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譽好像被刺了一刀,剛剛轉晴的臉色又黑了下來,冷聲:“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果然啊。
所以薛宥卡猜,可能是家庭的問題,具體是什麼,他也不太敢追問。
反正哄好就對了。
“我買的元宵就放你這兒了,餓了你自己煮,十分鍾就煮好了。”薛宥卡把吃完的碗端到廚房,正準備洗,程譽打開洗碗機:“丟進去吧。”
把碗放進去,說:“那我就走了啊?”
二月的晚七點,天色已經暗了。
“我送你回去。”程譽拿起衣架上的羊絨外套。
“你送我到巷口吧,我打個車。”
程譽住的這棟房子,隱藏在極其隱秘的市中心深處,晚上巷子裡沒有路燈,隻能依賴手機照明。
天氣轉暖後,積雪融化了一些,空氣又幹又冷,凍得鼻涕都要掉出來了,薛宥卡叮囑他要好好吃飯:“你的手這樣了,就暫時不要練鼓了,你是音樂家,手不能廢掉。”
程譽都應了,沒有裝逼也沒有抬槓,把他送上車,說:“到了給我消息。”
“我給你消息,那你也得回復啊。”
他揮手說拜拜,程譽插著兜,目視著出租車尾燈遠去。
“我到宿舍了。”大概半小時後,哇卡卡卡的信息出現在他的置頂。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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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卡卡卡:“星期二不要放我鴿子知道嗎!”
“知道了。”
程譽沒有點外賣,自己煮了一鍋元宵,雖然從來沒有動手給自己做過飯吃,但電磁爐他還是會用的,燒開水倒進去,看著時間煮。
煮出來的元宵軟爛,糊成了一團。
他吃了幾口,卻沒有剛才那種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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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時候,薛宥卡都泡在圖書館裡,t大總共六個圖書館,他最愛去的是老館,不過老館的座位很搶手,因為還沒正式開學,這些天倒是沒有人。
他會帶一本課本過去,再在圖書館借一本感興趣的文學書,泡上一天,晚上離開的時候撸一撸館長貓,喂它貓罐頭。
薛宥卡專門買了一些貓罐頭,隨身揣在書包裡,學校裡流浪貓很多,都被喂得不太像流浪貓了,就是因為有不少像他一樣的同學,會買貓罐頭來喂養它們。
周二這天大早,薛宥卡早早地給程譽發消息打電話。
“起床沒有?”
“被你吵醒了,這麼早過去?”程譽看一眼時間,才早上九點半。
“開車過去也就一個小時,這麼早去做什麼?”
“等我們出發就是十點半,到了就是十一點半,我問了說有空房的情況下可以辦理提前入住,早去早享受啊!每一分鍾都是錢!!”而且他還訂了spa,過去了,剛好入住,一分鍾都不能耽誤。
程譽著實有些無奈:“在宿舍等著,到學校我給你電話。”
“你快點兒啊。”薛宥卡收拾好洗漱用品、泳褲,去食堂吃早飯,正好碰見高琛。
高琛見到他很驚喜:“這麼早就回校了?”
“學長你也是?”
“我女朋友想見我,我倆就提前回來了。”
原來高琛今天也要出去約會。
用過早飯,兩人一起朝東北門走,高琛知道他要去泡溫泉,讓他給自己做個攻略:“你先去試試毒,要是好的話,下回我帶我女票去。”
“好的。”
程譽今天是開車過來的,車窗半開,指間夾著一支煙,眯著眼看著不遠處校門口,土包子薛宥卡和另一個土包子aa男並肩出來了。
有說有笑的。
然後高琛先走了,兩人揮手告別,薛宥卡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程譽沒有接,籲出一口煙霧,按了一下車喇叭。
薛宥卡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程譽又按了幾下,他朝這邊看了眼,然後轉開目光。
倒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紛紛看向這輛黑色的大g。
程譽下車,招手喊他:“過來!”
酷哥今天是英倫範帥哥,正式的三件套,挺括的白襯衣,黑領帶,黑色羊毛馬甲、長腿裹在羊毛西裝褲,加黑羊皮的長外套,整個人像剛從頂奢秀場下來的男模,衣著範太正了。
“啊,那是turbo。”有t大學生認出來了。
turbo不是什麼明星,不過天蠍這支樂隊倒是挺出名,加上顏值實在是高,這才在t大這麼為人熟知。連不關注搖滾,不聽音樂的人都知道他。
薛宥卡也在心裡哇了一聲,程譽不愧是玩英倫搖滾的男人,這個氣質簡直了。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運動褲,腳上是過年何小由給他買的pua運動鞋,三折款……上身是自以為很潮的格子衫配黑毛衣的穿法,領子露在圓領毛衣外,外加一件深藍色的波司登羽絨服,同色系的手套……
薛宥卡望著正在抽煙的程譽,似乎從他淡漠的黑色瞳孔裡,看見了三個字:土爆了。
背著書包跑過去,上了車。
“你跟我去泡溫泉而已,為什麼要穿的像走秀一樣?”
“隨便穿的。”程譽掐滅了煙,面無表情地發動汽車,“你開導航。”
他表情一點端倪都沒露,讓人完全看不出心理暗爽。
薛宥卡打開導航:“你怎麼不告訴我你開車來的。”
“忘了。”
“我以為你隻有那輛科幻的摩託車。”
“太冷了,不想騎。”程譽的手機連上藍牙放歌,“而且那車也載不了你。”
“你的手好了嗎?”薛宥卡問。
程譽把握著方向盤的手翻過來給他看了眼,挑過的血泡留了紅色的印子,虎口的傷口結痂後也掉了。
他不動聲色地問:“怎麼跟高琛一起出來的?”
“我們在食堂遇見了,他要出去約會。”
“哦。”程譽從後視鏡裡瞥了眼他的表情。
雖然搞清楚了事情是個烏龍,但他還是看高琛不爽,可自己畢竟也不是薛宥卡的誰,管不了他交朋友。
車上的煙味漸漸從半開的車窗散去。
“你吃早飯了嗎?”
“沒吃,你讓我快點。”程譽穿上衣服,拿了點洗漱用品就走了。
薛宥卡從書包裡掏出食堂買的滷雞腿和滷蛋:“還是熱的。”
“我開車呢。”
薛宥卡隔著口袋,把滷蛋剝了殼,喂到他嘴邊:“吃吧。”
程譽目光直視著前方的路況,大約有幾秒鍾的糾結,想憋著說不吃,最後還是很沒出息地張了嘴。
程譽把滷蛋吃完了,語氣堅定地說不要了。
心想最後一次,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以後薛宥卡喂到嘴邊的任何東西,他都不要吃了,太犯規了。
把車停在路邊,去了一家薛宥卡說還不錯的面館,把早飯解決了,到小湯山是中午十二點。
泊車小哥把車開到停車場,兩人進去辦理入住,因為還沒到點,前臺說得稍等一會兒,然後說:“兩位有溫泉票和spa,可以去泡溫泉或者做一個spa。”
程譽看了他一眼。
薛宥卡不好意思地解釋:“這個比較劃算啦。”
他查了,在這家麗思吃下午茶和火鍋,兩個人加起來都得八、九百,3980套餐隻比2980的套餐貴了一千塊,還多了兩個精油spa,不劃算麼!
“兩位現在需要spa的話,我通知技師過來。”
程譽說不,薛宥卡說要。
薛宥卡心領神會,對前臺說:“他不用,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你讓我一個人坐在這裡等?”程譽坐在大堂的沙發上,有姜茶和曲奇,他沒興趣吃。
“不啊,我們先吃午飯,你回房間休息,我去做spa,我沒做過,就好奇。”
“那你自己去吧。”
薛宥卡發現他又開始不高興,心裡很莫名,不懂做spa這個事,怎麼又惹他不悅了。
大少爺的心思也太難摸透了。
“我錢都給了,你真不去啊?不去浪費了。”
“不。”
薛宥卡去做spa了,程譽在五十平的房間裡站定,看見那個所謂的私湯,也就是個一平方大小的黑色小池子,沒過一分鍾,給前臺打電話,說要升級。
“我們有行政套房,商務套房,麗思卡爾頓套房,總統套房,請問您要升級哪一種?”
“總統。”
“……總統套房,按照今日的房價,您好,一共需要補76718的差價。然後總統隻有一張大床,請問…確定要升級嗎?”
“加床。”
“好的,這邊可以免費給您加床呢!”
給薛宥卡按摩的是個五十來歲的阿姨,他脫了上衣趴在spa床上時,油滴在背上,一雙手在他背上推的時候,終於能理解為什麼程譽不來做spa了……
真的好尷尬。
技師看著他的背說:“小伙子這背適合拔罐。”
“……啊?”
“湿氣有點重。”
薛宥卡一直在要不要叫停之間糾結,停了吧,錢白花了,不停吧,趴著也活該自己尷尬。
如此糾結了足有半小時:“阿姨,那什麼,我頭有點暈,就先不按了吧。”
技師熱情地說:“你們兩個人一共兩個小時的按摩,我還說給你全身一起推了,你肩頸不太好啊。”
“不不不,真不用了,謝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