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俞堂說,“有辦法確定具體的斷網時間嗎?”
系統愣了下,仔細想了想:“有辦法,我們系統群聊天一直都會刷屏,我可以看看消息記錄是什麼時候停下的!”
系統一邊回答,一邊飛快調出了被屏蔽的系統群聊天記錄:“最後一條消息是八點整,然後就沒有新消息了……我們應當是在那個時候被切斷了網絡。”
俞堂點了下頭。
系統埋頭修了半天網絡,看著依然中斷的通訊,滿心歉疚:“宿主,小毯子——”
“不要緊。”俞堂說,“展學長會來的。”
系統:“為什麼?”
俞堂:“因為隻要是答應過的事,展學長就一定會做到。”
系統怔了下。
俞堂不擔心新的小毯子,又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他把飆摩託車的工作交給了駱燃留下的技能卡,回到意識海裡,翻了翻遊戲的留言區。
穿書局總部的聯絡雖然中斷了,但這個世界的網絡總還在。
俞堂沒花多少力氣,就摸進遊戲的官方後臺,弄來了幾百個已經超過半年沒人登錄、即將被注銷的空殼賬號。
系統幫忙打下手,給賬號改用戶名和密碼:“宿主,要這些賬號做什麼?”
“有備無患。”俞堂說,“鍾散不告訴封青的事,這些看客未必不願意說。”
他打開一支提神補腦液,隨意挑了個賬號,敲下條留言。
[分ABC級有什麼意義?異能都是一樣的,買A級的都是腦子有病,錢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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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留言一發出來,就毫無懸念釣出了不少回應。
[新來的?]
[什麼都不懂就別亂說,C級異能和A級怎麼能比?]
[能注冊賬號,知情權至少也是3級以上了,連這個也不知道?]
[又是一個不仔細看介紹的,知情權給你們這種人簡直是浪費,還不如□□星喂蟲子……]
系統察覺到關鍵詞:“宿主——”
俞堂咬著提神補腦液的吸管,點了下頭。
引戰的手法放在什麼地方都大同小異,俞堂又換了一批小號,分時間留了幾次言。
爭吵中流露的信息零零散散,俞堂和系統一起分揀,挑出重點拼湊起來,順利匯總出了大致的完整內容。
——目前突變出的異能,無論物理系還是心理系,都是在腦域發生變異後,由精神力引發的特殊能力。
而這些異能,也按照精神力高低,被分為了S、A、B、C四種。
C級是所有分類中最初級的,精神力會獲得某種特殊屬性,正是這種異變的屬性,導致了異能者的產生。
進入B級的異能者,因為精神力不斷增強,能力輻射的範圍也開始擴大,這種範圍被稱之為“領域”。
在原劇情裡,封青到最後都是B級異能者。最後一次重組後,他的能力極限是以自己為原點,十七米為半徑的一整個圓。
這個圓內的一切物體,都能被他解析成粒子,任意重組。
大部分異能者終其一生都會停留在B級,而A級異能者之所以珍貴,是因為他們已經可以在自身能力的基礎上,給這個“領域”制定和賦予規則。
至於S級異能,還隻是個傳說中的級別。
許多人堅信一定已經有異能者進化到了S級,但直到目前為止,也依然沒有足夠有力的官方證據能佐證這一點。
系統整理出這一段,看了幾遍都沒能看懂:“宿主,制定規則是什麼意思?”
俞堂沒有立刻回答。
他整理出了這些封青到最後徹底消散、也沒有資格知道的異能保密分級,交給系統收好,退出意識海回到了現實。
小紅卡已經把他們平安送到了B8區的安全點。
他們眼前是一幢林中別墅。
大概是在樹林中的時間太久,別墅的外牆已經爬滿了爬山虎,青翠葉片被雨水洗得一塵不染,覆著整齊的紅磚牆。
庭院清爽,一片安靜,沒有預計會出現的爭鬥和廝殺。
鏤刻了繁復花紋的大銅門敞開著,白石子路一直延伸到別墅的正門門口。
系統小聲問:“宿主,我們會是第一個到的嗎?”
俞堂停下摩託車:“不會。”
他們距離這裡的路程並不算近。
俞堂留意過,在異能者們被迫開始移動之前,B8區就有不少存活的異能者,最近的隻要步行十分鍾就能到達這個安全點。
哪怕都在路上火並得差不多,也不可能輪到他千裡迢迢騎著摩託車來撿漏。
俞堂把摩託車收進意識海,正要先查看一下四周,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人聲。
系統第二次沒能及時預警,有些愕然:“怎麼回事?又是一個隱匿異能……”
俞堂回頭看過去。
叫他的是個戴眼鏡的青年,從放哨的崗亭裡出來,走到俞堂面前:“你是不是那個13號?”
俞堂抬起頭,目光落在他身上。
“別緊張,我是39號,播放2號和6號的死亡畫面的時候,我們在虛擬屏幕上看見你了。”
青年說:“你這人不錯,6號那麼對你,你還提醒他們避雨。”
俞堂向別墅裡看了看:“這個安全點是你們的了嗎?”
俞堂收斂心神,進入了封青的角色,向後退了兩步:“放心,我有摩託車,可以這就離開——”
青年失笑:“不用,進來吧。”
他主動轉回身,引著俞堂往裡走:“你是新人吧?新人緊張是正常的,習慣就好了。”
俞堂問:“你們不殺我嗎?”
“我們總共也沒幾個人,加你也不夠十個……能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13個小時以後再說。”
青年笑了笑:“也不能見面就殺啊,進了這扇門,說不定回頭又有認識你的人來了呢。”
俞堂:“我是自己來的,沒有人認識我。”
青年不置可否:“緣分這種事,誰說得準。”
俞堂在別墅門前站定,抬頭看了看。
“我還得回去放哨。你來了也得放哨,五十九分鍾一輪換,在那邊淋不著雨的涼亭裡,放哨的時候記得來回走。”
青年說:“現在沒人在,大家都出去找吃的了,你在一樓歇一會兒,我去聯系領隊。”
俞堂道了聲謝。
青年擺擺手:“這次不提前宣布規則,大家都吃了不少虧,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俞堂問:“應該提前宣布規則嗎?”
“籤合同的時候是這麼說的。”青年說,“每次進入遊戲後,會先宣布這一次的遊戲規則,然後規則才會生效。”
青年苦笑了下:“不過我們也沒條件申訴……那些下注賠了的人和公司大概會申訴吧。”
“萬一申訴成功了,這期遊戲就能被中止。”青年說,“希望有這個運氣,咱們都能活下去。”
俞堂落下視線。
青年也不再多說,替俞堂推開門:“行了,地下室有烘幹機,記得把自己擦幹,免得也變成水了。”
俞堂停了兩秒,走進安全點。
別墅的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關合。
相比起斑駁的外牆,別墅裡被維護得很好,像是一直有人居住。
一樓的大廳很空曠,木質地板散發著淡淡松香,屋角的壁爐裡,暖融融的火光從銅質雕花隔欄裡透出來。
俞堂剝離出身上和衣物的雨水粒子,走到窗前,順著虛掩的窗戶送出去。
窗外不遠處的崗亭裡,那個青年也很熟練地操作著從別墅裡搬出去的烘幹機,烘幹了身上沾著的水汽。
這些水汽依然屬於那片積雨雲,如果不及時弄幹,即使沒有持續暴露在雨水裡,一個小時後也會被環境同化。
如果這場暴雨不停下,將會是所有異能者最嚴峻的挑戰。
俞堂翻了翻意識海的倉庫,取出盒牛奶,插上吸管,喝了兩口。
“宿主。”系統有點高興,“B8區的人看起來還不錯……”
俞堂不置可否,關上窗戶,走到沙發裡坐下,朝壁爐裡的火焰招了招手。
熾紅發燙的火星從壁爐裡蹦出來,整整齊齊排好隊,橫平豎直地延伸開,交疊織錯,流動著溫熱的微光。
這些線條把整個沙發攔住,火光穿過空曠的大廳,短暫地亮了一瞬,就悄然暗淡,消失在了空氣裡。
系統愣了愣,小聲問:“宿主?”
俞堂從意識海裡拿出工作筆記,撕了張便籤,疊成紙飛機扔出去。
剛一觸及到那些已經隱在空氣裡的火線,紙飛機就迅速燃燒起來,在半空中化成了灰燼。
俞堂把灰燼粒子掃進壁爐:“我想再看看今天早上的錄像。”
系統一直在同步錄制所有直播間的內容,聞言打開光屏:“一共有四十九個,宿主要看哪個區?”
“一起放就行,四倍速……”俞堂想了下,“三倍速吧,看得仔細一點。”
系統:“……”
電子風暴接受信息的能力,早就在幾次吞噬海量信息後進化到了極限,真比較起來,連終端機恐怕都難免要遜色。
系統把直播間的錄像平鋪開,一齊點了播放。
俞堂閉上眼睛,靠在牆角的沙發裡,把心神徹底收斂回意識海。
……
他們所在的這個世界,並不是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同化的規則的。
俞堂回去搶毯子時是九點整,床墊和薄毯剛好一起完成了最後的石化——按照規則逆推回去,從這個時間點向前一個小時,剛好是同化的開始。
早上八點整。
“這場雨也剛好是在八點時停的。”
系統說:“所以那個時候,沒有很多人意識到居然連雨也會把人同化。”
俞堂看著光屏,來回拖了幾遍進度條,把C5區的畫面點開放大。
C5區已經位於森林的邊緣,19號異能者跌跌撞撞從森林裡走出來,想要停下來休息一下,卻和一個跑過來的人迎面撞上。
19號的能力是瞬移,他不敢放松,咬牙閃身過去,把來人按在地上。
那個人也穿著玩家統一配發的黑色T恤和長褲,神色狼狽慌張:“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那個人蒼白著臉色,渾身不住發抖,快速低聲說:“這個世界會吃人,隻要停下超過一個小時,就會被這個世界吞掉……”
19號有些莫名其妙,隻當又是個因為被強制進入遊戲嚇瘋了的軟蛋,把對方一把甩開。
系統仔細比對了面部數據,有些詫異:“宿主,他不是玩家!”
“他不是玩家。”俞堂點了點頭,“他是來宣布規則的NPC。”