剛剛成立時那樣。
隻是程譽的計劃還沒實施,八卦突然有一天傳到了程望山耳朵裡。他也是不敢直接問,為了查證就把兩個人所有的事,對方所有的底細都查了個底朝天。
背景不太幹淨,爸爸是個賭徒,但小孩很上進勤奮,也很聰慧,有孝心。但程望山可不會這麼容易就相信他們的愛情。
一個要去牛津當交換生,一個要去讀PPE。
“你不準出國。”程望山在他要走的時候,把飛機叫了回來,程譽的飛機剛起飛不久,就返回了澳門。
程望山坐在車裡等他,程譽彎腰坐上車,在拉上窗簾的轎車裡,程望山的輪廓蒼老威嚴,說:“PPE不用讀了。”
程譽說自己一定要去。
“你們兩個隻有一個能去,你自己選。”
“那我不讀了。”
程望山表情就緩和了,輕言細語地道:“你好好的,跟爺爺回家,把這件事澄清了,傳出去太難聽了。”外面已經傳得很難聽了,不然也不會叫他知道,但隻是一些流言蜚語,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還有回轉餘地。
“我可以不讀PPE,但我一定要去的,爺爺,你攔不住我,”程譽斬釘截鐵地說,“你今天可以把我抓回去,但不可能關我一輩子的,你讓你的生物團隊來研究我,他們也隻會告訴你,沒有用的。就是遊,我也要遊出去。”
程望山把他抓了回去,把他關在房間裡,吃的喝的都沒有委屈他,甚至允許他講電話。而救護車就在外面待命——程望山還是擔憂孫子會出事。
這件事他也不知道怎麼解決了。殺伐果斷的性格無法用在親近的家人身上,想要程譽好,又想要他按照自己指示來做事,程望山並未去見他,隻是聽每天去送飯的佣人回來報告給他聽:“沒有絕食,飯菜都吃完了,水也喝了。就是挑食,說連著兩天做一樣的東西,還有就是,他不肯吃西藍花。”
佣人還說:“少爺講電話的時候很開心。”
“除了講電話他還幹什麼嗎?”
佣人:“呃……玩鼓棒。”
好像和平日沒有什麼區別。
程望山想苛待他,可又舍不得,最後吩咐廚房:“給他上一盆水煮西藍花。”
佣人端著進去,觀察了會兒,偷偷報告給老爺子:“程譽少爺一口都沒吃。”
“就這麼挑食?”
“是啊,說聞著就惡心。”
程望山冷笑,說餓他一晚上,就什麼都吃了:“程譽沒吃過苦,也從來沒嘗過挨餓的滋味。”
話這麼說,醫療團隊卻在外面候著了。
如此餓了他有一天半,果然是一口西藍花都不肯吃。
儲沛心看不下去,讓廚房熬了米粥煮了棗茶送過去:“爸,您這樣也不是辦法啊,我們就這麼跟他耗著,哪裡耗得過他年輕人。”又舍不得做太絕,最狠的手段就是給程譽送一盆西藍花——她看程望山也不像是鐵了心要懲罰程譽,這麼弱智的辦法都用上了,而且看起來再餓他一頓,老爺子自己就忍不住先認輸了。
他們家房子年生久,有個可以充當水牢的地下室,可老爺子哪裡舍得把程譽丟到那種陰暗湿冷的地方關著。
程望山終於去見他了。
程譽跪在地上求他:“爺爺,我知道我這樣不孝,但就算你逼死我,我也改不了。我求求您,您放我走吧。”
“不逼死你。”程望山拍了下手,管家端著銀質餐盤進來,揭開餐盤蓋,露出密密麻麻的水煮西藍花。
程譽瞳孔緊縮。
“吃光了,你就走。”程望山說。
程譽禮貌地問管家要了叉子,坐在他面前吃光了。一邊吃一邊還有些反胃的皺著眉,但還是極力忍耐了下來,保持著優雅的用餐姿態,吃完誠懇地問:“我吃完了,爺爺,現在可以給我安排飛倫敦的航班麼。”
程望山眉毛隱約在抽搐,又是無可奈何到了極點:“你這麼有出息,你怎麼不自己買機票。”
程譽當即給林時茂打了電話,讓他買了四張機票天蠍一起走人,走之前把還把手環丟進了大海裡。
可程譽卻沒跟薛宥卡講這些,隻說:“我家裡人知道了,但也沒有為難我,以後再也沒人管得了我們了。”
薛宥卡還是有點不可思議:“就這樣就……同意啦?”
“嗯,等他們過一兩年接受良好了,我就帶你回家去。”
坐在學術氛圍濃厚的咖啡廳裡喝完了咖啡,程譽要去他那裡看一眼。
回去時,正撞上了室友:\"Wow,Ryan,這是誰?\"
薛宥卡介紹了程譽:“這是Turbo,我…嗯,我男朋友。”
程譽稍稍有些意外,很快笑起來,跟他的室友打招呼,薛宥卡挨個介紹:“Yuki,Karina,這是……”薛宥卡望向從樓梯上下來的金發男生。
日本妹子說:“這是Frank,他住在你隔壁,左邊那個房間。”
“Frank,這是Ryan,新搬來的,這是Ryan的男友Turbo。”
薛宥卡來國外後,就知道其實國外不全是帥哥,歪瓜裂棗也挺多,比自己矮的也很多,尤其牛津這個地方,很多人鑽研學術,加上英國人的基因問題,年紀輕輕就禿頂……帥哥有但是也不是隨處可見。
不過Frank絕對算得上風度翩翩,薛宥卡友好地跟他打招呼,Frank露出一個迷人的笑,目光流連在他和旁邊的男生身上,而後道:“你就是小豆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